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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文学】李亚民:【老 彭】(散文)

 三秦文学 2021-01-08


老 彭

作者:李亚民

叫他老彭,那是现在的称谓,倒也名副其实。

你看他:粗粗壮壮地像座半截儿铁塔,嘴里叼着烟卷儿,喜呵呵、大咧咧地就呼扇过来了:“哈哈哈哈……亚民,你别说,当年咱们的关系可坚钢得很哩!”

关系好是一个事实,可他当年的形象却不是现在这个样儿。那时候的老彭身材修长,端溜溜地像一株小白杨。他羞羞涩涩地站在那儿,白皙皮肤衬着的长条脸,未曾开口先就红了,倒像一个腼腼腆腆的姑娘。名字也像个女孩儿:马利,与英伦三岛上美丽少女玛丽谐音!我们同期的学员就戏称他:玛丽小姐!老彭当年不但长得像姑娘,衣着也比我们时髦讲究一些,一身洗得发白的工装总是整整齐齐,还会细心地把白衬衣的领子翻出来。他不但秀气,人也乖巧,遇到了办公楼上的女职员,就用醋溜的普通话和人家对话……

四十多年过去了,我们成了一群老人,形象和气质都有了很大变化,可是,由于青年时代建立起来的友谊,一见面就觉得亲得不得了。今年的春天,老彭打来电话说:“伙计,明天下午你在不在北关家里?我看看老太太去!”

“嗨,我以为你有啥事呢?老太太好着哩,你忙你的,就不要跑了吧?”我知道,老彭平日很忙,虽然退休了人却没有闲着,一直在一家酒店里帮朋友打理生意。

“那可不行,我的父母都不在了,你家老太太就是咱的亲妈。过年瞎忙,没有去得了,现在补上!你在家等着,三点钟我就到了!”他的态度倒很坚决。

说起来,老彭过年来看看老娘也在情理之中。当年,我们在工厂当徒工,一帮小青年整日嘻嘻哈哈,工余玩耍,节假休息日就满世界乱窜。我住在机关大院,家里的房子也大一些,就成了一群伙伴儿的大本营。来了就像到了自己家里,饿了到厨房取馍吃,头疼脑热就满抽屉里寻感冒药……一群半桩子碎娃娃,父母也没有把他们当外人。人啊,说老就老啦,上一辈子人逝已稀,我家的老太太就成了寿星。所谓人间重晚情,老彭就把我的母亲当成了亲妈,年年春节都要来看看老人家。今年春节因故漏了,他却坚决要补上。他硬要来,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跑一跑你的腿就细了呀?要来那就来吧,他看看老太太,了了心思。我们哥俩也可以借机会聊聊,出去吃个便饭也就是了,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天下午,老彭带了一堆东西来到家里,进门就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来给老娘拜个晚年!” 他嘴甜会说话,就和老太太陈芝麻烂谷子天文地理鸡毛蒜皮地拉家常。说得很热闹,但他水不喝,烟不抽,问缘故,说是口不渴,烟也戒了。四点钟不到,他低头看了看手表:“哎呀,老娘,我得走了,还有个急事要办哩,有功夫再来看您!”这时候我看见他的腕上套了个印着文字和编码的尼龙圈儿,心中就有些诧异。送他出门时就问他:“老实说,住在哪家医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他妈的,伙计现在和医院杠上劲了!还是老毛病,这几年发展的有些严重了。问题不大却也不小,烟不能抽,酒也不能喝了,过段日子就得泡医院。”

他没有具体说病,我也不好继续问,就说:“有病就好好看,不要自作主张,听人家医生的。年龄还不算大,心里不要有负担,现代医学很先进,一般问题都能解决得了!”

“唉,亚民,你不知道,问题可不是一般问题啊,死不了活不旺得很难受。你的身体还可以,伙计我是不行了!”说这话时,他的神情很有些凄然。

他就此截住,没有按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我也不便追问。但是,按期住医院医疗,就说明病不简单,很难缠呢。我就说:“把医院科别病房号告诉我,抽时间我看看你去!”

