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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不及了》 □ 易小倩 来不及了 城管已经来了 卖烤串的小伙子 加快翻动着 架上的烤串 其中就有我的两串 城管等的不耐烦了 打起了哈欠 来不及了 我的两串还没有烤完 他越翻越快越翻越快 油滋滋叫着 滴下来冒起 一朵朵小火花 直到把我的两串烤完 装好 递到我手里 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像被抓到的 罪犯一样 认了命 《女厕所的修理工》 他在女厕所门口 喊了好几声 里面有人吗 没人回答 他走了进去 我在隔壁水房 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过了一会儿 尿声停了 然后他开始 叮叮当当修水管 《遗物》 表嫂去世后 我去表哥家 看望孩子们 五岁的侄子 正在低头玩手机 我问他哪来的手机 他抬起头 高兴地说 妈妈死了 她的手机归我了 《老司机》 日本之行的司机 是个七十多岁的 日本老人 每次我上车 他都会笑眯眯地 捏捏我的双下巴 同行的蒋涛告诉我 日本的老头 都是色狼 也许你唤醒了他 某些青春的记忆 不过也没事 你让他捏两下 他心情好了 待会给我们开车 会安全一点 《好官员》 蒋涛问罗官员 身为村干部 为村民做过哪些好事 他说有次上面来人 抓计划生育 他跑去超生的人家门口 大声唱“是谁带来 远古的呼唤” 村民听到暗号 赶紧跳窗逃了 后来生了儿子 请他吃饭 给他买了烟 还有酒 【南人评诗】 易小倩是90后，和我们这些60后、70后正好隔了一代，作为父母、叔叔辈，我们更有责任对他们进行客观、公正、积极的评价。 孩子成长都有叛逆期，有些家长认为孩子故意对着干，于是互不相让，结果搞得关系很僵，有的孩子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有的孩子生生被逼成了奴才，诸事不拿主意，你让干啥他干啥，不去闯，没自信，不愿独立，成了巨婴。 其实叛逆期正是孩子建立自己独立价值判定标准的关键时期。孩子小时，你用你的价值观引导他们，孩子大了，你又希望他们独立。这中间就有一个“破”和“立”的过程。“破”你的标准，立他们的标准，如果你不是引导而是强势回击，他们的标准就无从建立，不是与你反目成仇，就是让你当一辈子拐棍。 我们的判断就正确吗？孩子们的判断就错误吗？ 易小倩的这几首诗恰好是很好的检验标本。 《来不及了》：即使被抓，也要讲职业道德，所以小贩坚持把两串肉串烤完才“终于认了命”。这种价值观，我们这一代和90后们都认同，所以，这首诗常常被选发。主要因为没有代沟，三观一致。 《女厕所的修理工》：我们可能认为男修理工在女厕所小便很不雅，而90后的女生认为，大家都有尿急的时候，只要没人，朋友把上门，女生用一下男厕所也没什么不可以。 《遗物》：母亲死了，作为遗物的手机让孩子玩得很高兴。我们会说，孩子没有教育好，冷血，薄情；而对孩子来说，社会以及父母的功利和逼迫彻底毁掉了孩子们的童年，想玩下手机难上加难，孩子们懵懂式的“高兴”恰恰印证了教育的失败。 《老司机》：对我们来说，日本老司机耍流氓，揩小姑娘的油，再联想到民族仇恨，会气不打一处来；而对90后小姑娘来说，捏一下下巴没什么了不起，考虑自己和一车人的安全，动作不过分，不必计较，何况对方是一位爷爷辈的老人。 《好官员》：我们有人会说，这个官员走漏风声，虽然情有可原，但拿公家工资，不帮公家办事，不称职；而90后的女生认为：讲人道的官员才是好官员。 好了，双方观点都摆出来了，我们觉得哪种观点更切合实际、符合人性呢？ 说实话，封建制的巨大惯性，十年文革的熏陶，我们的等级观念和斗争思维一时间很难根治。文革过去40多年了，但身边一窝蜂、一刀切、斗到底的现象依然时有发生，一方面讲和谐，一方面仍有人在用敌我矛盾判断事物，用斗争思维解决问题。一遇争斗，文革习气立马复活。 这种对立观点和斗争思维真是害人害己，文革已是明证。 消除这种斗争思维，其实需要先静下心来冷静思考。尤其对那些不好不坏的大多数人，他们是有独立判断与思考能力的，他们希望看清形势再做选择，如果一定要认为他们不表态就值得怀疑，硬把他们推到对立面，那他们就会真的成为我们的假想敌或是真敌人。 从易小倩的五首诗引发的不同价值判断来看，我们不难发现我们仍然在坚持“好人坏人”思维，一批“中间人”被我们不自觉地认定为坏人，而90后的易小倩们则认为：你们太敏感了，甚至太可怕了，一切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坏。 事实证明，易小倩们的判断更令人信服。 对一些当权者包括我们当中的一些执行者以及旁观者而言，有人喜欢快捷而粗暴的非此即彼的判断，从而导致一些老实人被误判为坏人，被骂、被罚、被打、被关押甚至被枪毙，不讲事实证据，个人权力凌驾于法律之上，从而引发了不少冤假错案，也导致了不稳定因素和社会矛盾的不断积累。 这不值得我们反思问题的根源吗？ 我们应该像易小倩们一样，先静下来，给出时间、空间，客观、冷静判断。尝试几次之后，你会发现，一切并非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90后们一生下来就在改革开放的大环境中，白猫黑猫并不是对立的，他们比我们更容易建立客观、冷静判别事物的新标准和新方法，也一定会比我们更早、更清晰地看到人类的未来与希望。 易小倩写出这些新鲜的诗，并不是90后们别出新裁，而是时代已先于我们改变了90后内心的价值标准和看世界的眼光。 这是这些诗给我的启示。 所以， 我挺90后！ 【作者简介】 易小倩，1993年生于安徽蚌埠，现居北京。 读懂诗人，发现秘密 踢开理论，口语点评 听凭直觉，直击要害 欢迎持续关注《南人读诗》 往期浏览： 南人评诗004：《很少有哪一个少女的身姿不被乐善桥曲线无情解构》（任洪渊） 备注：《南人读诗》专栏自行从各公众号诗歌中挑选优秀作品解读，不接收自由来稿。 延伸：南人诗集《黑白真相》（主播：芳心许卿） 南人，男，江苏泰州人，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毕业，2000年创办诗江湖网站。作品入选《中国先锋诗歌档案》《新世纪诗典》《当代诗经》《中国新诗年鉴》《中国诗典》等，出版有诗集《最后一炮》《黑白真相》《致L》等。获磨铁诗歌奖2017年度十佳诗人奖；诗集《致L》获第二届《诗参考》杂志十年优秀作品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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