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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刘姥姥和她的房客》 陈久平

 作家文坛 2021-0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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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姥姥,八十多岁的人了,耳不聋,眼不花,仍然很健壮,脸上红扑扑的,走起路来健步如飞,天天还在广场跳舞,像个六十岁的人,一个人生活在县城里,儿女们多次接她到省城去居住,她执意不去。她告诉儿女们,在县城住惯了,县城里的空气好,人也好,舍不得离开。刘姥姥住在县城的中心地段,是一座独院子。院子里有三间陈旧的木结构砖瓦房。虽然看上去有点旧,但住进去还是很舒服的,就是那种生态式的古老建筑,一出门就是院。院子里有好多树木花草,刘姥姥经营的和一座小花园一样。如今县城里变化了,有许多外地人来租赁房子了,有些穷人租赁不起单元楼房,就爱这小平房。所以刘姥姥也策划要把自己的房子腾出两间来租出去,弄几个零花钱,以弥补生活中的开销。
  春节以后不久,天气还没有暖和起来,地里还结着很厚的冰,刘姥姥就请了一个泥瓦匠,给她改造房子。把三间房子全部打上壁子,隔成了三个单间。她住了中间的一间,两边的两间租出去。她住在了中间是为了暖和。
  房子改好后,她到了打印店里打印了两份广告,贴在了大街上。
  广告贴出的第三天,刚吃过早饭,院子里就来了一个女的,说是要租赁房子。刘姥姥仔细一看。这女的方脸盘,留着披在后背上的披肩发,眉毛是描出来的,黑黑的,很浓,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睫毛是假的,很长很长,嘴不大,嘴唇上涂了深红的唇膏,两个耳朵长的很匀称,耳边上吊着两只和铁环一样大的银白色环子。个子不高。身体很胖。两个乳房好像是刚刚吹起来的气球。两条腿不是很粗实,两只脚也不大。衣服穿着很是露骨,这样寒冷的天,她是上身露着两个乳房,下身露着两条细腿。刘姥姥细细盯着她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身上打了一个寒战。刘姥姥心里想,这样冷的天,她穿着这样暴露,这不是有神经病吗?
  刘姥姥开了口,问了她一句:“你是来租房子的吧?”
  她笑嘻嘻地说:“是的。”她的回答是很难懂的外地话。
  刘姥姥定了定神,便又问:“你是那里的人?”
  她用半通不通的外地普通话回答:“我是四川人。”
  刘姥姥说:“噢,听出来了,你是四川人。”
  那女的说:“姥姥我们是来打工的,让孩子念书住在你这里。”
  刘姥姥一听,这也倒合适,就答应了。
  后来又进来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高高的个子,一双圆圆的眼睛,炯炯有神。这位男的是本地口音。刘姥姥一看就明白了。这是一对子。这个男的很是痛快,马上就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三百元人民币,新新的,好像是刚印出来的票子。刘姥姥把手伸出去,接在了手中。心里想,这也倒不赖,这倒够我三个月的生活费了。刘姥姥把这一对安顿在了西边的那一间。人家两口子就开始了打扫地方。刘姥姥这里一应家俱也齐全,也不用他们再搬什么。第二天两口子就来了,还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儿子。
  这个四川女人住进来,先也没有做的,就是天天上午出去找工作。那个男人也天天住在了家里,说是给别人开大车的,这几天还不出车。这四川女人很爱吃肉,每天出去,一大包猪肉就买回来。吃的身体很肥,肚皮都掉在裤腰带的外边,有时早上起来,她也不收拾,连肚皮和肚脐都露得清清楚楚。有一次,刘姥姥问:“我们这里气候太寒冷,你这样不怕弄出病来吗?”
  她很是爽快地回答:“不怕。”
  过了几天,吃过了早饭,她笑呵呵地和刘姥姥说:“姥姥我有了工作了,今天我就开始上班了。”
  刘姥姥问她:“孩子,你有了什么工作了,你那里上班去?”
  那女的说:“我是在宾馆里搞按摩的,这县城里的大宾馆我都去。”
  刘姥姥说:“那他们一天给你多少钱?”
  那女的说:“这不一定,有时候一天也能弄到千二八百,有时候一天也就是四五百。”
  刘姥姥很是惊讶,她好像听说一个做大工的也一天才能挣个一百多元,他是个女的,怎么能一天就挣下好几百元呢?刘姥姥想了半天也是想不通,怎么这按摩这样能挣钱呢?
