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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选征文.散文】端木家红||往事并不如烟·母亲篇

 颍州文学 2020-12-30

审核 /编辑:肖龙                           总第423期


往事并不如烟·母亲篇

文/端木家红

光阴易逝,世事变迁。一些过往会烟消云散,但仍会有一些被深深地埋于心底。一个偶然的契机,一句话、一阕词、一首歌、一个熟悉的场景,就会令沉于心底深处的那些点点滴滴的记忆泛起涟漪,进而无止境漫延,无法遏止。——题记
 

每遇雪天,甚至看见有关雪的文字、图片,我都会想起母亲的话:梦里下雪,是不祥的征兆,预示着会有至亲的人离去,那厚厚的白雪是为亲人戴的孝。1993年初的那场大雪啊,真的是我们在为母亲服重孝。冰天雪地里我们的心被撕裂,在滴血……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始终是那种老太太的打扮:母亲常年留着齐耳短发,左右两边用两个大大的黑色铁发夹卡住。季节刚一入冬,母亲就会用方巾包住头,因为母亲有头疼的老毛病。母亲一生爱干净,总是衣着整洁,袜子雪白,但头巾、衣裤都是咖啡、蓝、灰色,我几乎没有见过母亲穿过鲜亮点的衣服。但大姐的记忆却不同,大姐说,母亲年轻时很漂亮,双眼皮大眼睛,白白的皮肤,脑后梳着一条粗黑的大辫子。年轻时,母亲爱穿浅色衣服,夏天里一身月白色的中式衣裤,衬托着匀称的身材,美丽而端庄。 
父亲与母亲是青梅竹马的情感。母亲三岁丧母,随姥爷生活在河南商丘。归德府那条古老的商铺街上有母亲童年时的足迹。后来,姥爷带着母亲一路做小买卖辗转到淮南,与我的祖父一家结下了深厚的情谊。在又一次打算远行前,由于担心继母虐待,姥爷将十三岁的女儿托付给了我的祖父母。祖母一生养了三个儿子,没有女孩儿,所以待我的母亲如同亲生,刚把母亲接到家,祖母就放开了母亲被裹上的小脚。母亲和父亲一起长大,感情甚笃。我从小到大,很少见父母争吵。父母那代人的爱情绝无浪漫可言,但就是那种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相守相伴,给了我们一个温馨的家和无尽的亲情温暖。 

