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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看孔子雕像落户天安门广场？ 刘昌黎 2011.2.5 1月11日，孔子青铜雕像在国家博物馆北广场落成，引来了社会各方的评议。其中，欢呼者认为孔子雕像落户天安门广场，展示出中华文化的悠久灿烂与正大气象，彰显了中国立志弘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决心，彰显了中国对西方文化大肆浸淫的一种反思和对自己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回归。批评者认为，孔子成为继毛泽东，孙中山之后第三位进驻天安门广场的历史人物是民族的悲哀，一百多年的现代化话语正在被颠覆，孔子从中国落后的元凶到再度偶像化，是悲哀的精神轮回。 两种截然相反的评价，再次折射出了中华民族从自我否定到自我肯定的历史变迁。 无论一个国家还是一个人，在总结历史、展望未来的时候，都往往表现出自我否定和自我肯定的两种态度。就一般规律而言，凡是搞得不好、悲观失望的时候，都是自我否定的思想占主流；凡是搞得好、充满信心的时候，都是自我肯定的思想占主流。而且，越是长期搞得不好，对未来彻底失望，就越是彻底地自我否定；越是长期搞得好，对未来充满信心，就越是充分地自我肯定。 美国自建国以来一直发展顺利，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以来一直是世界第一霸主。因此，美国一直是自我肯定，从科学到制度，什么都想向世界推广。日本经济在上世纪80年代后期发展到顶峰时，对于其赖以成功日本式经济体制和日本式经营也是自我肯定，自我欣赏。直到泡沫经济崩溃、失去90年代宝贵的10年以后，日本才开始怀疑其体制和制度的有效性。 就中国而言，以汉武盛世、贞观盛世、康乾盛世为代表，中国在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中曾长期领先世界。当时，中国不仅有领先世界的生产力，而且有领先世界的中华文明。那个时候，上至天子皇帝，下至黎民百姓，都很少有人对中华民族的历史自我否定。就对孔子的态度而言，自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来，历代封建王朝的统治者都是尊孔的。受其影响，大多数文人墨客和黎民百姓也是尊孔的。 然而，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中国却迅速地衰败了。而且，一衰败就是一百多年，到1949年新中国成立，中国一直是一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的落后国家。新中国成立后，中国人民虽然站立起来了，但在以阶级斗争为纲的年代里，中国经济继续落后于世界，仍然是世界上最贫穷的国家之一。 中国在鸦片战争中打了败仗，其后又多次在外国入侵中打了败仗，特别是在中日甲午战争中打了败仗。因此，在总结一再失败的原因而又屡屡不能改变失败命运的痛苦过程中，越来越多的人就开始反省中国经济社会的各种弊端，不仅认为中国的制度不好，而且认为中国的思想、文化也都不好。由于这种反省长达100多年，而且是彻底的反省，几乎是什么都反对，什么都打倒，因此，久而久之，民族虚无主义盛行，一些人总觉得外国的月亮比中国圆，从而彻底地否定了历史，否定了5000年的中华文明。 于是，代表封建社会统治思想的儒家思想首当其冲，成了彻底批判、彻底打倒的对象。正因为如此，1919年爆发的五四运动在响亮喊出科学与民主的口号的同时，才响亮地喊出了打倒孔家店的口号。换言之，中国最初爆发的新文化运动是从反孔开始的。当时很多人认为，要打倒长期统治中国、导致中国落后的封建社会，就必须彻底打倒维护封建统治的儒家思想。中国共产党在领导推翻三座大山的新民主主义革命中，也顺理成章地反对了孔孟之道。毛主席就是这样，不仅在领导中国革命的战争年代，而且在领导新中国的建设年代，都一直坚持批孔的基本立场，主张革命无罪，造反有理。在1973年批林批孔时，毛主席就领导全国掀起了轰轰烈烈的尊法反儒运动。 由于中国革命成功，中国共产党最先肯定了自己的历史，其最主要的表现，就是把毛泽东思想称为中国的马克思主义，作为了中国共产党的指导思想。然而，由于大跃进的失误特别是文化大革命的错误，建国后30年经济建设的效益很差，中国仍然是世界上最贫穷最落后的国家之一。因此，以彻底否定文化大革命为标志，中国共产党彻底否定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政治路线，实行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政治路线，不断推进了改革开放。由于矫枉过正，这种否定在一定程度上损害了毛泽东思想和毛主席的威信，造成了所谓的“信仰危机”。 经过30多年的改革开放，伴随经济高速发展，综合国力大为增强，人民生活明显改善，中国共产党很快又找回了自信，重新开始了自我肯定。在这一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不仅继续肯定了马列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领导地位，重新树立了的毛主席的威信，而且通过邓小平理论、三个代表思想和科学发展观，肯定了三代领导人的功绩和历史地位。与此同时，还一点一点地捡回了中华文明和历史传统，弘扬国学、推崇孔子，就是这种自我肯定的一部分。这种自我肯定，既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改革开放30年成就的自豪，又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现存制度的自信和对未来的信心。 一些人之所以不赞成抬高孔子乃至继续反孔，乃因为改革开放后中国经济虽然迅速发展为世界第二经济大国，但经济发展的质量却不尽如人意。现在，中国不仅人均收入水平还不高，而且还以收入分配差距扩大为中心，出现了各种严重的社会问题。由此，一些人担心再次尊孔会禁锢人们的思想，影响中国的发展和进步。 “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如何看待孔子雕像坐落天安门广场，从批孔和反孔的不同立场出发，人们自然会有不同的看法。对于历史人物的评价，也历来是有褒有贬的。 但是，不要忘记一个千古以来的硬道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句话对毛泽东、孙中山和孔子都是适用的。 如果说毛泽东画像悬挂天安门城楼、孙中山画像竖立天安门广场，是代表了中国对现代和近代两个历史伟人的肯定，那么孔子雕像坐落天安门广场，就是代表了中国对古代历史伟人的肯定。 5000年中华文明应不应该有一个代表人物？对此人们可能没有意见分歧，谁都不能否定5000年的中华文明。 孔子是否是5000年中华文明的代表人物？对此人们可能有不同的回答。 如果说孔子不是5000年中华文明的代表人物，那么谁是5000年中华文明的代表人物？能回答上来的人可能很少。有人可能说出老子、荀子、墨子、韩非子或其他先贤，但要得到全社会广泛一致的认可，还尚需时日。 1979年我参加研究生考试时有一道简答题：在日本最有影响的中国人是谁？因为当时对日本知之甚少，又没有去过日本，就根据当时的媒体报道，古代写上了鉴真和尚，现代写上了孙中山和周恩来。直到1990年第一次去日本以后，才逐渐知道在日本最有影响的中国人其实是孔子。 孔子不是完人，其创建的儒学也为历代封建统治者所利用。尽管如此，儒学对中国历史的影响和贡献，特别是孔子教育思想的影响和贡献，却是抹杀不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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