“啊啊……你去医院看就不用了吧,这病是世界难题,只能保守维持,看看能顶个啥事儿?我他妈的走到哪歇哪儿吧!” 他似乎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我也没事儿,过几天就去看你,咱哥俩好好聊聊,你说有啥不好的?这事你不用管了,常用微信告诉我情况就是了!我说你这个货呀,有病就好好看,配合医生治疗,咋能跟碎娃一样,有点病就死呀、活呀的胡思乱想,好像世界末日到了!”

他得赶回医院打针吃药,原计划吃饭的事就只能作罢。我把他送上公交车,当年的往事,一下就浮现在了眼前……

所谓以貌取人有失夫子,当年的老彭,貌如秀女,心却很大很野。刚进工厂那阵儿,他和我一样,分到锻工车间的钣金工段当学员。我跟的师傅不错,他跟的那个师傅也是好样的。记得他的师傅姓荆,山西临汾人,级别虽然不是很高,精明灵巧却是一把好手。那时候我们很单纯,进工厂就是学技术,能跟一个好师傅学手艺,真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可是,对于钣金工这个工种,我们打心眼儿里不乐意。这是什么原因呢?当年工厂是一个规模很不小的机械制造企业,整套生产解放牌汽车的发动机缸体、曲轴、各类壳体、前后桥以及传动系的零部件。钣金这一块呢,只是发动机冲压件及小部分的汽车覆盖件制造,除了为数不多的机械设备以外,基本上是作坊式的小打小闹。因为不是企业的主流工艺,规模很有限,建制也就三个作业班,构不成一个专门车间,而是附属于锻工车间的一个小块儿。这种附庸性质的工种,不但不能和在明亮工房里操作机器的车工、铣工、磨工相提并论,就是和锻造、铸造车间那些气势如虹的弟兄们也不能比较。在工厂的整个生产布局中,这一块儿无足轻重,仅仅是依附于锻造车间的一个小工段。年轻人虚荣心强,整日和破烂铁皮打交道,心里觉得窝囊,总是抬不起头来。在我们青工的心中,我们就是《智取威虎山》中栾平栾副官那个小炉匠角色。别人问起来,很有一点儿羞人答答,只说自己在大工厂上班,具体工种就是打着哈哈语焉不详。

不满意有啥办法?我的态度是听天由命,黑嗒糊涂地混日子。老彭他却不是这样,他有想法就付之于行动。彭马利看着文文静静,能量却很不小,他调动自己和外界的有利因素,千方百计,硬是把工种改成了机修工钳工。在工厂,机修是一个令人羡慕的技术工种,车间的百余台机器,由机修班的几个老师傅负责保养维修。我们那个车间是工厂的一个主力单位,除了常规的车床、铣床、刨床之外,还有不同吨位的空气锻锤、油压机、摩擦压力机、冲床剪床等等。机修班班长是解放前过来八级工匠,经验丰富技艺精湛。每当看他们灵巧地把设备拆成零、部件,修理后用汽油清洗干净,然后再安装润滑,检查无误后按电门启动,看到机器轰轰隆隆地运行起来,羡慕之情就油然而生。老彭凭着一张利嘴一番努力,硬是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当时,我对他佩服得不得了。

听到这儿你一定会问:改个工种的意义难道就那么重大啊,竟然能和人生、和命运联系起来?要说,这种观念和想法今天的青年一定是不理解,你继续听我往下讲:那个年头,青年人没有今天这么大的自由和生存空间,可以按着自己的兴趣选择职业。当年组织分配就大致确定了青年人的终身,一个有技术含量的好工种的重要性就显示出来了。那时候,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掌握一门技术,那是很令人敬佩的事情。工厂玩的就是手艺,七八级工在工厂可是了不得的,不但受人敬重,工资也不低于边远小县的县老爷。生产一线的问题解决,主要依靠这些技术尖子,厂长见了这些大工匠也是敬烟问好虚心请教。在攻关会议上,这些技术权威成了主角,他们的意见举足轻重,而那些处长、主任之类倒成了一边儿敲边鼓的服务生。彭马利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了一名机修工钳工,整日跟在八级大工匠屁股后面晃悠,令我们一帮子小青年眼红不已。

