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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化记忆”征文 | 宣化街琐记 | 作者:范明怀

 大河文学 2021-01-01

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城关公社铁岸大队,距县城城关镇不到两公里。童年和少年时行走范围有限,鲜有走出三公里外的,但因大队是全县数一数二的蔬菜供应基地,却注定了城关镇的宣化街成为童年和少年无数次折返的地儿。孩提时不亦乐乎的玩具杏核,就是每年麦收时节,到宣化街踅摸捡拾的;掀起全国武术旋风的电影《少林寺》《神秘的大佛》都是在第一时间跑到电影院看的,甚至《少林小子》也是怀着被打一顿的忐忑心情在收割稻子的空闲溜到工人俱乐部观赏的。上世纪90年代初我从郑州上学毕业后毅然选择回到家参加工作,宣化街就成为躲不过、绕不开的徜徉、购物场所,不间断地目睹了时光对它的雕刻。恍然近半世纪,流连这条依旧繁华的大街,不由感叹,流走了光阴,见证了历史,惊艳了时代,留下的是深深浅浅的岁月印记。
羊杂碎
记忆里最初也最深的是在宣化街小十字口,坐在小板凳上吃的人生第一碗羊杂碎了,2毛钱一碗,羊血羊肚羊肺稠腾腾满嘟嘟香喷喷一小碗,比如今实惠多了。当时的感觉应该是:人间竟有如此美味?
70年代初,家家户户都有猪圈,养的大黑猪,长的慢,最少得一年才出栏,好像也有两年才出栏的,反正得喂到三四百斤才舍得卖,能卖上一大笔钱。一般在阴历年前拉到南街那边的食品公司出售,是必经宣化街的。
那一年好像五六岁。邻居也是本家叫四爷家的卖猪。肥硕的黑猪被绑在平板车上,拉起来一定叫劲,四爷喊他的小儿子,也是我的光屁股玩伴安叔,拉上我一起推车。穿过宣化街到食品公司一家伙就卖了一百多元!彼时,那绝对是一笔大收入,一头猪就是大半个家当啊!当我们高高兴兴坐着四爷拉着的空平板车返回到小十字口的时候,四爷把车停到路边,说:吃杂菜!
那个羊杂菜摊在十字口东路北,搭着一个陈旧的棚子,棚下高低几张桌,几个小煤火上支着几口锅,印象最深的是肉丸、羊杂菜这两种经典小吃。还不知道那是美味,但看着小煤火红通通地舔舐锅底,大半锅堆砌着肺、肚、心、羊血,小半锅是浓浓白汤翻滚着羊杂,咕嘟咕嘟勾着我的馋虫!待撒着芫荽满满一碗杂碎摆在面前,绿的绿,红的红,白的白,更是香气扑鼻!实事求是讲真的没有至今齿颊留香,但是对每日菜糕(玉米糁子团)、煮馍(玉米团子包酸菜)、格星汤(玉米糁子汤)、杂面条填肚子,偷了一只鸡蛋还被发现吃了奶奶一顿“笤帚疙瘩汤”的日子来说,那次绝对是大快朵颐,绝对是庆幸这次推车真是太值!
从羊杂碎知道,小十字口就是济源肉丸、羊杂、肉丝面、鸡蛋不翻、油条油茶、杂面浆面、烧鸡等特色小吃的源发地,大都是北街人在做。随着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小十字成了济源固定的早餐场所,不管是政府人员工厂工人还是做生意开店的,但凡在外吃早餐,必来这里,富了不少北街的家户。90年代中,原焦作市公安局局长来济源在这里啃油条吃了顿早餐,被办公室同事聂保中写了一篇消息刊发在报纸,一时还成为美谈。
随着城市发展,北街曾谋划做大小吃市场,把摆在路边的小吃摊统一归集到胡同里,形成规范市场。起初也红火,但不知是规划先天不足,还是城市扩张快速,北街小吃市场终究没落了。而今早餐市场已经星火燎原遍布市区,市民在家门口可以吃到更多的实惠美味早餐。那里的几家羊杂菜摊子也先后搬到御驾、马寨。锅早已换成大锅,用上了天然气烧煮,卫生条件也好多了,但是我却很少去了。
后来也曾想过一个问题,小时候和哥哥们也推车帮父亲卖过好大的猪没有被犒赏过,原因是四爷在铁路部门上班,那个时候家里能有个“公家人”,每个月有工资,是有活套钱的,家里自然宽裕,而父亲要养活我们姊妹四个,日子紧巴巴,自然不愿多花一个钢镚。工作以后,羊杂菜的店开到了北街口蟒河边上,我曾经对父亲说给你办个卡,隔几天就去吃一次,父亲说不用。父亲过世,我才想到,父亲说不用是因为他抠唆了一辈子,怎会答应?而我,怎么就不坚持办一张卡呢?
