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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日上午，在特鲁克待机的栗田中将接到了联合舰队参谋长福留繁少将发来的电令，“迅疾率游击部队向拉包尔进击”。走路总不忘扭头看的栗田中将听说拉包尔正在遭受空袭，于是将舰队出发时间故意推迟了一天。3日7时45分，游击部队浩浩荡荡驶出了特鲁克军港。10时08分，栗田接到了草鹿发来的第一道电令：游击部队编入东南方面舰队序列，其主要任务是歼灭敌军舰队，支援陆军第二决死队实施登陆作战。栗田舰队有重巡洋舰7艘、轻巡洋舰1艘和驱逐舰4艘。这支实力强大的舰队一旦冲向托罗基纳，真够美军那不太强大的水面舰艇喝上好几壶的。 航行途中，栗田偶遇被美机炸伤的运输船“日章丸”号，于是派重巡洋舰“鸟海”号和驱逐舰“凉波”号护卫该舰向特鲁克返航，自己率主力舰队继续前进。“鸟海”号和“凉波”号就此躲过一劫。 栗田的运气明显欠佳。11月4日中午，行驶至阿德米勒尔蒂群岛附近的游击部队被1架执行巡逻任务的美军B-24轰炸机发现。5日清晨7时，惴惴不安的栗田率队驶入拉包尔军港。 接敌报告迅速发往努美阿。哈尔西立即意识到，这支舰队将对托罗基纳滩头构成致命威胁。此时太平洋舰队正集中精力组织针对吉尔伯特群岛的“电流行动”，几乎所有主力舰艇均已北调中太平洋，哈尔西手中只有刚刚经历过激战的梅里尔舰队。以4艘轻巡洋舰和8艘驱逐舰——其中1艘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已经受伤——去截击日军以7艘重巡洋舰为核心的游击部队明显力不从心。况且他们距离太远，无论如何也无法赶在敌人之前进入托罗基纳水域。让哈尔西略感欣慰的是，刚刚执行完空袭布卡和博尼斯机场任务的第三十八特混舰队此时正在伦内尔岛加油，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打出的一张牌。如果他们加速北上，或许能在敌军舰队正在进行补给时对其发动攻击。 稍加思索，哈尔西立即决定，由舰载机和陆基航空兵联袂出击对拉包尔实施空袭，将日军的反击行动扼杀在襁褓之中。这绝对属于一个大胆的设想，甚至说是一次赌博。那时航空母舰是绝对不主张用于攻击敌军兵强马壮的陆上基地的。虽然日军在1941年12月7日曾那么干过，但当时他们偷袭的是一个完全没有防备的基地。哈尔西随后也曾对日军的托管岛屿发起过类似攻击，那也是在对方刚刚在那些岛上立足、未能建起强大防御之前进行的。现在日军在拉包尔已苦心经营两年，那里已成为太平洋上防御最强的军事要塞，他们还可以随时得到卡维恩和特鲁克的增援。第三十八特混舰队的两艘航母共有舰载机100架，菲奇中将估计拉包尔的日军陆基战机不会少于200架——美军此时尚不知小泽中将第一航空战队的舰载机已前出至拉包尔。如果美军舰载机倾巢而出攻击停泊在港内的舰船，势必遭到日军的顽强抵抗，暂时失去空中保护的航母很可能遭敌反击——放出舰载机的位置肯定在敌陆基战机的攻击半径之内——生死未卜。附近海域很可能有日军航母和潜艇存在，谢尔曼的处境与中途岛战役时的南云颇为相似。在珊瑚海损失了“列克星敦”号的航空战专家菲奇指出：强攻拉包尔不但可能使宝贵的舰载机片甲不留，甚至连航母自身也无法保全。 “樱桃花”行动的成败系于能否挡住突然杀出的敌军舰队。带着一种惊恐的情绪，作战参谋瑟伯上校和莫尔顿起草了一份命令谢尔曼出击的电令，随参谋长卡尼一起来到司令官的办公室。 “你们没有打算让梅里尔去拉包尔，对吗？”哈尔西问。 “是的，长官，”瑟伯回答，“这一次是谢尔曼。” “我能肯定，航母舰队面临巨大危险甚至可能全军覆没，我竭力不去想我的儿子就在其中一艘航母上服役。但我不能容忍我们的人在托罗基纳被敌人炮轰，我们却站在一旁干搓手。”沉思片刻，哈尔西说了四个字“让他们去”！这个下达给谢尔曼的命令与去年11月下达给卡拉汉和斯科特两位将军的指令何其类似，当时他命令两人用巡洋舰去对抗日军的战列舰，结果导致两位将军双双战死。