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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疫情，他们在行动 一大早就听见妻子在客厅忙碌。卧室的窗帘还没有拉开，漆黑一片。打开台灯，拿起书……微信消息提醒的声音响成一片，不是我的，是她的。她是一名高三班主任，教两个班语文。原计划初七开始上课，毕竟是高三，早一天动手，就可能多一点收获。高考，考的不仅是学生，拼到最后，还是要拼时间。说好过了年出去玩几天，初一到初四，放松一下，机票都定好了。腊月二十九那天，疫情突然严重，武汉封城的消息传来，当即取消行程。一个有上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在春节这个特殊的时期采取封城的措施，想必政府下了极大的决心，想必形势严峻到一定程度。随后又看到中小学延迟开学的通知。她比上班还要忙。抱着手机，联系每一个学生，通知每一个家长，确认每一个孩子及其家人的情况。微信不回，打电话，一遍打不通，再打，再打，再打，直到全部落实。几个群同时向她发出指令，如果没有及时回复电话立即追到家里。接到通知马上布置，转发到学生群、家长群，接收反馈信息，统计数据，核对汇总，上交到另一个群。在群与群之间，她忙的晕头转向。录课的任务来了，查找资料、设计教案、撰写讲稿、录制视频……直播的任务又来了，一边备课，一边学习平台的使用，一边组织隔空学生……整个客厅堆满了她的东西。“你怎么还没有签到？”“你怎么还没有登录平台？”“你怎么还没有交作业？”“你怎么啦，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她在客厅里对着手机发号施令。疫情阴霾笼罩下的天空，多少这样的消息飞来飞去。手机那一端的学生和家长，他们理解吗？我劝她不要较真儿，她没有搭理我。劝老师不较真儿，就像劝商人不爱钱一眼。走出卧室，来到客厅。她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翻页笔，课件已经打开，直播即将开始。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看她像个战士。直播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但对她来说非常陌生。对着屏幕和对着学生，完全两码事，这我理解。教学即交流，看不到学生的眼睛、表情和状态，得不到回应，教师心里没底，思路会乱，表达不流畅。在这一点上，他们真的应该学一学那些网红主播。我想象着那些学生。他们大多数对直播非常熟悉，应该有不少人课余时间会看网络直播，为播主点赞、送礼物。如今，出现在手机或电脑上的人是自己的老师，是一副和课堂上看到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形象，说的还是课堂上的那些话，讲的还是课本上的知识，没有插科打诨，没有大呼小叫，没有满屏飘过的幕弹，没有背景音乐，他们有何感受？他们会像老师这样端在桌前收看直播吗，还是躺在床上、窝在沙发上，嘴里吃着零食，手里摆弄着东西，或是干脆打开直播，自己去干别的了。唉，谁知道呢。作为一名教研员，我特别喜欢观察别人上课，总想从中发现点什么。看了一会儿，还真的有所发现。一是直播这玩意儿娱乐容易学习难。学习与娱乐毕竟是两码事，但这并不意味着学习不可以带来快乐。二者的本质区别在于，娱乐注重感官刺激，学习注重内化认知。前者以“笑”为目的，不管怎么样，无论采取什么手段和措施，笑了就行了，开心就好；后者以“思”为旨归，重要的是引发思考，对思维产生影响，对认知有所发展，从而使学习者看待事物的观点、解决问题的方法发生变化。简而言之，娱乐是开心一阵子，学习是影响一辈子。在直播平台上既可以娱乐也可以学习。如果目的是前者，那就要在形式上下功夫，花大力气包装；如果是后者，那就要在内容上下功夫，内容为王。难就难在仅仅内容好也不行。你看不到学生，看不到他们的状态，无法对他们进行督促和管理，如果不能激起他们的兴趣，不能让他们参与到学习中，再好的内容也是枉然。既要以内容为王，又要让形式更有吸引力，确实很难。这就意味着，把课堂上的那套方式方法直接搬到直播平台，有可能遭遇冷落。但如果照搬网红主播的那种做法，固然会吸引学生，但除了开心还有什么收获呢？二是学习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在真实的课堂面对面交流，有个问题特别不好确定：教师讲了，但学生听了吗，听懂了吗，理解了吗，掌握了吗？很多时候真的说不清。有经验的老师往往通过观察能够大致做出判断，但也难以避免假装学习、假装思考、假装理解的现象出现。直播平台为教师的讲打开了方便之门。如果教师一讲学生就会那该多好，但常常事与愿违。学习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或是说讲起来容易学起来难。难就难在如何提供相关证据证明学习已经发生，学习取得收获。这就需要我们考虑两个问题，一是何以证明，二是如何证明，即：拿什么证明、怎么证明。网红主播会鼓励粉丝送礼物，你送的礼物越多、越大越能证明你的喜爱和忠诚，以此形成互动。教师在直播平台上当然不能跟学生要礼物，但也必须要形成互动，否则就变了单向的直播，是课堂上的“一言堂”的翻版。直播教学不仅是教师向学生直播，也要促成学生向教师和同学直播，依托直播平台建立起一个相互促进的学习场。任务驱动和项目学习是个不错的选择，师生利用直播平台共同解决一个问题、围绕一个项目开展学习。平台仅仅是个平台，直播仅仅是个技术，师生的互动、学习的发生为其注入了灵魂和生命。事实上网络为这样的交互学习提供了更便利的条件，比在真实的课堂上效率高很多。有了发现就想着交流，我这个老教研养成了职业病。欲言又止，因为她太忙了，一会看手机，一会看电脑，一会翻讲稿，哪有功夫听我指手画脚。窗外阳光灿烂，今天是个好天气。此时此刻，那么多这样的人在共同努力，明天一定会更好。面对疫情，他们在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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