谁知,对于这些,老彭他仍然不满意。在彭马利的心里,早年就埋下了一颗种子,他一心一意想当汽车驾驶员。老彭他不愿意整日囚在车间里干活,而是向往开着汽车在公路上奔驰。他私下给我说:“他妈的,一辈子窝囚在工房里瞎扒拉,蛋都捂得发霉了,还不把人活活地憋死呀?”提起这些,他竟气咻咻地满嘴脏话。

对于他的这种想法,我很不为然。那时候老彭的身体不是怎么好,很不适应配给的高粱米、玉米面之类食物,常年胃酸、胃疼。由于这些毛病,他经常住院、休病假,就这个身体状态,却想当整日奔波、吃无定时的汽车驾驶员,我觉得近乎异想天开!

按当年的实际情况,听诊器、采购员、劳资干部方向盘,确实是令人羡慕的好职业。想一想当然可以,可总有自身的具体情况和实现的可能性啊。几千人的大工厂,想到汽车队的人多得去了。所谓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凭什么就能轮到你彭马利呀? 退一步说,既就是有这种可能性,你那个身体就能适应? 我就攻击他说:“伙计,咱还是知足吧,和前几届上山下乡的学生相比,我们真是到了天上。在工房里干活,夏天晒不着,冬天冻不着,八个点儿干完咱就是爷了,你说你开什么汽车呀?你想到车队去,凭空想象就能实现了?”

“老伙计,这你就不懂了,人总得有个理想不是? 反正我就是想开汽车,走着瞧吧,我的这个愿望一定要实现!” 他倒时髦,提到了理想这个名词,决心还大得不得了。我们那代人,整日高喊共产主义理想,强调听党的话,党叫干啥就干啥。提倡发扬雷锋精神,当一颗永不生锈的螺丝钉,党把你拧到哪儿你就在哪儿闪闪发光。年轻人,想法自然会有,可也就是想想而已,不几年也就而已罢了。像老彭这样想到了,操起家伙就动手的人却是不多。

“哈哈……就你这个烂干子身体,十二指肠溃疡,肚子上整日捂着个暖水袋,就能开车在公路上风飚? 汽车半路上抛锚就得爬到车底下修个不停或在司机楼里等待救援!”虽然没有当司机的经历,可青藏公路线上汽车兵的故事却听过不少,由于是朋友,我口无遮拦,就把话往瓷实里砸。

“车到山前必有路,那种情况只会越来越少。既就是出现,开车的同行之间也有帮助互援的常规。像你这么说,当司机地就不活了? 我的身体你放心,我是闷得慌,只要让我开着汽车上路,一痛快我的病立马就好!”你看这货,还没开上汽车就我们司机怎样、怎样?他对我的意见不屑一顾,而且非常自信,一开汽车身体就没有问题了。看他咬牙切齿九死不悔的神气,我一下乐了:“你这么一说,我真有点儿怀疑了,你平日捂着肚子泡病号,是不是装出来的?”

听了我的话,老彭他咯咯……咯咯……地大笑起来,他倒坦率:“哈哈哈哈……老伙计,你说的不错,我身体不好和心情确实有关系。你心静,能在兵营一样的圈圈里窝住,我可不行,进了车间心就烦,一窝就窝出病来了!”

老彭喜欢开车,倒也不奇怪,没有进厂他就摸过方向盘。这是什么原因啊?你听我慢慢道来:他父亲当年是西安西站汽车运输公司的计划调度员,这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工作呢。调度员管着一群司机,手里的权力很大。经理、队长官大却不管具体的事情,工作的安排调度全靠调度员具体布置。

由于有这种便利条件,加上我们那时候上中学那阵儿很扯淡,所谓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窝在家里闲得慌,老彭就常去父亲的工作单位溜达。没事就蹲在旁边看人家司机修车,他机灵有眼色,及时给师傅送茶、递扳手。慢慢地混熟了,有机会就会跟车出去闲逛。那时候车少,路就显得宽敞,也没有今天这样健全严格的法律法规,在人少车少的路上,他就敢坐在驾驶员位子上,开着汽车一档、二挡地往前晃悠。