参谋长卡尼少将注意到，那一刻司令官仿佛忽然苍老了许多，“他看上去足足有150岁！”老酒觉得，就哈尔西那“图腾”似的相貌说他50岁到100岁都有人信。战后哈尔西曾回忆说，“那是我担任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官期间所面临的最危急时刻！” 4日16时33分，南太平洋司令部向所罗门航空队司令官特文宁少将、第三十八特混舰队司令官谢尔曼少将同时发出作战命令：航母舰队务必以最高航速奔赴南纬7度、东经154度30分海域，于11月5日9时出动全部舰载机对拉包尔及以北日军舰船实施打击，攻击顺序依次为巡洋舰、驱逐舰，之后快速撤离。航母编队接敌和撤退时，其空中掩护由驻蒙达机场海军陆战队第二航空大队下属战斗机负责，如此谢尔曼就能集中所有兵力发起进攻。该命令同时抄送西南太平洋战区司令官麦克阿瑟上将和肯尼中将，请求派第五航空队的战机给予支援。 接令之后，谢尔曼少将立即率2艘航母在轻巡洋舰“圣地亚哥”号、“圣胡安”号及9艘驱逐舰护航下以27节高速北上。天公作美，此时海上风平浪静，天空阴云低垂间或有蒙蒙细雨，为舰队隐秘航行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11月5日上午9时，谢尔曼舰队准时抵达托罗基纳西南100公里、拉包尔东南430公里指定海域。天气对美国人十分有利，海上正刮着适宜飞机起降的2-3级风——真乃天助我也。此时从蒙达机场起飞前来护航的战斗机群准时赶到，谢尔曼下令所有舰载机——“地狱猫”战斗机52架，“复仇者”鱼雷机23架和“无畏式”俯冲轰炸机22架——出击攻敌。战斗机指挥官为克利夫中校，攻击机群则由考德威尔中校指挥。经过两年的战争磨砺，海军陆战队的飞行员们已经具备了在航母上从容起降的技术，他们可以间或降落加油，然后继续升空为航母提供不间断保护。 美军本次攻击纯属临时起意，参谋人员对接敌、攻击和撤退如何进行只提出了一个大致轮廓，作战细节全由空中指挥官随即决定。在飞往拉包尔的途中，克利夫和考德威尔同各飞行中队长频频通话，一起商讨攻击方案。考德威尔决定采取一种全新的攻击战术，战斗机与攻击机一起突破日军防空火力，直到投弹前才分开，如此攻击机可以最大限度地得到战斗机的保护。天气似乎是美国人的天然盟友，航母所在海域阴云密布，但当攻击机群飞越圣乔治亚水道后天空突然放晴，远在90公里之外的拉包尔辛普森港已清晰出现在美军飞行员的视野之中。 此时拉包尔港泊有逾40艘日军舰艇，其中重巡洋舰7艘、轻巡洋舰3艘、驱逐舰14艘。2小时前刚刚进港的栗田舰队正在加油，准备下午出海支援陆军的反登陆作战。栗田一向做事谨慎，时刻琢磨着一旦出事如何全身而退。鉴于航行途中行踪已经暴露，栗田隐约觉得即使到了拉包尔危险依然无处不在。在执行加油作业时，栗田在旗舰上挂出信号旗，规定一有风吹草动逃跑顺序为第七战队、第八战队、第四战队、第二驱逐舰战队，最后才是原就呆在这里的第十战队。 随着美军攻击机群的不断迫近，11时07分，日军拉响了凄厉的防空警报。基地航空部队随即起飞71架零战和5架彗星轰炸机前往迎击，可正在加油的栗田舰队已经失去了驶往开阔水域规避空中打击的最佳机会——刚完成加油且处于静止状态的军舰缺乏足够的启动速度。 美军机群奋不顾身突入港湾，日军舰船及陆上高炮轰然打响，甚至连重巡洋舰的203毫米主炮也抬高炮口对空射击——可见日本人真急了。天空中瞬间绽放出一朵朵棕黑色的硝烟。为获取最佳攻击效果，考德威尔率俯冲轰炸机从日舰舰首方向进入，沿日舰航行方向投弹。鱼雷机飞行方向先是与日舰保持平行，然后直角急转对日舰侧舷投放鱼雷。日军战斗机一直在高炮火力之外盘旋，准备等美军战斗机与攻击机群分离后再发起攻击。美军策划的新战术收到了奇效——其战斗机和攻击机在发起攻击前突然分开，此时日军战斗机才冲出来拦截，却被护航的美军战斗机死死拦住。
戴森号 康沃斯号
斯宾塞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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