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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大雪飘飞，喜梅笑滋滋地在厨房里忙活着，嘴里还哼着小曲，眉目间洋溢着快乐和幸福，额头和眼角的皱纹显得更深了，紧挨着的条条褶皱如春波荡漾，没有丝毫的沧桑，反倒飘扬着喜悦和希望。 她胸前挂着一条有几片油渍的围裙，遮挡住上身那件显旧的棉袄，对于她而言，居家着装并不考虑美观，只要能保暖就可以，何况弄脏了弄破了也不会心疼。 她将一片猪肉用冷水洗净后，放置到案板上，一手按着肉，一手拿着菜刀，开始将整片猪肉切成很多小片，然后快速地剁起来，发出“得得得”的声响，就像一首震撼人心的打击乐。 “喜梅，又在剁肉了呀？”门口传来爽朗的笑语声，“今晚还吃饺子吗？” “大嫂子呀，快进来坐会儿，”喜梅停下手中的刀，“今天哪还能吃饺子呀，我这是剁点肉做香肠。” “下雪天你怎么还做香肠呀？你不怕没有好天晒香肠吗？”邻居大嫂子说。 “没事，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就放晴了，气温也慢慢回升。你看眼见就要奔腊月了，我早点把香肠灌好，晒上一段时间，等过年孩子回家，让他们带一些回城里。” “喜梅呀，你算是熬出头了，两个孩子都有出息了，在大城市买了房，今后你要好好享享清福。”大嫂子一脸羡慕地说，“你看看我，就没有你这么好命了，两个孩子连初中都没读完，出去打工也只能出笨力气，累死累活也挣不到多少钱。” 喜梅最爱听别人夸自己的孩子有出息，想到孩子过上幸福的生活，自己所遭的一切劳累和痛苦都烟消云散了，在心里很得意，不过她并不像有些乡村妇女那样把得意显在脸上挂在嘴上，她知道那样会引起别人的嫉妒。 “大嫂子，你家的两个孩子也很能干了，虽然学历不高，但在咱们这块儿也是能人了，你看兄弟俩都起了三层小洋楼，老二还开上了轿车。”喜梅也夸起了大嫂子的孩子，“听说老大也准备今年买车了？” “是的，老大昨晚还和我通电话呢，说是已经看上了一款车，说叫什么爱死油味，要十来万块钱呢，我也不懂，反正车子烧汽油，总是会有油味的。”大嫂子一脸骄傲地说，彷佛这可以把喜梅的孩子比下去一般。 “喜梅呀，不是大嫂子我说你，你看你的孩子都成了城里人，穿得漂漂亮亮的，你怎么总是抱着旧衣服穿呀？”大嫂子用手撩起喜梅发皱的衣摆，“你这件棉袄都穿十来年了吧，怎么不买件新的穿呢。我和你说，以前穷的时候咱们舍不得穿是没办法，现在富起来了还舍不得穿，等死了都对不起自己，你说亏不亏心呀。” 喜梅看了看大嫂子，见她穿了一件深蓝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上挂着一条酒红色的围巾，下身穿一条黑色的羽绒裤，脚穿一双棕色的雪地靴，虽然头发已花白了，但看上去似乎比小十岁的自己更有精气神。 喜梅虽然平时穿得不好，但她并不在意，因为她不是没有衣服，去年女儿和儿媳还各给她买了一件新衣服呢，今年女儿从网上又买了一件羽绒服和一套内衣直接快递到家。她之所以没有拿出来穿，是她觉得在家里没有必要穿那么好的衣服，如果要是出门参加重要活动或者是到城里看孩子的时候，她才需要穿上好看的衣服，特别是去看孩子的时候，她更加在意，惟恐丢了孩子的脸面。 大嫂子寒暄了一会就离开了，喜梅继续剁她的肉，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她，反正自己心里乐活着就好。 一整块肉已经被剁成了肉馅，她放下刀，移步到墙角，那儿的塑料袋里装满了蔬菜，准备拿块生姜和一些香葱做配料，一会儿就可以把肉馅往猪小肠里装灌了。 她没有蹲下去，直接弯腰低头伸手到塑料袋里拿生姜，和往常不一样，她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发现墙角的地面和塑料袋都在晃动，自己腿上无力发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一头栽到地上。这一刻，她的大脑快速运转，一生的喜乐哀乐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一幕幕地快速闪过。 “妈，你不要舍不得吃穿，现在日子好了，不要你太苦了自己。”儿子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妈，我怀孕了，过年后你就来城里照顾我吧。”女儿的声音跟着儿子的声音飘过。 喜梅瘫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想挣扎着起身，但浑身无力，根本动弹不得，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流了下来…… 快到六十岁的喜梅走了，没有一个亲人在场的情况下静悄悄地走了，留下了对美好生活的希望，留下了对家人的牵挂与眷念，留下了几许遗憾，永远离开了。 喜梅女儿挂着眼泪为母亲收拾衣柜，今晚她要为母亲送去一些衣物，让她没有想到的是，母亲的衣柜里竟然有五件没有剪掉吊牌的棉袄和羽绒服，有两套没有拆袋的内衣，三条崭新的围巾…… “为什么？为什么？妈，你真傻，为什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你这一辈子过得多亏呀！”喜梅女儿放声大哭…… （邻居大嫂一语成谶，人啊，谁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活着就不要太亏待了自己。）     公众号 安享幸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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