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祝福每一个善良的人 一早起来，驱车前往老家。疫情好像越来越严重，四位老人——两个八十多岁、两个七十多岁，都在老家生活，有点不放心他们。先去岳父家。村口有人看管，需要登记。岳父出去遛弯了，岳母一个人在家看电视，看的是《父母爱情》。这部电视剧他们已经看过几遍，但依然看得津津有味。跟岳母聊家常，东一句西一句，自然说到了疫情，她好像并不在意。让她给我准备点白薯干，我要带走。白薯干她自己晾的，晾了不少，院子里满满一大筛子，特别甜。为这些白薯干她可没少费功夫，先蒸后晾，为了防止麻雀偷食，岳母中午不睡觉，坐在门口看守。后来她想出一个办法，在南墙根儿撒一些棒子渣，供麻雀食用，以避免它们惦记白薯干。这个办法还挺管用，棒子渣比白薯干好吃，有的可吃，它们也就不冒险盗窃了。小家伙们悠闲地啄食棒子渣，小脑袋左瞧瞧右看看，一蹦一蹦的，倒显出几分从容和优雅。仓廪足而知礼仪，我想到这句话。屋里有张小桌，桌上是乐谱，打开的那一页是《一壶老酒》，旁边的沙发上是岳父的二胡。桌上还有一本学习书法的资料，名字是《如何写好行书》。岳父退休后把二胡和书法拾掇起来，练得有模有样。岳父还喜欢唱歌，字正腔圆，底气十足。夏天是我们出去玩，他走在前面，昂首阔步，引吭高歌，不像年过古稀的老人。这一两年，他又迷上了写诗，多为七言绝句，题材十分广泛，一切皆可入诗，所以非常高产。准备了一个小本子，构思好的诗记录在上面，曾给我看过，积累了不少。我们还曾讨论过格律问题，我劝他不要过于拘泥，意境和趣味更值得关注。后来，他把写诗和书法结合到一起，用抄录自己的诗作的方式练习书法，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摞，我谓之双绝。不仅准备了白薯干，还有萝卜干、豆角干、大白菜，都装进袋子，放在屋前，等我离开时带走。
岳父回来了。他去村口转了一大圈，活动筋骨，锻炼身体。坐下闲聊。他告诉我，进村的每个路口都有人看守，有的还设置了路障，外村人一律不得入内。他有点担忧，对着手机，说出几个数据。又跟我聊了聊国际局势。岳父每天看新闻联播、今日头条，对国家大事和国家领导人的行踪了如指掌。很多事情我都是听他说的。他们这代人，关心时事已经成为习惯。
告别岳父母，继续前行。刚出村子，电话响了，显示是老家的电话。父亲打来的，告诉我不要回家。村子也实施了管控，他怕我要么进不来，或是回不去。毫无疑问，这是母亲的主意。电话那头，她指挥父亲。我告诉他，别担心，肯定回，一会就到。到与不到、何时到，父亲并不关心。他太忙了，没工夫搭理我。一进家门，没看到母亲，看到父亲正在屋里忙活。茶几上摆了一堆东西，几块木板，几个铁片，钳子、剪子、锤子、锉刀等等，像个小作坊。他正在自制一把夹子。父亲喜欢做手工，家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亲手制作，大多是废物利用。任何一样东西，在他眼中都有利用价值，而他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一个包装盒，一个塑料瓶，他鼓捣一阵子，就变成一样实用器，设计和做工都可圈可点。所以，他什么东西都留着，什么都不舍得扔，他随时能够让它们化腐朽为神奇。见我进来，他起身收拾东西，停止工作。我忙说您做吧，我不妨碍您。他说不行，做这件事需要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专心致志的做。我没说什么。老爷子做自己喜欢的事的时候，不愿意被打扰，更不愿意被干预。还有就是，他怕我动他的工具，他的每一样东西，都有专门的位置，特有的摆放方式，有条不紊，一丝不苟。谁都不能动。母亲却不配合他，但他没辙，他经常为此而苦恼。母亲是个在家里坐不住的人，而他是个可以一整天甚至几天闷在家里不出门的人，两个人谁也改变不了谁，但依然在战斗。
不一会儿，母亲回来了，见到我就张罗做饭。劈柴、点火，忙活起来。我过去帮忙，被她训斥一顿。搬一把凳子，坐在院子里，看她忙活，听她数落，顺便拍几张照片。大嫂来了，拎着肉馅，说是要烙盒子，被老太太否定了。她命令大嫂把大哥叫来，大家一起吃剩饭。这期间，父亲又投入到另一项工作。他把收集起来的碎煤面放到一口铁锅里，加水活成煤泥，摊在地上抹平，修整成为一块四四方方厚度一致的煤饼，再用抹子划出棋盘似的方格，分割成大小相同的正方形小块。晾干后轻轻一敲，就变成方形小煤球。一粒煤面父亲也不浪费。开饭了，父亲的收尾工作还没完成。谁叫也不行，他不慌不忙，认认真真，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吃过饭，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跟老太太说说话，自然又提到疫情，她满不在乎，但嘱咐我老实在家待着，别四处得瑟。下午返回，路上看到老太太，驾驶她的三轮小跑，又去采购了。在后面跟了一段，拍了一张照片。
确诊病例暴涨，人心惶惶，街上冷冷清清，脸上盖着口罩，病毒何时才能制服？这四位老人表现得都很淡然，也许这也是值得我们学习的地方吧。祝福他们，祝福每一个善良的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