与她七个高大的子女相比,母亲是瘦小的。可她纤弱的双肩却担着我们一家十几口人的家务重担。父亲的工资虽高,但家乡的祖父母要赡养,七个子女要吃穿上学,再加上我的大舅、小叔叔也由我父母一直供养到工作、成家。日子的紧巴,可想而知。那时我还很小,从没想过这些家事,现在回想起来,母亲那时操持度日该是多么的艰难。 
走过那个年代的人都清楚,那时物资匮乏,口粮定量,肉禽蛋类、豆制品、布、棉花还有日用品等等全部凭票供应。要养育七个子女是何等的艰辛,虽然有我和弟弟时生活环境已有所改善,但日子依然不宽裕。我们一大家子的衣服,大到棉衣小到内衣裤,甚至还有袜子,都要靠母亲一针一线亲手缝制,我们的鞋子当然也是母亲亲手制作,小时候我穿的都是布底鞋,母亲还会在鞋面上绣上素雅的花草。那时不像如今衣服鞋帽随处可买,即便是有卖的,这么多人的衣帽穿戴我的父母也买不起。 
母亲是典型的贤妻良母,父亲工作忙,母亲早在有我三姐时就辞掉了工作,在家相夫教子。十几口人日常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全得母亲精打细算操持着。日子虽一直过得不富裕,但母亲细致而节俭,我们从没有因为姐妹众多而缺失母爱,更没有破衣烂衫或邋里邋遢。我们姐妹总是穿戴整洁,即使衣服上的一块补丁,母亲也会精心缝制得很美观。大姐常回忆说:深夜里常常是一觉醒来,还看见母亲在灯下做针线活,清晨天刚亮,就又见母亲的身影忙碌在厨房灶间。我们几乎没见过母亲什么时候睡觉。我那操劳一生的母亲啊,早早地就累弯了腰。在我的印象中,母亲身体一直不好,这一定是生养了我们操劳过度所致。现在,我也已为人妻为人母,更加理解母亲当年的艰辛,也更加敬佩我的母亲。 
母亲识字不多,但熟知许多古训和典故,比如三字经、百家姓、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等等以及许多美丽的神话传说。是母亲给予了我们启蒙教育,我们了解的许多女训、女戒等,大多是母亲言传身教的结果。我的母亲是极有远见的,在我们姐妹的教育问题上与父亲的观点高度一致,是那么的达观与超前。母亲常说:女子也要有文化,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我的所有孩子,都要读书上学,只要她们愿意,她们能上到什么程度我就供到什么程度,“砸锅卖铁”也在所不惜。这就是我们伟大而明智的母亲。而那时有很多姐姐们的同龄人是不能上学读书的,或者只上到小学毕业就辍学了。在当时矿上很多人的观念里,女孩子根本不需要读那么多的书,能识字会算账就很不错了。特别是在那个困难的年代,家里有那么多张嘴等着吃饭,要同时供三四个孩子一起上学(虽然那时候书学费不是太贵),该是多么的不容易!可我们的父母节衣缩食,实现了诺言。 
由于小时候父母的宠爱,我特别依恋家依恋母亲,以致上学都选择了离家最近的院校。上学及至工作以后,和母亲相处的日子自然越来越少。一直到后来结婚怀孕以及孩子满月,为了更好地照顾我,母亲把我接回了家。那是我长大后和母亲相处最长的时日。那与母亲朝夕相伴的几个月里,是我成年后最幸福的日子。母亲年龄大了,可慈爱有增无减。忘不掉那个夏天的夜晚,停电了,怀有身孕的我耐不住热,辗转难眠,迷迷糊糊间,有凉风习习,原来是母亲坐在床头为我打扇通宵……我的孩子出世,母亲特别兴奋。孩子刚满月,母亲就让姐姐把我接回了家,在娘家住着的那一个月,母亲悉心照料着我和孩子。深夜里,孩子刚哭一两声,我极不情愿地睁开惺忪睡眼,却看见我的白发老母穿着单薄的衣衫,正在轻轻摇晃着童车,在那深秋寒凉的夜里……母亲,你的女儿做梦也没有想到,那竟是我们母女相处的最后时日,时光不能停驻,光阴无法倒回! 

“子欲养而亲不待”,该是人生最大的遗憾了。母亲常说“养儿方知报母恩”,那时的我常常想,再过一段时间,等条件许可一定要把母亲接来与我们同住,让我也能床前尽孝,令母亲安享晚年。可谁承想……1993年初的那场大雪哦,铺天盖地。现在想来,那寒冷在心底一直未消。在那冰天雪地里,母亲扔下了她专门接回家过节的我们娘俩,遽然而逝。她走得是那么匆忙,留给我们的是撕心裂肺的痛和彻骨的寒冷。几年后的春节,第一次听陈红唱那首《常回家看看》,瞬间泪水崩溃。后来很长时间,我都不愿听这首歌。父母的早逝,是我们心中永远的痛。 
那些爱的温暖,那些温馨的时光,那刻在心底的痛,永远不会被光阴磨蚀。时空在不断地轮回,谁说风过无声?谁说岁月无痕?无需刻意记起,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总会在心之最痛处泛起……
 

作者简介:端木家红,安徽淮南人。《西部散文选刊(原创版)》事业推广部部长,淮南市作家协会会员。一个喜爱文字的安静女子,执着于书香墨韵,以愉快的心情书写人生,以严谨的态度尊重文字。作品多发于各网站论坛及微信公众平台,散见于部分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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