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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难与易

 我的教育人生 2021-01-06
做真实的教育
过原创的人生

幸福的难与易

李广生

马老转发一篇文章,里面有一则语录,关于幸福的,据说出自周国平,不知真假。这段话是:一个人若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并且靠这养活自己,同时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并且使他们感到快乐,即可称为幸福。

这是一段很能蛊惑人心的话,像所有迷惑人的观点一眼,看着很美,实则无法实现。听信这些观点,极容易把人带入一个透明的、封闭的,但坚不可摧的玻璃房子——眼前一片光明,脚下无路可走。这些话连鸡汤都算不上,要算只能算是迷魂汤。

在这段仅有50个字的话中,言者为幸福设计了4个条件:一是喜欢的事、二是喜欢的人、三是养活自己、四是快乐别人,暂且称之为“四美”。四美毕具,方能称为幸福。按照这种逻辑,幸福恐怕永远也不会来敲门,或是说,他所谓的幸福不是凡人的幸福,乃是圣人或超人的幸福。

作为一个凡人或是俗人,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事来做,已经很不容易,倘若能通过这件事养活自己,则是万幸了,可谓苍天垂爱。比如我大哥,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却是农民中的艺术家,一块普普通通的石头,经过他的打磨,再配上手工雕刻的底座,立即变成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他喜欢用石头和木头创作,但市场不景气,靠这个养活不了自己,快60岁的人了,还在想着怎么谋生;还比如梵高,真真正正的艺术家,喜欢画画,身后爆得大名,一幅画买到上亿。而生前,他靠画画养活不了自己,贫病交加,潦倒落魄,结局很惨。

我大哥也好,梵高也好,他们幸福吗、他们不幸吗?难以一言蔽之。梵高我不熟悉,就拿大哥说吧:每当一件作品完成,他左看看、右瞧瞧,意得志满,喜上眉梢,那一刻他是幸福的、快乐的。

做自己喜欢并且能养活自己的事情,还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还要让喜欢的人也能从中获得快乐——在我看来,这已经不是奢望,简直可以称之为妄想。刘关张这哥仨,桃园结义、情同手足,共同打下一片天下。刘备幸福了,张飞和关羽幸福吗?——这不好说。因为关张二人虽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在刘关张三人架构中,他们仅仅是追随者,是个配角,以刘的理想为理想,以刘的事业为事业、以刘的幸福为幸福,为刘卖命,没有自己的幸福。刘备表面上是个弱者,其实是个强者;关羽和张飞表面上是强者,其实是弱者。论及幸福,我们不能只看到强者的幸福,而无视弱者的幸福。因每个人都可能是弱者。

现实生活中,很多人一方面想用自己的幸福驾驭别人的幸福,另一方面又抗拒自己的幸福被别人驾驭。大到国家民族,小到职场家庭,从古至今,这种博弈从未停止过。和喜欢的人一起做喜欢的事,只是个美好的幻想。更多的时候,人们必须学会和不喜欢的人和谐相处,也要学会正确面对不喜欢的事。不能简单的用“面和心不和”批判这种情况,生活的常态便是如此。就像唐僧师徒四人,还包括一匹白龙马,除唐僧之外,没有人喜欢取经这件事,他们之间也没有牢固的友谊,但是他们都通过取经这件事,以及共同的努力,达到各自的目的。如果说他们最后都获得了幸福,那与“做喜欢的事”“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毫无关系。


幸福是个变量,在我们讨论幸福的时候必须要关注到这个事实,它不仅位置随时变化,形态也变化无常。就像挂在驴头上的胡萝卜一样,幸福永远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却永远无法达到。若幸福的变化只表现为位置,它就不会产生让人无所顾忌的诱惑力。开始时候可能以为幸福是胡萝卜,后来以为是苹果,再后来以为是西瓜……幸福变着花样、变着形状、变着气味、变着色彩,鼓舞着我们、诱惑着我们,让我们奋不顾身的、不知疲倦的向着幸福进发。前面提到的那段话,正暴露了人们追求幸福的心路历程: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便想着用这件事养活自己;养活了自己,又开始想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做了,又想让她或他也能从中获得快乐。然而这就可以“称为幸福”了吗?不!假如真的实现了,一定还会有更多、更高的需求。

贪婪似乎是人的本性,俗话说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这山望着那山高”。人类所拥有的每一样东西,都可以激发起更多、更大的贪婪。有十块钱的人想得到二十块钱,而有一百万的人却想得到一千万。随着拥有的增加,欲望呈几何级数增长,如果说幸福是欲望的满足的话,那幸福就会越来越渺茫。拥有越多、欲望越大,则幸福越远——这是一条不变的法则。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一旦被这条法则所控制,就意味着永远告别了幸福。

综上,前面那句话其实并没有告诉我们何为幸福以及如何幸福,相反他告诉我们如何才能不幸福——当我们既想这样、又想那样、得到这个、又要那个,就永远无法与幸福结缘。“四美”,只要具备一样,就可以算是很幸福了,何必强求四美毕具?“四美”是“或”的关系,而非“与”的关系,这点一定要清楚——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凡人。

幸福,其实没有那么复杂,门槛也不高。或是专注的做一件事、或是专注的爱一个人、或是专注的喜欢一样东西,就能拥有幸福。当我们向着幸福奔跑的时候,回一下头,也许会发现正与幸福擦肩而过。幸福很简单,只需要专注;幸福也很难,因为需要专注。


— 刘杰简介
刘杰:北京市美术家协会会员、北京市美术教育教学分会理事、北京市基础教育研究中心兼职教研员、顺义区美协理事、北京市骨干教师、北京市首届中小学优秀美术教师、美术教育研究会优秀工作者。现就职于顺义区教育研究考试中心。封面及文章插图均为刘杰绘画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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