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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洲最封闭村庄:快递三个月才能到手,女人养家一个顶仨

 行走在陌路 2021-01-07

“我们村太偏僻了,寄个快递要三个月才能到手,一般人是受不了的”

为了招待我,塔普尔一家从早上开始整理房间,一直忙到晚上6点才坐下来,总算有机会跟他聊几句。没想到的是,他第一句话就说出了我一整天的疑虑,这个名叫坎皮雷·迪奥的村子,其实离罕萨山谷不到100公里,与中巴友谊公路的直线距离也就70公里左右,但各大户外徒步组织却将其誉为是“难以抵达的最封闭村庄”。

在巴基斯坦公布的民族资料中,最早定居坎皮雷村的是帕米尔人,在罕萨王国鼎盛期从塔吉克斯坦迁居到罕萨山谷的卡里玛巴德村,19世纪英国殖民者瓦解罕萨王国四处搜刮奴役,这支帕米尔人不得不躲到人迹罕至的坎皮雷。

对于祖先是不是帕米尔人,塔普尔并不在意,反而略带几分无所谓的口气说:坎皮雷村脱离文明太久,我们想的是怎么活下去,而不是活得更明白。

塔普尔的话虽然有些消沉,却也从侧面证明了这个村子的封闭,如同我在拉合尔认识的罗西·加布里所说的那样:坎皮雷的封闭会出乎你意料之外,那儿没有水电燃气,女性没有化妆品,男性没有烟酒,儿童也没有课本。

罗西现在加拿大读博,但她每年都会回到坎皮雷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村民们称她是“雪山天使”,罗西说:我不希望成为他们的天使,我更希望他们是自己的天使。

从罕萨出发去坎皮雷,前半程雪山脚下的路况都很不错,一直到布达拉村后海拔才开始迅速上升。

记得希尔顿在《失落的地平线》中写道:“香格里拉”居民大方有礼,他们在雪山脚下长大,心胸极其宽广。在面对连绵不绝的雪山与随处可见的悬崖峭壁时,我也认为希尔顿写的很有道理,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人,就算心胸不那么宽广,也不会凡事斤斤计较。

布达拉村位于罕萨山谷与勒格博希峰的交界处,向导卜莱曼德笑言:顺着罕萨河漂流半个小时就到卡里玛巴德。与罕萨地区其他村镇不同的是,布达拉村是通往佐姆峰(6518米)和萨尔雪山(又名巴拉托峰,7795米)的唯一入口,前者归属兴都库什山脉,后者则是喀喇昆仑山脉西段主峰,也是巴基斯坦境内的最高峰之一,位列全球第25名。

在20年前,布达拉村还只有不到100个村民,随着喀喇昆仑公路的通车,在雪山上定居的居民逐渐下山,一点点的聚集在布达拉村,如今已有上千户的规模。

为了方便第二天去高山草甸度假村,向导建议我直接住在半山坡的村民家里,包早晚餐也就2000卢比,换算人民币大约80元。当然,村民家中没什么好吃好玩,但胜在所有食材都是纯天然的,地处僻静深山,空气又十分清新,也难怪被很多旅游杂志称为是不可多得的避暑胜地。

早餐是一张羊肉馅饼配羊奶,吃饱喝足准备上山时,女主人又给我切了几块“羊油切糕”,这是布达拉村的特产之一,据说早期的牧民不方便回家吃饭,就是带着这种“切糕”上山,一口咬开满满的羊肉香,里面的核桃、腰果虽然不脆,却是补充体力的最好食物。

与山脚下一片金黄不太一样的是,山上的草甸因海拔高、常年低温,因而仍是一片翠绿,沿途所过之处皆是羊群,度假村就在萨尔峰的半山处,海拔约5150米。

根据向导的描绘:这是世界罕见的高原草甸之一,除非暴雪两三个月,否则草甸会一直都是绿的。2006年欧洲登山协会将这条路线列为“中亚优选线”后,来自世界各地的投资者聚集在这里,才有了如今的度假村规模,旺季期间平均一天能接待2000多名游客。

