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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厂记忆,七

 史客郎骑行 2020-12-23

露天电影

有一段时间,似乎到处都在放映露天电影,经历了信息极度闭塞和娱乐极度匮乏的岁月,从政府到民间,对信息和娱乐这二件事,逐步放开和开放。普通老百姓对“真理标准的讨论”既不明白也不参与,但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他们拖儿带女、呼朋唤友,来到中心小学的操场,不是为了批斗谁,不是为了喊口号,不是为了参加什么运动,仅仅是来观看一部电影,而且是免费的。

当时,很多露天电影在正式放映之前有一段科普短片,而以前这个时段是给新闻短片的,就像现在各地卫视的晚间档,先要统一转播中央台的新闻联播,然后才可以是娱乐节目。

有一次的科普片是乳腺癌的自检,一个女病人裸着上身在自检,下面坐着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有点看傻了,整个操场上几乎没人吭一声。这时候,有一个半大小子突然站了起来,左手上举,右手在胳肢窝里摸来摸去,显得很认真地模仿屏幕上的动作......瞬间,全场爆笑

这个半大小子也是我家邻居,住在曹家和吕家中间,他的大名我还真不记得,只记得他的绰号是小滑头,果然不是浪得虚名。那时候,他大概十四五岁,工作后分配在常乐颐生酒厂,曹伟阿哥一直要他带着去厂里品尝一下原泡酒的味道,不知后来有没有实现。

组织

1978年我四年级,少年先锋队的名称恢复,简称少先队,现在中心小学前面的那条路就是少先弄。在此之前叫红小兵,与高中的红卫兵对应,其实也就是一个名称吧。

现在进入公办小学的孩子自动就是少先队员,刚进去的戴绿领巾,过了二年转为红领巾。一开始不是这样的,并不是所有的孩子都能加入红小兵组织的,那是一种荣誉,而且每年每个班有额度,有一个比例。

一年级上半学期,发展了第一批红小兵,人数不多,而我不在里面。给这些新的红小兵授红领巾时,是在小操场的主席台上,把我羡慕得不行,回到教室,我就去问班主任徐老师,为什么我不在里面?估计徐老师也是第一次被小孩子如此直接发问,有点不知所措,只是含糊地回答说:下一次,下一次吧!

果然,下半学期我光荣地吸收到红小兵组织中,举办授红领巾仪式时,可能是在清明时节,我奶奶带我去南通刘桥,大概是去扫墓或者为别的什么事,缺席了那个让我颇为向往的仪式,回来后我领到一根红领巾,戴了半天才戴好,感觉得意兴阑珊。

上海有个世界级的雕塑家,叫张充仁,在国内没几个人知道,但享誉欧洲,与罗丹、毕加索这二位大师可以比肩。他父母都是虔诚的天主教徒,父亲是七宝人,不过张充仁出生在徐家汇。张充仁四岁时,母亲去世,父亲将他送进土山湾孤儿院,并请求大教育家马相伯照顾和培养他,张充仁称呼马相伯为外太公,但并无血缘关系。

张充仁从小就显露出杰出的绘画天赋,小学期间,他参加学校的绘画竞赛,获得第一名,奖金是他梦寐以求的一套画笔。在颁奖时,风乍起,将台上的纸片吹散,重新捡起来后,获奖次序乱了,正式宣布时,张充仁的名次变成了第二,只得到一个绘画本。这个事情他记了一辈子,他觉得冥冥中似有天意,即便他做得再好,他也不一定能获得最好的结果,而他的一生似乎确实如此。

我最初很热切要加入组织,却错过了那个仪式,让我对一切组织都失去了兴趣,我是高中班上最后八个没有加入团组织的落后分子之一,因为我压根就不愿意写入团申请书。高二时我意外地考取了复旦少年班,海中觉得我连个团员都不是,于学校脸上不好看,就让陈晓东帮我代劳了申请书,让我和其他七位同学一起加入了团组织,再把组织材料直接寄去复旦大学。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我一个关系特别好的同学,是很早入党的学生党员,私下和我说,可以发展我为预备党员,只要我亲自写一份入党申请书。我说别,咱二个一起打打桥牌、踢踢球、弹弹吉他,都可以,千万不要让我写申请书,我小学里申请过一次,但命中注定不会经历那种仪式的,而仪式应该很重要的。

《铁道游击队》里,刘洪、李强潜回枣庄,把以前的一帮兄弟聚到一起,透露自己的身份,要大伙跟着党走,和日本人干。这帮热血兄弟登时非常振奋,鲁汉就激动地问:从今天起,我们这就算是在党的人啦,是不是?刘洪似乎犹豫了一下,勉强点头说:是的,不过你要经得住考验!后来政委李正到来,倒是没那么讲究,直接就把大伙拉出去,成立了铁道游击队,真刀真枪地抗击日寇了。看到这一段,对于组织不组织的,我也就释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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