小人书

 我们那一代,没有不看小人书的。那是书本之外唯一的最醇厚的精神食粮,因为没有收音机电视也是奢侈品更遑论手机。那时候售卖小人书一个在小十字的新华书店,一个在西关工区大楼的二楼。已然上学,父亲虽然没舍得让我们吃杂菜,但是说买书还是大方的,加上咱扫榆钱卖也能有些外快,竟然积攒了几十本小人书。这些小人书奠定了最初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犹记得封面上邱少云怒争的双目,让心中充满对美帝的愤怒。依稀记得三国演义里赵云的英俊忠义、水浒传里英雄好汉的豪放和405谋杀案、黑三角的惊悚,而记忆最深的是一本《人民的理发员》,讲的是一名女同志到理发店上班后,立志练好本领为人民理好发,在家里拿着爱人、儿子的头练习,甚至把家里的鸡毛掸都剪得七零八落,终于练就了一副好手艺,赢得人民的称赞。结合老师讲“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让我对人民、对劳动有了深刻认知,对每一种有益的劳动、平凡的职业都抱着深深的敬意。多年后参加公安工作总要整顿收废品行业,对合法经营的收废品人员一直保持足够的尊重,在处置一起维稳事件时,把兜里的钱全部掏给一个落魄的老板。

积攒的小人书多了,每周日就跟风到宣化街摆小人书摊。刚开始自己的书不多,先拉着年龄相仿的本家建生爷合作经营,后来就单干。每次都先到宣化街小十字口东边的新华书店摆摊,这边的高峰期过了,掐着时间赶场到西街演电影的工人俱乐部,挣那些等电影的大人或者小孩的零钱。那时候读小人书的真不少,虽然旁边也会有几个摊子,但我们的生意也红火,按厚薄读一本一分二分,读两本可以打折,到二分三分,最多一次竟然营业额达到了六七毛。这些钱不会乱花的,一毛钱八个的肉丸也不会多吃,立即在书店里花几毛添置一两本心心念的新书,自己读完,立刻摆上书摊,可以坐地起价涨价到三分的!
有一次,在工区大楼二楼小人书摊看到了一本新书《猪八戒吃西瓜》,是硬质印刷、彩色的,爱不释手,哦不,那时候不让翻阅的,只能是夺人眼球,盘算着必须买下,在书摊上必抢手,妥妥可以起价三分一本!掐指一个星期第二个星期天吧,我从铁岸出发,步行到龙潭的县化肥厂,向在这里上班的二叔要了2毛钱,从化肥厂回走到六角口(那时候还不是六角口,是十字口),揣测一下大致方位,决定走一次新路,向南走到工区大楼。就这样勇敢地走啊走啊,看到了蟒河桥,心里却犯嘀咕:这么久了还看不到工区大楼,是不是走错了?生怕迷路人丢了,犹豫再三还是调了头,决定还是从铁岸出发走宣化街!主意拿定,掂起两条腿跑回六角口,从庙街回到铁岸,心里方才踏实,再从铁岸到马寨到北街到宣化街,在这条熟悉的路途上,紧赶慢赶,在工区大楼即将关门的最后一刻,把这本崭新的小人书装入口袋,高兴得不要不要的。只是几年以后,明白自己跨过桥就能见到工区大楼、就能少走10多里路时,不禁感慨,行百里者半九十,老路虽然稳当心安,倒不如再冲锋一下、蹚开一条新路,可能更加便捷!