说起来老彭很不简单,进厂时就知道很多,我和他虽说是同龄人,差距却是很大。在学徒期间,我对车辆、机械等等没有一点儿兴趣,说是来工厂当工人学技术,却提不起心劲儿来,心不在焉自然就是雾里看花了。我佩服那些学得好有灵气的同期学员,觉得技术神奇自己却一窍不通。老彭却行,他知道很多汽车品牌,能流利地说出那些外国车很长一大串的名字。他对汽油、柴油发动机的工作原理,还有什么离合器、油门、排挡杆、消声器之类如数家珍。他是机修工,辅助师傅把车间那些设备拆拆卸卸,几年下来进步很大。不但如此,老彭他有奋斗的目标和追求,为自己的理想实现不懈的努力,不像我饱食终日得过且过,浑浑噩噩地混日子。

有这么大的理想,下这么大的决心,自然是竭尽全力地为之努力奋斗。老彭先同在我们车间上班的劳资处长的老伴儿拉上关系,再通过处长夫人认识处长开展攻关活动。但是,结果是徒费气力,事实证明这条道儿走不通!这个热点实在是太热了,除了部队转下来的那些汽车兵之外,一些工种不好的青工也千方百计地想开汽车,一个只有四五十辆车的工厂车队,人员需求毕竟有限。这条路走不通,老彭仍然不死心,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更把玉鞭云外指,下了更大的决心。此路不同就重辟蹊径,他想到了父亲的资源和关系。

老彭在外边怎么活动我就无法知道了,想来一定也是五马长枪地可着劲儿折腾。尽管不清楚具体情况,可不长时间,我就听到了消息:彭马利是战果辉煌,他找下接收他的对口单位!老彭毅然向车间提交了工作调动报告,他要远走高飞了。那时候,工作调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下来,自然又是一番跑腿磨嘴扯皮拽筋的忙活。所谓有志者事竟成,老彭在于命运地挑战中大获全胜,终于离开了工厂,如愿地到一家单位去开汽车了。

老彭走了不几年,随着经济体制改革的深入,企业进入了阵痛期,经营不善生产萎缩,所谓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不少同龄人就相继离开了单位。但是,彭马利却是我们那批学员中第一个吃螃蟹的,他最早离开工厂,当时年龄不到三十岁。

老彭供职的那家单位是市粮食局下属的运输公司,司机按吨公里计算工作业绩,有量化考核标准,工作的压力就不会小。知道了这个情况,我就指责他:“在工厂你是机修工,纯是巴结你的人,牛他妈的跟啥一样。机修房呆着你多劖活,冬天有暖气,夏天吃西瓜,想干不干,干多干少,没人考核你。你非要往火坑里面跳,这不是比工厂辛苦多了吗?”

是我把事情想左了,以为老彭既然托了很扛硬的关系,自身形象也不错,身体却不是太强健,凭着一张小白脸儿,给领导开个小车,干干净净轻轻松松。以他的聪明灵活和能说会道,混不了几年,弄个小干部当当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能够这样,一辈子也就很不错了。谁知费死巴活地离开工厂,他却开卡车成了吆马车的把式,如此说来,还真不如在大工厂当令人羡慕的机修工呢。

“哈哈……伙计,我辛苦是不假,可我心里痛快呀!把车开到地方,看着搬运工装车、卸车,我坐到那儿悠闲地喝茶抽烟扯闲淡,拽他妈的跟二万一样,这也是一种享受呢!告诉你吧,车一开心里一畅快,我的胃病反倒轻了哩。”

我就反驳他:“哈哈……纯是心理作用,据我所知,汽车颠簸加上吃无定时,大多数司机的胃不是很好。再开几年车,你的胃就可能下垂到卵袋子里去了。”其实,我是热蒸现卖,关于司机职业病的那些知识,还是从老彭那里趸来的。

“哈哈……哈哈……喝酒、喝酒,你说咱哥抬啥杠哩?不过,你别看我现在瘦了一点儿,可一坐到驾驶室我的心情就舒畅,觉得自己真没病了哩!”老彭大度的挂起了免战牌,又摆事实讲起了他的道理。

实际呀,老彭说得也不错,半年没见,他似乎黑了、瘦了一些,可精神状态却比在工厂时好了许多。

“哈哈……但愿如此,但愿如此,你觉得好就好。来来来,干杯,喝酒!”我衷心得为朋友而高兴!

