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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柝除大烟囱想起

 鹿车93v5bak7bd 2020-12-24

明日是大雪。清晨,《南阁钟声》同学群传来了微友悠然自得的视频。阴山脚下的鹿城,夜里已降开了雪。不紧不慢的鹅絮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南湖的冰面上。晶莹剔透,静怡安详。《丰镇同乡会文友群》中,也有了敕勒川青城薄雪覆地的照片。这里夜间温度最低达到了零下十九度。

午后3时,我陪着老伴走出了小区大门。今天她想看看新修的城壕路。沿着商城北路往东走百米,到了西南园巷口。往北看去,拆迁后空旷的大地上长满了蒿草。零星没有拆掉的破旧房院,稀疏倦曲在枯黄的草丛中。西南园巷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刚开始,城市改造时的重点。路面用北山青石铺设。石料每块长20cm宽10cm厚10㎝衔缝对接,平整光洁,古意浓融。路两旁,菜农们在自留宅基地上,盖起了朱漆大门红砖红瓦的新房舍,一派社会主义新农村模样。

经过危房改造,除去几个完好整洁的院落还孤寂地挺立在枯干的蒿草丛中。放眼望去,广漠栖荒,野草葳蕤。一面红色的彩旗,率领着五彩的三角小旗,围起一片施工重地。禁止通行的蓝色塑牌,不远不近地站立在坚硬的路面上。告诉着人们不要靠近。

今日大雪。午后的天空净洁,没有一丝浮云。但比起初秋蔚蓝的晴空,就显得没有那么明亮。像画家用画笔先沾取了极淡的白色,然后又沾取靓丽的钴蓝色,在画布均匀凃抹后,成了略带葱白的兰色。阳光很灿烂,但气温仍在零下10.度。昨天陪老伴散步,看见大烟囱的周围,用彩色三角小旗的丝带围起。三五观看的人,正议论着拆除大烟囱的消息。

历史的屈辱
小雪时节,我从小区东边的西南园巷走过。高低不平的石块铺路路面已坑洼不断。加上巷内大多数院落拆迁,居民搬离,眼前一片断墙残壁,碎砖乱瓦,加上夏季茂盛的蒿草,在萧瑟秋风中枯黄耸立,高及人腰。心中甚感荒凉悲怆。穿过坍塌的院落,撤斜走过大烟囱边,一个偌大的生产车间,破敞不堪,屋瓦残缺,木砧断裂,黑豁豁地张口对着天空。陪伴着浑身上下用钢带缠绕,裂纹四见的大烟囱。

大烟囱位于丰镇县城中,乱坟滩(今市医院)南的开阔田地中。1937年,日本军国主义发动卢沟桥事变,大举进犯华北地区。位于京绥铁路中段的山西大同,(优质的口泉煤,早已是日寇飱踰的目标。)和察绥重镇丰镇,很快沦于日寇铁蹄之下。为了加强对华北地区及察哈尔的统治。日本侵略者在丰镇修建发电厂(老百姓俗称电灯公司)地面建筑有电机房,晾水池(在大烟囱东南脚下)两个。每个长十几米,宽约七米,深约六米,完全用钢筋水泥构筑。以及高达二十六米的砖混大烟囱。烟囱底座直径十米,钢筋水泥基础高约三米。东面开有进风口,宽约一米,高约两米。基础之上为兰砖水泥钢筋筑成,并嵌入角钢铁梯,一直通达烟囱顶部。从地面向上望去,烟囱顶部向外突出成园盘状。钢梯和壁雷针高插云端。

1945年,抗日战争取得胜利。日军的电灯公司炸毁。一直废弃至今。

少年不知家国恨,戏嬉攀登大烟囱。

顺城街小学因路南原校址丰镇中学附属小学(民国时的女子书院)校区窄小,搬到路北的大院新址,校名又改为顺城街小学。全校师生到乱坟滩南荒沙地取沙平垫操场。我们低年级学生,人手一个小簸箕,隨着人流,穿过芦管巷到达乱坟滩。百年前的坟堆已不复存在,场地平坦,野草丛生。随着城廓的扩大,金融一条街顺城街的繁华,真正的乱坟滩早已移到铁路西边的南沙地荒滩。

