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五
鷙鳥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 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異道而相安? 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詬。 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聖之所厚。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佇乎吾將反。 回朕車以復路兮,及行迷之未遠。 步余馬於蘭皋兮,馳椒丘且焉止息。 進不入以離尤兮,退將復修吾初服。
製芰荷以為衣兮,集芙蓉以為裳。 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高余冠之岌岌兮,長余佩之陸離。 芳與澤其雜糅兮,唯昭質其猶未虧。
忽反顧以遊目兮,將往觀乎四荒。 佩繽紛其繁飾兮,芳菲菲其彌章。 民生各有所樂兮,余獨好修以為常。 雖體解吾猶未變兮,豈余心之可懲。 注釋:
鷙鳥:猛禽。 攘:取。 伏:隐藏,引申为怀抱。 直:正直、正义。 厚:重、推荐、嘉许。
相道:相,考察,引申為選擇。相道,即選擇道路。 延佇:即延竚,延為遲疑,停留,竚為立,引申為行止。即遲疑停頓。 復路:返回原路。 不入:不能進入朝堂。 離尤:離即罹,尤為怨恨。遭遇怨恨。
芰:菱葉。 高:使之高。 長:使之長。 澤:惡草。 虧:損傷。 唯:考慮到後面的猶未虧,釋為幸好。
章:彰顯,引申為濃郁。 修:美,引申為志行之高潔。 體解:肢解。 懲:改、遏。 今譯:
鷙鳥總是孤獨不群的,自古以來就是如此。 方和圓怎麼能契合到一起,不同道的人怎麼能安然相處? 心中委屈意志被壓抑,忍受那些懲罰帶來的屈辱。 懷抱清白為正義而死,正是先賢們所嘉許。
後悔當初沒有選擇好道路,現在遲疑停頓想往回返。 我調轉車頭回到原路,趁著在迷途上行走未遠。 騎著馬在長滿蘭草的水邊漫步,再疾馳上長滿花椒的山丘上暫歇。 既然無法進入朝堂而且還會遭受怨恨,我就退下來整理當初的舊服。
我將菱葉製成衣,又採集荷葉製成裳。 沒人了解我就算了吧,只要我的內心真正高尚。 把我的冠束得更高,讓我的長劍更加光彩絢麗。 芳草和惡草雜糅在一起,幸好它清白的品質尚未損傷。
我忽忽然掉頭長望,想去周遊天下四方。 佩戴者五彩繽紛的飾物,芬芳彌散愈加濃郁。 人們都有自己的喜好,我獨以愛好高潔作為常行。 即便被肢解車裂也不會改變,我怎能違背自己的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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