  那女的告诉刘姥姥:“你们这地方的人很有钱,也很大方,只要按得好,一次就会给好多。”那位边走边说,很不在意,说她要上班去了。打扮的妖里妖气,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那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咯咯的碰撞声。这么冷的天,穿着一件大裤衩,露出了两条赤条条的腿。走在路上很是吸引人,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她。
  中午回来的时候,两只手里提的满满的,全是好吃的东西。刘姥姥吃惯了山药蛋,根本认不出人家手里是提着什么菜。刚刚她回来家里,他那儿子一会儿也回来了,儿子刚进屋,就拎出了一包油旋饼,扔到垃圾桶里了。刘姥姥一看,有点儿心疼,那么好的东西不吃掉就扔了,太可惜了。刘姥姥很想出去捡回来,又有点不好意思。
  刚开始几天是白天去上班,慢慢的有了变化,晚上也就不回来了,有时候晚上十二点回来;有时候晚上到第二天两点也不回来,弄得姥姥一晚上不能锁大门。
  后来另一间房子也租出去了,是一个中学生。跟着一个老奶奶,孙子上学去了,老奶奶就找地方去打麻将。除了晚上,全天没人,倒也利爽。
  夏天到了,院子里的树都绿了,把整个院子遮盖的严严严实实,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炎热。那女人也到了最快活的时候,上身就穿一件大背心,下身就穿一件紧身裤衩,简直就和不穿衣服一样。那一日,天气清朗,太阳红红的,那女的跑过来告诉刘姥姥:“今天我要去太原,昨天有个朋友给了八千多元的一个卡,要到太原才能取上,所以一早就去太原,孩子中午回来麻烦你给吃上一顿饭,我下午就回来了。”
  刘姥姥也就答应了。只是心里偷偷的想,这也就奇怪了,谁会一下子给她那么多钱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孩子回来了。姥姥给他也准备好了饭。那儿子倒是个好孩子,很开通,也不生,和姥姥聊天聊得很明白。那孩子说:“我们家是四川的,爸爸那几年在四川开大车就认识了,和妈妈活在一起。生下了我。我叫弓龙龙,今年十一岁了。我爸爸叫弓元元,是本地人。我妈妈叫李吉。妈妈长年以按摩为生,带上我们全国各地跑,没有固定地方。去年前年在内蒙,以前在过新疆,所以我也是跟着他们全国各地跑。在四川老家我还有一个十四岁的姐姐,还有一个四岁的妹妹,他们都是跟姨妈在一起。爸爸那些年因为偷东西坐了三年禁闭,所以我对他也并不好。”他边说边吃饭,吃得很香。他吃完了一大碗,又把碗逮过来又要吃。并说:“姥姥做得饭很好吃。”他能吃,吃完了两大碗,还要的喝水,喝完了水就背上书包自己上学去了。
  刘姥姥把孩子送到了公路边,心里想,这孩子真聪明,说话也利落,是个好孩子。
  下午那女人回来了,身上的衣服全换得奇里古怪了,戴了一顶特别的草帽,用刘姥姥的话说真像个洋人。人家还特别给刘姥姥买回了一包好吃的。刘姥姥也羡慕这女人真有本事。这一段时间,她那男人早早就出车去了,家里就留下她一个人。她也就是很忙。有时候就把他那儿子带出去了,一夜也不回来。有时候就是半夜回来了,好像还带回了人,睡上好一阵子就把人送出去了。有一天晚上,刘姥姥有点儿发火了,早早就把大门给锁上了,姥姥也就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一看,那女的也在家里睡着。姥姥怎么也想不通她是晚上怎么回来的。姥姥奇怪,难道她有飞檐走壁的功夫吗?姥姥第二天对周围的环境进行了一番侦察,这样严密的四合院,大门也锁着,她到底是从那里回来的,一直成了姥姥脑子里的迷。
  夏天很快就过去了,北方的秋天早早就来了。秋风刮起,天气凉嗖嗖的,这几天发生了变化。这女人白天也不出去了,晚上也不出去了,开始专门服待儿子的三顿饭。白天就是坐在家里做十字绣,她也是很辛苦,做得十字绣很认真。晚上就是打电话,她那嗓门高,整夜整夜打电话,弄得刘姥姥是整夜整夜不能睡觉。刘姥姥有些奇怪。这么忙的人怎能这两天不上班了呢?在吃早饭的时候,姥姥端着碗就问:“小李啊,你这几天怎么不去上班了,是有病吗?”