渐渐的,工区大楼不卖书了,小十字的新华书店也改行了。邮政摊点的书报摊后来兴起,遍布宣化街东西,也曾购买过知音、读者等杂志,但这些摊点也在不知不觉中消沉。再后来,济源图书大厦崛起,读书屋、读书角也散布全市,而我却再没有像读小人书那样的浓厚兴趣。而那些小人书,早没了影踪。
槐仙大楼
宣化街毫无疑问是济源工商业的起源和兴盛地。七十年代,最吸引我的场所是百货大楼,日常生活商品琳琅满目,酱油酱菜白糖奶糖等柜台饱眼福也满足嗅觉,布匹柜台、暖水瓶等日杂柜台崭新的商品极大满足了的求新的心理需求,是每次进城必到之处。工区大楼除二楼的小人书外,则主要经营生产工具、农具产品等,对我的吸引力不大。小十字自不必说是早餐,济源饭店、西关饭店则一度是全县标志性的饮食服务场所。改革开放初期,县城还是粗放管理,汤帝、西街很多地方都允许占道经营。特别是阴历年前后,宣化街从东到西都可以自由摆摊。父亲在亲戚里那里学了盘汤圆的技术,于是每年放寒假到正月十五,我们家就在物资局、汤帝庙前的路边,摆年画摊和汤圆肉丸摊。年前是年画旺季,将画卷起、用张旧书纸把口封好,我做得十分熟练。年后,就是汤圆摊了,什么时候下锅、怎么控制火候让汤圆糯软,我把握得非常到位,应该还留下了铁岸的汤圆真不错的市场口碑吧?也许因为经营过的缘故,现在每年元宵节,不吃几个汤圆是过不去的。
后来经济越来越活,百姓衣着渐从“暖不暖”发展到“好不好”,经商的个体户不断增多,县城管理也逐渐规范,先在宣化街西原来高压开关厂、现在的西关大厦前开辟了露天市场,个体工商户在那里卖布、卖成衣。刚开始成衣并不多,有一半都是卖布匹,扯布做衣服风行,让北街的黄家裁缝店兴盛一时。仅仅两三年,露天市场生意清淡了,布匹生意更随着成品衣服的普及日益萧条,人们更愿意进入商场购物。人民商厦也改制,出租柜台给个体经营户,一时生意火爆。随后,百货大楼、工区大楼跟进,西关村盖起了汤帝大厦,宣化街两边的门店都租了出去,宣化街更加热闹起来,济源第一茬知名个体户们大都发迹于此时。
说起宣化街的商场,不能不提槐仙大楼。其实它建起较晚,但意义非凡,制造了济源商业发展史上一个分水岭事件。好像是1997还是98年,槐仙大厦外包给四川客商,他们迅速以丰富的商品、较低的价位在济源商界掀起一股槐仙旋风。济源的商户不干了,纷纷采取各种抵制行动,终于有一天,行动过火,宣化街西关一带集体关门罢市,给槐仙大厦给市政府施压。政府立场坚定,出动公安,态度鲜明地维护公平公正的营商环境,我跟着公安局领导就在大厦门前呆了将近一天。市领导们耐心与商户交流、沟通、讲政策、讲发展,平息了事件。自此,槐仙大厦正常营业,济源商户自做功课,济源宣化大街再没有欺生和不正当竞争的事件发生,也自此后,济源商界风平浪静,济源人以开放包容、公平竞争、互促共进的态度,与外地客商共同打造了良好发展氛围。
当时市政府坚持原则、站稳立场处理好这一事件,对塑造济源包容的性格、宽广的胸怀绝对有导向催化作用。假如是无原则妥协、无底线退让,不积极引导矫正,必然是纵容放任、形成恶习,破坏环境、影响发展。这样想,领导们的眼界绝对是长远、胸怀绝对宽广的。印象中宣化街曾经扩宽,拆除了临街的房屋,当时自己还腹诽,认为劳民伤财。但很快就知道了,狭窄的街道适应不了社会的发展。二十一世纪初,领导们高瞻远瞩,大胆把市委市政府拍卖建成商业街区,政府东迁形成新的中心,对济源整个城市规划具有重大意义。据说当时反对声音也有,但现在看来,反对是短视的。
站得高,必定视野开阔、谋之长远。就像上世纪九十年代一直到21世纪初,公安政法机关每每要在宣化街召开公开逮捕宣判大会,除当场宣布的、还要有陪会的在押嫌疑人,往往浩浩荡荡几卡车,声势强大,以震慑犯罪。记得公开拘留一名70岁的奸淫幼女犯时,武警战士手脚麻利把嫌疑人捆成粽子状,老头哎呦了几声,被武警一顿猛揍,一颗门牙打掉了,台下的群众都喊着“打他、打他”,真的解恨,自己也觉着这样子是对犯罪最大的惩罚、有力的震慑,有助于减少犯罪!后来,中央明确制止了这种活动,倡导文明社会文明执法。当时自己想,这形不成震慑犯罪、减少犯罪的强大声势啊。然而,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社会的发展、文明的进步,现在暴力犯罪、抢劫杀人、盗窃案件在不断下降。比如手机的普及,让曾经在宣化街混迹的偷儿,已无用武之地,充分证明发展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本,综合治理才是减少犯罪实现长治久安的上策。现在人民的安全感获得感幸福感不断提升,当然得益于共产党的英明的领导和卓越的执政能力。朝着确定的远大目标、坚持正确的方向道路,我们只要脚踏实地一直往前走,一步一个脚印,一定会走向繁荣富强民主和谐美丽的光辉未来!
