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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悟本草：当归 当归，入药首载于《神农本草经》，但不载具体产地。《吴普本草》讲“或生羌胡地”，《名医别录》中讲“生陇西”，两书所提及的当归指向西北地区。《本草经集注》复言“今陇西叨阳、黑水当归，多肉少枝气香，名马尾当归，稍难得。西川北部当归，多根枝而细。历阳所出，色白而气味薄，不相似，呼为草当归，阙少时乃用之”，此时所讲当归有三种，马尾当归、西川当归、历阳当归，以马尾当归为正宗商品。《新修本草》又说“今用多是马尾当归，蚕头者不如此，不复用。陶称历阳者，是蚕头当归也”。从吴普、陶弘景、苏敬的记载来看，唐之前的当归以西北所产的马尾当归为主流，也有其他不同当归在使用。但是这种情况在宋代有些细微变化，《本草图经》载“当归，生陇西川谷，今川蜀、陕西诸郡及江宁府、滁州皆有之，以蜀中者为胜”很明显，苏颂时期认为川产当归为佳。《本草衍义》更讲“今川蜀皆以平地作畦种，尤肥好多脂肉。不以平地、山中为等差，但肥润不枯燥者佳。今医家用此一种为胜。”也说明当时川蜀之地栽培当归的使用较为普遍。明代《本草纲目》又讲“今陕、蜀、秦州、汶州诸处人多栽莳为货。以秦归头圆尾多色紫气香肥润者，名马尾归，最胜他处”此时当归已经被普遍栽培种植，且以西北的马尾当归为佳。可知，虽然当归的道地在历史上有过异动，但是马尾当归始终是药用的主流产品，这种当归也便是植物学上的伞形科植物当归 Angelica sinensis（Oliv.）Diels 。马尾当归只不过是古人因形而名，起的绰号而已。 当归的药用价值，《神农本草经》载“味甘，温。主咳逆上气，温疟、寒热，洗在皮肤中（注：有认为洗音义癣），妇人漏下绝子，诸恶疮疡、金疮。”《名医别录》载“味辛，大温，无毒。主温中，止痛，除客血内塞，中风痓，汗不出，湿痹，中恶，客气虚冷，补五脏，生肌肉。”陶弘景的说辞有对神农氏的补充，在其另外所著的《本草经集注》中，陶将《本经》与《别录》的内容简单的拼凑综合在一起，《集注》的综括又被唐代苏敬《新修本草》再次抄录沿承。之后，一直延续至今。今天讲当归具有养血补血、调经止痛，只不过是对神农、陶氏内容的抽提与简化。此外，而今也讲当归润肠通便，不过这一用法在古人看来更有几分副作用的意味，如明代李中梓《本草征要》中记载“当归，善滑肠，泄泻者禁用”。古今两千年，由于认知及语言的演变，传承过程中也多有分歧。如《本经》“主咳逆上气”《别录》“除客血内塞，中风痓”两处描述就是鲜明的例子。嘉谟《本草蒙筌》认为“阴虚，阳无所附”致咳逆上气，当归虽为血药但有辛散之性，故可主之。山雷《本草正义》认为当归主咳逆上气，属于“温散寒饮之法”，两说不同。希雍《神农本草经疏》认为血溢脉外为“客血”，当归辛温，客血自散；当归甘温益血，可解“内塞”；当归辛温血行而和，则“中风痓”引起的痉病自可柔而汗出。但山雷《本草正义》反认为当归“主温升以驱外风，势必利少害多，助桀为虐，当归治痉，虽能活络，必与血冲脑经之理背道而驰”，各家解读不尽相同，甚至也有抵牾。 对于当归药用价值的认识争讼，尚不仅仅是陈嘉谟、缪希雍、张山雷的药效阐解之争，还有对不同药用部位的解读也小有分歧。金元时期张元素有曰：“头，止血；尾，破血；身，和血。”是说又被其弟子李东垣宣扬发挥，李氏在其《脾胃论》中说：“当归头止血上行，当归身补血中守，当归尾破血下流，全当归补血活血。”自此，当归药分头、身、尾三部影响深远。不过细究当归的精细使用，也见于雷斅，雷氏《雷公炮炙论》曰：“凡用去芦头，以酒浸一宿入药。止血破血，头尾效各不同。若要破血，即使头一节硬实处。若要止痛止血，即用尾。若一并用，服食无效，不如不使，惟单使妙也。”对于雷氏、张氏之间的争议，明代李时珍在《本草纲目》中表态说“雷、张二氏所说头尾功效各异”“当以张氏之说为优”。现今，药理研究有证实当归头的鞣质含量明显高于归身和归尾，说明古人对当归头止血这一功效的认识还是有其内在道理的。阿魏酸是当归主要水溶性活性成分，当归尾的阿魏酸含量最高，当归身次之、当归头最低。所以古人实践经验认识到的当归尾长于活血也是真实的。这一认知也体现在方剂使用上，李东垣《脾胃论》就明确提出使用当归身，王清任《医林改错》的补阳还五汤中则使用的是当归尾。在没有药化、药理知识的古代，完全凭实践积累得出的这种经验也是难能可贵的。 当归入药，东汉仲景也多用之，如治疗妊娠腹中㽲痛的当归芍药散取《本经》主“妇人漏下绝子”，治疗狐惑病的赤小豆当归散取《本经》主“诸恶疮疡、金疮”、治疗寒疝病的当归生姜羊肉汤及治疗虚劳诸不足的薯蓣丸取《别录》“主温中，止痛”，等等,不一而论。仲景是否阅读过《神农本草经》，如今已不可考证，但不可否认的是，仲景的用药法则与《神农本草经》多有吻合。陶弘景是否读过《伤寒杂病论》也不可知，但陶氏《名医别录》的药用功效与仲景用药也多有契合。这就令人不得不审视，《本经》、《伤寒》、《别录》三者之间究竟是怎样的脉络关系？借助于本草药用这条线索或许能提供更多的启发。现代药理研究为古人经验视野下当归提供了很好的解读参考，而今已知当归及其主要化学成分对机体的造血系统、循环系统、神经系统、免疫系统等多个系统具有药理作用，其药理学效应有造血、抗血小板聚集、抗动脉粥样硬化、抗心律失常、抗炎、镇痛、增强机体免疫力、对脑缺血损伤的保护、抗肿瘤、抗辐射、调经、平喘、调节平滑肌系统等。借助于补阳还五汤对脑血栓后遗症的抗血小板凝集、保护脑损伤的良好效果也就解决了“除客血内塞，中风痓”的历史遗留问题。出自《太平惠民合剂局方》的苏子降气汤中也有药用当归的出现，如何以正确姿势解读当归在其中的作用呢？这或许是打开当归“主咳逆上气”的通道了吧，留给中医圈去思考吧。 究植物药用之奥秘 造人间健康之福祉 VX：beijing778812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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