乱坟滩的南部,天津搬迁而来的兴益诚蛋厂占去一大部分。再往南便是电灯公司。坚固而实的钢筋水泥日式建筑。

我第一次看到那么高耸的建筑。感到头晕目眩,不可思议。从那以后,和东巨墙街居住的同学,下午放学后,经常穿梭于少门没窗的水泥房内,徘徊于大烟囱下。初夏的一天,一位姓索的高年级学生发起攀登大烟囱比赛。我们从四面八方,搬来石头,砖块。在烟囱的铁梯下,叠起一个高约二米的平台,索姓同学率先攀上铁梯,手扶栏杆逐级上登。后面的几位挨次登梯。(大约有五,六个人)。我们几个低年级的在台下呐喊助阵。当最后一个登梯者登上六七个阶梯位,我们几个年纪小的,怀着大胆揉索的精神,也陆续爬上平台,抖抖擞撒地手扶栏杆,登上铁梯。刚攀两三个台阶,站在铁梯上仰望,眼前是你前面那人的抖撒的腿和臂。俯首下望,旋转的地面,渐小的人影。心中不禁后怕起来。大烟囱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好多家长闻讯赶来,又不敢声张,生怕爬梯的孩子受惊掉下。攀在上面的同学,胆子也越来越小,又怕回家受家长,老师的训斥。于是传下话来,返回地面。上攀时眼瞅铁梯横档,双手用力提握,腿顺势而登,又上一级。返下时腿足找不到横铁,全凭感觉探索,实在是惊恐万分。好在越下,越接近地面,心也着实安静许多。一场攀登大烟囱的闹剧,总算安然结束。各自回家承受家长的严厉呵斥和惩治性暴打。

坊间传说,烟囱顶端放一旗盘,可容四人围坐观战。又说登顶至顶盘突出部,人须挺腹凹腰似半悬状才可登顶,谁登上过顶,我不得而知。

封建迷信的老薧(hao)卜子

大烟囱东北百十米外,地形突然陷落,降低五,六米,一直延伸向东,向南到千米外的东河湾和大黑河畔。这里平坦无垠。地水水位高,掘坑半米,即可见水。认垦开荒的山西,河北人,渐次开荒耕种。种菜的南园村,和种粮的四城洼村逐渐形成扩大。还是在老爷庙街商铺拥集,买卖兴隆之际。乱坟滩成为城内穷人死后葬身之地。在乱坟滩南那块低洼之地,官府富商修筑了一处很大的院落。简宜的院门,粗疏的院墙。院内东西两廂建起覆顶的长廊。这是富商官吏下世后,念想魂归故里。把棺木灵柩暂时存放的地方。像《红楼梦》中的贾母存灵于铁槛寺;和京城景山东街旁的吉安所,(用于处置太监,宫人身后事的场所)。民间俗称老薧。年代长久后,好多灵柩因种种原因滞留下来。管理人便把棺木迭垒着放。在那封建迷信浓厚的年代,有关老薧内鬼魂作祟,鬼哭棺裂的故事相继而生。老人们常讲,夜半深更,有的棺木内声响异常,看守的人就用铁链抽打棺木,鬼怪便不敢造次。故事有声有色,总之老人们是规劝我们不要到那个不吉利的地方玩耍。隨着清朝统治被推翻,民国建立,科学进步思想的推广,老薧建筑坍塌,退出丰镇的历史舞台。当我们上学经过此处时,这里已是平整的菜地,硕大的园白菜长势喜人。

时代的进步,科学的发展。几百年的老城危房,陋街窄巷,每逢雨雪季节,污水横流,瘴气四溢。严重影响着广大群众的身体健康。在党和政府的关怀下,危房棚户区改造,在丰镇旧城区已大见成効。历史的画页,民族的屈辱,民众的封建迷信,故步自封,落后愚昧正在一页页地翻过。一个崭新的现代化的城镇展现在我们眼前。

作者:杨连,丰镇市作家协会成员,丰川诗社会员,丰镇书协会员。散文,诗歌,诗词散见纸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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