在帕米尔传说中,萨尔峰是“雪神”的住处,不少欧美登山团队多次尝试攀登都被村民阻拦,按照村民们的指引,凌晨5点日出时我如愿以偿的拍到了“金顶”,可惜的是,无人机因为空气稀薄缺乏动力,刚飞到6000米外的雪山湖就出现电量警示,匆忙间只拍了几张雪山湖。这些地处深山角落的雪山湖多达数千个,最终汇聚成罕萨河,养育了中下游数百万巴基斯坦人民。

第二站是托尔塔村,这是罕萨地区有名的“杏仁之乡”,一个村子的杏仁年产量就占了巴基斯坦全国的15%。托尔塔村还有很多传闻,据说村民们习惯用杏肉喂养山羊,杏皮杏叶直接埋在地里腐烂成农作物有机肥料,就连孩子们的学费都用杏仁替代。

驱车途经时遇到几个孩子在路边玩耍,向导让我送出提前准备的巧克力,或许,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吃到巧克力吧,直到车辆启动,他们还在奔跑送别。

自驾罕萨的公路还是相当不错的,唯一不舒服的就是海拔忽高忽低,可能前一刻还在海拔5000米以上,下一刻又回落到3000多米,所以沿途的景色也经常在秋黄与春绿之间切换,唯一不变的就是令人叹为观止的雪山。

在车上,司机兰德尔详细说了他和坎皮雷村的故事:第一次进罕萨山区是给坎皮雷村送药品的,原以为不到800公里(白沙瓦出发)的路程一天一夜就能往返,结果25年驾龄的兰德尔花了3天时间才下山。

兰德尔把费时的主要原因归结为气候,山下穿单衣就足够了,但到了第二天就得穿棉衣,再加上那个时候公路还没翻修,遇到悬崖路面时几乎都是碎石,好在沿途村民们都会自发清理路面,他们知道,公路不通就代表生活困难。

第三个村子叫巴图拉,村里有一家号称全球海拔最高的咖啡屋(5300米),我对咖啡屋没什么兴趣,却被咖啡屋底下的一个老奶奶吸引了目光。经过向导的翻译才得知,这个老奶奶已经103岁高龄了,却仍在坚持每天缝制一个手工包,对于罕萨山区的孤寡老人而言,他们没有医疗和社会福利,只能靠自己的双手维持生计。

村口还有一个老奶奶在晒杏肉,只可惜老人只会说帕米尔语,而向导和司机都不会帕米尔语。

巴图村里有个边检站,由巴基斯坦边防军负责盘查过往的外地人,我们到的时候看到一个欧洲游客因为没办NOC(特殊通行证)而被拒绝通过。拿着望远镜的巴铁军官看了我的护照也没问NOC就直接放行,旁边的老外还想争论,结果被酷酷的一句话怼了回去:他是中国人,我们巴基斯坦人的兄弟。

与军官聊了几句才知道,按照巴基斯坦的规定,从首都伊斯兰堡发过来的所有快递都必须经过3-5次检查,以防止各类物资在阿富汗、印度与塔吉克斯坦之间流通。原来,寄往坎皮雷的快递之所以要三个月,主要原因是曾经被当成走私中转站,如今层层检查自然更加费时。

离开边检站时还看到一个“菜市场”,司机说这些商品都是从罕萨山谷用货车运过来的,除了蔬菜和水果,还有油盐酱醋和洗漱等日用品。别看东西不算贵,但每个月也只有三四天能买到,遇到冬季暴雪封路的话,两三个月吃不到蔬菜也很常见。

晚上落脚在普雷米村,这个村子曾经是罕萨王国的防御堡之一,据说祖先是亚历山大东征的一支留守军队,也是英国殖民期间最后一个被占领的高地。当时的英国人之所以没有继续前行,是因为横跨山脉河流至少要修建两座桥梁,思来想去最后才放弃了30公里外的坎皮雷村。

村里有家小卖铺,平时卖点日用品之类的,偶尔也卖煎饼和煮鸡蛋,小哥很认真的对一名女游客说:这里没有菜单也没有购物清单,什么东西能送上来我就卖什么。

普雷米村与罕萨大名鼎鼎的帕苏(游客集中站)虽然只有70公里距离,但中间却隔着一座7000米高的雪山,而且从未有人成功攀登过,因而也被称为是喀喇昆仑山脉“最神秘的村子”。