  小李低着头做她的十字绣,听见了姥姥问她,把头抬起来,笑了笑说:“这几天公家正在扫黄,公安局的人查得很紧,我不能去了。”
  姥姥不明白扫黄是干什么?就又问:“我不明白扫黄是做啥?”
  小李又抬起头笑了笑说:“扫黄就是不要那黄颜色的东西。”
  刘姥姥:“噢,知道了。那黄东西大概是迷信。”
  小李又咯咯咯笑了好一大阵子才说:“是呀。”
  快过国庆节的时候,小李告诉刘姥姥:“我要回四川老家去了,元元这几天也没事,他在家照顾几天孩子。”
  姥姥没有说话,心里想,你可回去吧,要不这打电话搞得人一夜也睡不着。你听吧,她要是打电话笑哈哈的,那一定是给她那些朋友说话;如果电话里是骂人,那一定是给那婆婆打电话了。姥姥嘴里不说,心里想,这不是个好东西。
  这几天,她是大包小包收拾东西,元元也回来了,不出开车去了。国庆前一天她就走了。
  元元和儿子住在家里。这位元元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她前脚刚出门。他后脚就引回来一个女人和他住在了一起。姥姥有些忍不住了,就过去把他的门推开,和他说:“你们怎是些这样的人,怎能她刚走,你就引回她来了?我家的院子里不能这样随便乱引人,这让人家家属发现了是要遭人命的,你们要好就出外面好去吧。”姥姥说着就把那个女人撵出去了。那个新来的女的告诉姥姥:“我是被我家男人打出来的,没有地方去呀。”
  姥姥说:“就你这德行,谁家的男人能容忍你。你还是走吧,你们这样是会坏院里的风水的。”好说呆说才把那女的撵出去。那女的刚出去。元元也就跟着出去了。姥姥在后边骂:“都是些不要脸的东西。”
  后来元元也不回来了,就他那胖儿子一个人住在了家里,自己在电饭锅里煮的吃方便面。有时候他爸给送点儿吃的,有时候姥姥叫他过来吃一顿。那孩子也挺可怜的。
  过完国庆节小李就回来了,也是大包小包带回来了好多,笑嘻嘻的说:“老家都很好。”
  回到房里儿子就给妈妈诉苦,说是自她走后,爸爸就又引回一个女人来,被姥姥撵走了。小李一听,气不打一处来,火冒三丈,就给元元打电话。元元先是不接电话。后来接通了说:“一会儿就回去了。”
  等到晚上元元回来了。小李扑上去,就在脸上打。元元不还手。后来小李从床头拿起了一把剪刀,就给从肩膀上刺进去了,当时就鲜血直流。姥姥看见,不得了,要出人命的。于是就喊:“我打110报警了。”这元元是坐过禁闭的人,就怕告110。一只手按住了受伤的地方,匆匆忙忙跑了。元元自打这次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据说是和那个女人去外地生活去了。
  儿子给刘姥姥打来了电话,说是要给孙子办结婚典礼,一定要刘姥姥去参加。刘姥姥告诉了小李。小李很是热情,并说:“姥姥你放心去吧,院子里有我照看。”
  姥姥说:“那很好。”刚说完话,儿子的车就停在门口了。姥姥把她住的房门上了锁,就坐上儿子的车走了。典礼完了,姥姥就要回来,儿女们怎么也留不住。姥姥从省城回来,推开了大门,一看,院子里成了一团糟,树上的枝叶也折下来了,花盆也打烂了,厕所里脏乱的连人也进不去了,院里到处是垃圾,墙角里飞飞扬扬全是卫生纸卷。刘姥姥检起了一个软橡皮桶桶,问小李:“这是什么东西?”
  小李看了一眼,很认真地说:“那是火腿肠套。”
  刘姥姥说:“我也吃过火腿肠,没有这种套啊。”
  小李说:“这是高级火腿肠套。”
  刘姥姥硬是拿上那东西去问邻居。邻居家才告诉她,那是避孕套。
  刘姥姥一听这东西,就有些不耐烦了。一直就进了小李家,说:“小李,你还是离开我家院里吧,你不适合住在我这里。我还是留几个念书的学生省事。”刘姥姥边走嘴里边唠叨:“这年头,女人不锄苗子,不挖菜,不缝衣服,不做鞋,不是会网友,就是去发赖。”
  第二天,小李就搬出了刘姥姥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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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  简  介: 陈久平,中国楹联学会会员,岚县作家协会副主席,山西岚县老区建设促进会副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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