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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的是，从张家口下来，自下花园上京新高速，在这些更高的高地上反而像是在山下；过了涿鹿以后，好像才刚刚进山。在涿鹿服务区检查了油表和车况，喝了水，吃了零食，活动了筋骨，这才离开万亩葡萄园的平坦，运足了气，开向了大山。 雄伟的太行山密集地伫立在眼前，开始高速公路还在试图绕行，但是走着走着就是在是山尖上穿行了；从一开始的还算平直很快就进入了一个接着一个的密集弯道。隧道的黑暗骤然而至骤然而去，无声的危险、致命的威胁在平滑的运行中已然潜滋暗长。隧道限速更低，且不准超车，但是即便是中间竖立起来的塑料隔离带也都已经被撞得面目全非，少有完整者了。这提醒着后来的每一个司机：只要是由各个不同的人来驾驶的车辆，对于速度和方向的控制，就都是相对的。危险时时相伴，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发生任何情况。 几十公里的大下坡即便是在隧道里，在盘来绕去的大桥上也依旧能让明确地感受到下坡的加速度。而今天这一切还更为凶险，因为雨一直在下。滂沱大雨使车辆的双闪尽开，窗前的雨刷都以最快的速度来回摇摆着，也还是需要努力辨认前面拐弯频繁的方向。虽然按照行路指南来说，遇到这样的雨最好是进服务区休息，无奈高山之巅，万山丛中，公路寸土寸金，都是开了山修建起来的，根本不可能建立服务区。像需要屏住呼吸潜泳一样，这一段高速就需要你一鼓作气地开下去，既不能快，也更不能停，甚至连爆胎或者熄火那样的常见故障也是不能想象的。 在偶尔的侧望视角之下，向着相反方向的另外半幅高速回看，惊讶地发现那高架在云中的大桥上的车辆正从一个山洞里穿出，快速地爬向另一个更高的山洞！这样的客观视角不禁让人心惊胆战。这一定也正是从那些车辆上看自己所在的这条车道上的感受！我们都在万山丛中飞翔，也如机械部件，按照既有的轨道，一个接着一个，整齐而有序，容不得半点错误…… 雨雾缭绕，峰峦峥嵘，巨大的松树牢固地生在悬空的巉岩上；在被雨水清洗得异常清晰的视野里，每一辆车都正在快速地从一个峭壁飞跃过另一个峭壁，这种不真实的视觉冲击，好像来自宽荧幕的高清3D电影，来自《西游记》里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的孙悟空的目光。 此前的人类自然是爬过山，在山谷里穿行过，甚至在人迹罕至的高山的山顶上俯瞰过，但是却是绝少这样按部就班地在一个瞬间里就穿行无数大山的山尖的感受。这种让人眼晕也让人兴奋的经验，是驾驶车辆行驶这样的高速公路才会有的特殊感受。今天不过是额外加上了大雨如注，加上了冰雹，加上了五公里以上的漫长隧道里个别路段的灯光全无与反光板指示标志的阙如…… 野三坡服务区基本上是这大桥加隧道的高山大坡度穿越的一个节点，几乎所有下山的车辆都会在这个服务区停下来，喘口气。今天因为大雨，这里聚集的车辆就更多了，但是停了车却是下不了车，雨太大了，风也太大了，只能紧闭了车窗，哈气成雾，逐渐在车里弥漫上了车窗，不断用手去擦，一边擦一边目光空洞地望着那些密集的雨泡儿等待；不由得就要想，老天需要储备多少水，才能这样一直下个不停！ 不能想象的是，等终于开车出了山，看见了平原，看见了平原上不再有一座山的时候，吃惊地发现，这里竟然是没有一滴雨的。雨都下在了山里！ 哈哈，不管怎么说，道路平直了，还没有了雨，速度骤然快了起来，驾驶的轻松与舒畅又自己回来了。 有了张涿高速这样的公路，那些需要花大钱的迪士尼游乐场便可以休矣；因为只要开上车来这里走一走，便可以收获那些处心积虑所追求的心惊胆战。不仅不必所费不赀，而且还可以顺带抵达大家都在向往的另一个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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