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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金胜迹到识路标|代政阳·早茶夜读798

 早茶夜读 2021-01-05

798 | 读城记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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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燕金胜迹到识路标

文/ 代政阳
26岁 , 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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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今年的“读城”已经到了最后一期,读来读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北京。
本期主题是“北京的城墙与城门”,推荐书籍是瑞典的艺术史学家喜仁龙所著的《北京的城墙与城门》,他曾在1920-1921年旅居中国,实地考察老北京城的古迹建筑,留下大量的真实图片和文献资料,这是迄今为止最详实、最细致、最严谨、最完整的一部介绍北京城墙城门及配套设施的书籍,往后关于北京城墙与城门的研究资料,大多数都来自这本著作。
上一期说到南京作为首都的运气总是赶不上北京,但是南京也有北京羡慕的地方,那绵延几十公里的明城墙在南京被完整保留了下来。而北京呢?在喜仁龙的书出版的四十多年后,北京的城墙和城门在60年代遭遇了毁灭性的拆除,到今天仅存“一对半”,“一对”是正阳门城楼和箭楼,“半”是德胜门箭楼;角楼只留下内城东南角的箭楼;而城墙,只剩下不足400米。
对于如今生活在北京的人来说,城墙和城门的存在感很小,因为它们大多数只出现于文字资料和历史照片中。但在另一方面,北京的城墙和城门却又无处不在。打开地图,乘上地铁,在2号环线,7号线,16号线中能够清晰地寻到曾经四九城的踪影,人们随口就能叫出东直门,西直门,朝阳门,阜成门,广渠门这些城门的名字,此时它们与历史、文化建筑没有关系,而仅仅作为东西南北的识路标存在于现实中。
北京四九城
北京地铁局部图
北京对于城墙和城门并不是没有感情,这从语言中就能找出证据,北京人称呼城门绝对不会加儿化音,因为一旦加上儿化音,事物就变得十分儿戏,至少在北京人的语言记忆中,城门应该是正式庄重的。
关于北京城墙与城门拆除的历史,很多人都知道梁思成在建国初期提出的“梁陈方案”,先生的努力最终没能保全这些建筑,许多后人诟病当初的首都建设,但这也只是以今天的眼光来看。时间回到建国初期,战争结束人口快速增加,再加上北京成为首都,包括官员,服务人员,还有驻军、警察都开始住进城内,北京城内有近40万人生活,生活供给、公共卫生、交通运输都需要解决,以当时的技术和规划眼光来看,不拆城墙是不可能的。
时任北京市建设局道路科任技术员孔庆普在一次采访中回忆到:
“那时候梁思成说原城保护,别拆,也别扒豁子,城墙要保留下来。有人问那城里头40万人上哪儿去?怎么办?他说解放前都行,现在怎么都不行啊?他不理解,解放前老百姓没人管,你没吃就没吃的,你倒垃圾爱怎么倒怎么倒。解放后就不行了,吃菜、吃肉,你排出来的垃圾,都得运进来和运出去啊。自来水也是这样,从前都是井,一般都是有人拉个推车,一边一个水箱,卖水。只有一个自来水厂在东直门外,供应政府机关。老百姓根本是吃不上自来水。那时候和煤球还得要黄土。黄土上哪儿弄去?上北城根儿。”
城墙和城门建筑美学、历史价值固然重要,但是也只有梁先生一小部分人能明白其中的意义,对于大部分百姓来说,从城墙城楼到紫禁城的皇宫大殿,这些建筑都只是曾经天子的私人财产,他们没有权享受,更没机会仔细欣赏,百姓们更在意的是城市生活中的衣食住行。
未拆除前的西直门每次只够通过一辆电车
在《北京的城墙与城门》最后喜仁龙感慨道:
“这些美妙的城墙和城门,这些北京动人辉煌的历史的远方记录者,还能在这个世界上屹立多久呢?”
事实上,欣赏这些中华之美的远不止喜仁龙一人,从19世纪末到侵华战争前,对于外国人而言,那是在华的美好时光,是享受特殊自由的年代,古老的东方国度在封闭几百年后被列强打开,许多外国人对中国抱着极大的好奇与热情,他们学习中文,领略中国的自然风光、人文、历史和建筑。
几乎在喜仁龙旅居中国的同一时期,有两位外国年轻人也来到了中国,哥哥名叫赫伯特·怀特(Herbert·White),弟弟名叫詹姆斯·怀特(James·White),他们用相机拍摄了近4000多张关于中国的照片,其中有70张在1927年被上海商务印书馆出版,取名为《燕京胜迹》。
商务印书馆给予了《燕京胜迹》十分精良的制作。该书封面由织锦包封,深蓝色的丝绸上绣着祥云围绕的天坛祈年殿,边框绣有凤凰卷草纹,封面上的文字则是锦缎织成的金色字体;著名学者胡适先生为其作序,慈禧太后御前女官德龄为其指导和修正照片说明。
在序言中,胡适先生写了这么一句话:
“西方人其实远比中国人更加珍惜北京的艺术魅力和建筑美感。确实,中国人对于北京的热爱可能一点也不比西方人少,但究其内心,这种热爱往往源自北京温和宜人的气候、明朗的天空,或开阔无拘的环境,又或浓郁的知识氛围……与这些生活领域相比,北京壮丽的建筑和艺术风格在热爱北京的原因中,所占比重相当少。”
胡适先生把这一原因归于中国人的哲学和艺术思想,中国人讲究实用,美观只能服务于实用,不能反其道而行之。而那些封建君主大兴土木建造的亭台楼阁,即使再精美,也逃不过奢靡享受的批评。从这点来看,当曾经的燕京胜迹逐渐消失,最后变成了地图上的一座地铁站名,一条街道,一个识路标时,这或许也是中国实用主义思想的又一次胜利。
最后再聊聊《燕京胜迹》中三张关于北京城楼的照片。
一张是正阳门城楼。宽阔的街道两旁竖着几根电线杆,路上有行人赶着驴,有驶过的马车,有黄袍车拉着客,不远处有刚开通的有轨电车,高大雄伟的正阳门城楼就矗立在画面中央,这座古老建筑曾经是天子专属通道,却在此刻与百姓,与电车形成了一种日常的和谐。
第二张是西便门角楼。一个农夫挑着水桶站在护城河边,照片后面是巨大的东便门角楼。这张照片是回忆中的回忆,1925年,整座塔楼被拆得七零八落,只剩下五百多年的基地,而塔楼所拆的材料被统统卖掉,填了某个困顿军阀的腰包,在照片下方摄影师如此痛惜地回忆到。
第三张是东南城角的狐仙楼。从图片来看,应该是一个阳光的午后,外城的一群孩子护城河边上小憩,有的相互交谈,有的埋头弄水,有的遥望远处的城楼,漂亮的狐仙楼倒影在水中,离他们那么远,也离他们那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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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过去的这个凌晨
我陷入了巨大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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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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