济源宾馆
应该是八十年代初第一轮农村民居拆建改造的时候,济源宾馆也开始装修提升。那时候每天早上,同侪的七八个伙伴每天早早挨个儿叫起跑早操,天黑,自然是往有路灯的宣化街跑。有一次兴之所至,往东边跑就看到济源宾馆在施工,对这个漂亮建筑有了兴趣,就约定每天把这里当晨跑终点。
有道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有时候,早起的人儿能活命呢,讲真。那个时候,铁岸村里已经拆除了老四合院,经宅基地规划每家已经独房独院,居住条件大为改善。但万元户仍是传说中的他人,大多数家庭只是摆脱了穷字,物质并未丰富。比如冬季取暖,仍以小煤火为主,我家便是。睡前,要和了湿煤,把煤火封上,然后我们兄弟三个挤在一张床上。窗户只有框架、窗棱,没有窗扇和玻璃,用报纸或者塑料布糊得严严实实。有几次,凌晨5点多钟,跑操的伙伴把我喊起来,只感觉头昏昏沉沉,与他们跑一段,就坚持不了要倒。喊我起的,是现在中国银行工作的刘明军,说这是中了煤毒,必须剧烈活动,拿着棍子在后边抽我,让我不至于停下来而耽误早课。不过有一次,情况实在重了些,任他脚踢棍打,我都抬不起头、迈不开脚,被拖拽到学校操场,躺在乒乓球台上,呼吸着冰冷的空气,直到好受一点。大哥二哥当然也没有幸免,好在都要上学不贪睡,没有造成恶劣后果。
如果没有宣化街的路灯,没有济源宾馆的吸引,自己沉沉睡懒觉,还不知道能不能醒来呢,救赎自己的,往往是自己的勤奋!
而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经济的发展,煤气中毒恐怕要绝迹的。现在市政府想百姓之所想,大力推进集中供暖,造福了大多市区群众。在农村也积极推进煤改电改气,促进环境保护同时,也防止群众煤气中毒,督促各级各部门到群众家里检查验收,贴心利民举措怎不让百姓的幸福指数大增?这与当年咱屡屡煤气中毒真不可同日而语。而在这突飞猛进的几十年里,济源宾馆也让人颇生感慨,从我们心仪的装修建筑,逐渐成为政府会议、接待上级、贵宾下榻的最高档最热闹场所,一度是宣化街、济源城的地标,连这里的工作人员都炙手可热。王屋山大酒店、世纪酒店、雅士达等宾馆酒店兴建起后,作为政府的指定接待场所,这里依然红火一时、独领风骚。参加工作后,也多次在这里接待上级领导,招待自己的朋友,也曾感喟餐桌上的浪费、公务接待的无序。
变化好像在十八大后肇始。随着中央八项规定的霹雳闪电,济源宾馆慢慢萧条了,如今,它已经被分割经营。新经营的饭店,主打婚宴寿宴等,满足富起来的广大市民需求,依然红火;后院经营的各种培训机构,生添了文化的气韵。济源宾馆还在那里,在时光的留声机里,留下曾经沧海,往日喧哗,已成昨日黄花。然而他在新的历史时光里,自我改变,走上了新路,终未没落,又有了新气象。要生存要发展,总得适应时移势易,不断自我革新自我完善自我调整!
自行车
行走、徜徉宣化街,代步工具中最怀念的是自行车,那时候还叫作洋车。
初始往返宣化街并没代步工具,大都是甩开两条腿跑,反正也不远,最著名的就是那次买《猪八戒吃西瓜》跑了十多里冤枉路。能省脚的,就是有时坐往城里送菜返回的大队的大马车,“得儿架”地吆喝几下骡子马驹,甚是拉风;或者就是帮着大人推平板车,空车返回时,心满意足地坐上歇歇脚,最有名的,就是第一次吃羊杂碎那次。
其时很多家户已经有了洋车,特别是家中有当工人、吃商品粮上班的。父亲母亲都是大队社员,尽管父亲是大队干部,也没有买洋车。好在二叔三叔是上班的,各自有半新不旧的洋车,父亲有时候就借了他们的车去城关乡开会或者去城里办事。
我在二叔的洋车上学会了骑车。虽然不需要考驾照,但学会骑洋车着实要下一番功夫:后边必须有人扶着后架保持着平衡,自己两手捏把,把右脚从洋车三角架里钻过蹬车(俗称掏窟窿骑车),先是半圈半圈蹬,直到掌握了平衡,后边的人才能松手。这期间少不了摔几次的。
学会了骑洋车技术,就十分心痒了,看着别人家洋车锃亮的辐条、车轮就羡慕不已,日思梦想能拥有一辆。后来,父亲终于有了一辆半新不旧的洋车,虽然辐条、车轮有着斑驳的锈迹,但已经非常满足,毕竟自家也有一个像样的物件了!
