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 剑 程建华 门擂得山响。 老高哼叽叽才打开门,寒风便如刀片劈上脸颊,老高揉揉眼睛,诧异地望着门外。 晨雾里站了个衣裳破旧的中年汉子。 汉子满脸戚色,脚下一双黑布鞋湿得像两只刚泅水上岸的老鼠。 弄啥嘞?老高有些恼火。 打……打剑。汉子的声音沉闷急迫。 去去。老高抖抖嘴角,抬手就要关门。 掌柜的,听俺说……汉子将只脚硬生生挤进门缝。 说甚?俺一个铁匠,打锄打耙都成,可…… 高师傅,汉子双眼一红,为了寻您,俺一夜莫睡,走了整整一百多里山路呀! 唉!高师傅叹了口气道,进来歇歇吧! 高师傅捅开炉灶,拉扯几下风箱,屋里就被朝霞染得通红。 唰!汉子撕开前襟,熊熊火光映照出个碗口大伤疤。 上月,东洋鬼子来扫荡,糟蹋了俺娘、媳妇、妹子,又放火烧了庄子,活下的乡亲们凑了袋谷子,让俺来找您。 汉子眼里怒火如炬,颤拌着双手放下只血迹斑斑的麻袋。 打几把?高师傅把支乌黑的小叫锤紧紧握在了手心。 庄上还剩十个男人。汉子恨恨地说。 过了三天,汉子披一肩斜阳走了,除了十把宝剑,还带回了那口纹丝未动的麻袋。 半年后,李家庄男人挥舞着利剑杀死十个鬼子的消息,飓风般刮到了百里外的棠溪镇。 铁匠铺里,高师傅正敲着小叫锤打锄头,高师傅嘴角那缕欣喜的微笑,谁也没有发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