沿着村子后方向上攀爬大概2个小时,就能抵达巴基斯坦最高海拔的观景台,可惜的是,我们去的时候已经封锁了,据说是出现大面积坍塌了,只能通过向导手机里的照片一睹风采。

安顿好后先放无人机看看角度,最后选定了两个角度拍摄萨尔峰,凌晨起来拍摄的时候,温度也就-7℃左右,但风力却差不多能达到4级,无人机在海拔5500米就会失去1/3的动力,考虑到普雷米没有电力供应,村里太阳能蓄电池的电压充电又很伤电池,最后留了两块电池没有继续飞。

晚上在村里唯一一家餐厅吃饭,80岁高龄的厨师说高海拔地区吃什么都没味道,所以给我们多加了点羊奶酪和胡椒粉,口感虽然不太好,但也算荤素搭配一应俱全。令我意外的是,居然还配了几叶薄荷当配菜,追问之下才知道,由于雪山气候干燥、常年大风阴寒,村民们经常有咳嗽多痰等呼吸道症状,所以在室内种植薄荷当作辅食,老爷子还笑着说“一块羊肉煎饼600卢比(约25元),薄荷得要200卢比”。

第二天早早就出发前往坎皮雷,中途看见一座建于巴基斯坦独立之初的悬索木桥,比罕萨河最有名的休尼塞悬索桥还早30多年历史。2010年新公路原本计划要修到坎皮雷,结果到了这里时发生地震,鉴于代价太高而且坎皮雷村只有300个居民,新公路就没有修建桥梁,使得村民们至今仍需要涉河回家。

我们抵达村口已日暮时分,一群妇女正背着草料和干柴往回赶路,向导卜莱曼德说:这里的女人不仅要下地干活,夏季期间还要下山赚钱。

坎皮雷村名义上有300多居民,但实际留守的不足百人,我们住的房子在悬崖边,女主人往返数百次从河里淘来泥沙铺在屋后种植土豆和高原红薯,家里还有个5岁的小娃娃。颇为有趣的是,当地的习俗是8岁以下儿童只能睡在“木篓”里,盖上棉布再困紧,以防止悬崖崩塌落入水中溺亡。

在即将入冬前,女人们要负责砍柴储备过冬取暖,而男人们平时大多数都在罕萨山谷工作,入冬前才会赶回村里过冬,所以村里能看到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和孩子。

其中一个老奶奶告诉我,坎皮雷虽然封闭偏远,也没有医生和教师,但这里的人均寿命却位列巴基斯坦第一名,百岁老人十分普遍,目前最高寿的已经115岁了。

曾经有日本学者专程调查过,坎皮雷村高寿的原因是雪山水源富含矿物质的同时,又几乎没有污染源,再加上村民们常年食用的都是纯天然食物,比如产自高原的羊肉羊奶、土豆红薯,以及数量极其稀少的草药等等。

晚上我们的晚餐很有特色,5种高原草药熬制成类似咖啡的黑色浆体,拌入羊奶酪再撒点白糖与土豆饼同食,这就是海拔5800米村庄最常见的饮食传统。

如果非要问坎皮雷具体有多封闭,除了四面巍峨的雪山外,我觉得家家户户必备的煤油灯也很具有代表性,这个村子从古至今都不通水电,整个村子只有3块太阳能板(两块是坏的),喝的水也都是河里舀的。

下山后我特地去塔普尔妻子工作的“木头村”看了看,发现这个“村子”其实是几家木材工厂组成的,从木材测量、切割、打板,再到后期雕刻等等工作,清一色由女性完成,其中既有50多岁的妇女,也有18岁的花季少女。

相对于男性的体力工作而言,这些“女木工”的收入并不低,一名负责整体设计的33岁女工告诉我:她丈夫 三个兄弟加起来的收入还没有她一个人多,而且类似现象在坎皮雷村很常见。

罕萨之行给我最大的意义,不仅仅是看到了没有污染的雪山和山村景致,还有这些生在雪山、可能一辈子不知道化妆品为何物的女人,尤其是女人养家一个顶仨的事迹,着实令人钦佩不已。

(纪实类旅游文章覆盖面太广,希望能得到您的认可与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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