这辆自行车为我创造了价值!八十年代初改革开放已春雷滚滚,村里包田到户已经热火朝天地搞养殖、搞运输发展副业。铁岸虽然还以蔬菜种植为主,但村里不少家户已开始养兔子,自然也成了我的副业。每天下午放学割草,除了家里的猪还有自己的私有财产兔,妥妥一个勤快少年。喂兔绝对不是为着口福,而是为了济源的出口贸易!呵呵,为了自己的小金库。父亲声明我和二哥,谁喂的卖钱就归谁。我的兔子,从一开始的一公一母,逐渐发展成一大窝兔。往往是隔几个月挑一只或几只肥大的,装在篮子里绑在洋车后架上,一路春风送到外贸公司,就是现在济源宾馆对面的牙科医院里,看着工作人员过了秤,开了票,然后到窗口取款。每次拿到那一元两元甚或四五元,真的是心花怒放,那种满足感幸福感无以言表。用这钱加上其他积攒,我订了几年《东方少年》,熟识了郑渊洁笔下的舒克贝塔,欣赏了韩美林封面封底的大公鸡小猴子。这样养了有两年,最后一次,可能是又闹“钱荒”,我挑了一只最肥的兔子装进篮子捆到洋车后架,盘算着能卖3元多,一路兴冲冲赶到外贸公司,却被告知这里不收了!工作人员好心告诉我,东码头还是赵李庄那边还收。好在还有希望,沿宣化街东行,我走走停停到了那个地方,兴致勃勃地跳下自行车,掀开车架后的篮子,却目瞪口呆:篮子里竟然空无一物,兔子不知是在宣化街上还是走出外贸公司已经夺篮逃跑了!
3元多的损失让人无比懊恼,悻悻回家自此再没养兔的热情,而拥有自行车的期盼一直萦绕在脑海。1986年上高中,有的同学已有专车,每周骑自行车往返,大多是飞鸽、凤凰牌的大架子车,稍微气派的是有大链盒的大二八车,而有些商品粮户口的女同学竟然有小二六的女式车了,清脆的铃声、轻巧的斜梁结构,谁见谁喜欢。而我只有羡慕的份,每周两次徒步往返,直到同村的几个同学有了专车才搭车往返。
高中的几年,大济源自行车快速普及,品质也大大提升,二八的、二六的,大多都是崭新的,明晃晃的辐条、车轮在宣化街上转动起来闪耀起银色的光环。我也曾骑着已经上班堂妹的小二六凤凰车去城东的二中补习,狠狠虚荣了一把。
然而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从小学就开始心仪、盼望拥有自行车的夙愿,终于在1992年郑州临毕业前实现。在郑州二手车市场上买下一辆弯头把变速自行车,正是高中英语课本上的“ten-speed bicycle”,骑了回来济源。当时济源还很少见到这种车,在宣化大街上埋头弓腰骑着它,引来不少好奇的目光,一度让咱也有了回头率!
这辆车新鲜了不到一年,就黯然了,因为这时候,摩托车已经开始大众化!大家都目光又盯住了摩托车,小木兰、黑70、红嘉陵已经成为很多人的座驾,并迅速升级换代,到了100、125等型号,品牌也日渐丰富起来。而自行车也进入新时代,二八、二六也不再新鲜,变速车、山地车替代了骑行了几十年的老款车。1995年曾买了一辆山地车,不幸被盗,自此对自行车已经淡然,兴趣开始转向摩托车。很快,面包车成为自己的座驾,桑塔纳、老皇冠、现代等轿车也开始在宣化大街上穿梭,很快就被各种各样的合资车、进口车替代。
我生于上世纪70年代初的城关公社铁岸大队,距县城城关镇不到两公里。童年和少年时行走范围有限,鲜有走出三公里以外的地方,但是因为铁岸大队是全县数一数二的蔬菜供应基地,却注定了城关镇的宣化街成为童年和少年无数次折返的地儿。
真的越来越便捷、越来越美好了。

作者简介:范明怀,先后在济源公安、组织部门工作,现就职于济源水利建设投资有限责任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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