……

以上是老彭到粮食局运输公司不久,周日请我喝酒,祝贺自己夙愿以偿的一段对话。看他神清气爽喜气洋洋的样子,我也打心眼儿里为朋友高兴!

事实证明,精神作用也不可小觑,老彭的话很有道理,两年之后再见他时,我差点没有认得出来。他的体格整整大了一号,脸色红润,豆芽菜一下成了伟丈夫。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这我就说不清楚了。也就从那个时候起,彭马利一下发福膨胀了起来,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彭,彻底地告别了当年那个小女生形象。

原想老彭身子骨羸弱,适应不了这种需要体能和精力高度集中的驾驶员工作,谁知他却是乐此不疲。一顺百顺,似乎进入了正常运转的快车道,老彭得一切都好了起来。下来就是娶妻生子,买家电买房子。他在那个单位一直干到退休,除了当过很短一段时间调度员之外,一直坚守在驾驶员岗位上。

提起老彭当车队的调度的经历,还有一段故事哩。人家领导原是有意照顾老职工,看他五十多岁了,到了诺尔曼·白求恩那个年龄,夏三伏冬三九,还开着车在一线奔波,就让他把车队的运输计划管起来。谁知干了没几周,他硬是把调度工作辞了,他对我说:“当调度有球的意思?整天和一群司机瞎鸡巴磨牙,还不如我开着车满世界的颠儿呢!”他这个观点我倒同意,老了,既然耍光棍就把光棍耍到底,有困难自己克服一下,当那个小官官有球的意思哩?

……

说起来,老彭他比我幸福。我打小爱好文史,却阴差阳错地进了工厂,尽管想法多多,却没有勇气挪个窝儿,结果和冰冷的机械打了几十年交道。想起来心里挺委屈的,觉得自己半辈子活得窝囊很没劲儿!老彭却和我不一样,他敢于和命运挑战抗争。他先是千方百计地改工种,变了工种之后;他又得陇望蜀,再鼓一把劲儿,最后终于达到了自己的目标!他从小立下志愿,一定要开汽车,最后竟然美梦成真,这就是很幸福了。

司机虽然是一个很普通的职业,可当你向往它,通过努力终于如愿地坐在驾驶座上:目视前方,手把方向盘脚踩油门,在广阔天地里意气风发地奔驰,脸上写满了自豪和得意,心里一定是满足和惬意的!我活了大半辈子,工作和兴趣始终相悖,虽然,有时候也想的天花乱坠,可自己却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努力地拼争一下。心里感到憋屈,这怨谁呢,难道不是自己咎由自取? 事实证明:我就是一个标准的瓷锤砍头子!

老彭比我强,他不断努力,生命中有梦想成真夙愿以偿的经历,这是多么的幸福的事情啊?

幸福是什么?在很大程度上,幸福就是努力地攀上山顶,然后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就是满足的心态啊!

根据我俩的人生经验,老彭积极进取,我却因循守旧,结果就成了截然不同的两种样子。看来呀,性格决定命运,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到了晚年自己才清醒过来有了觉悟,可谓悔之晚矣。现在,就只能当成经验教训来总结了!

老之将至,自己才明白了这些道理,固然可以用:朝闻道,夕死,足矣,这句老话来做挡箭牌,遮一遮羞颜。可甘苦自心知,自己的心里还是酸溜溜的,悲夫!

有时候我自己瞎想:如果洗牌重新再来,又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 我能不能跳出性格所决定的思维定势,像老彭一样,也五马长枪地大干一场?天可测,命不可测,要解决这个问题,也许还需要大大地下一番考据推论的功夫呢。

哈哈……瞎想,只能是瞎想了!

就此打住,言归正传了。在此,我是回忆生活,叙述我和老彭的友谊,也是进行人生的思考和总结。说来好笑,绕来绕去,最后自己却整出一个考据推论的命题来。我一个瓷锤砍头子,这不是又成玄学鬼了?扯淡扯淡真是扯淡,说出来供大家一笑而已!

我是一个乌鸦嘴,那次和老彭讨论,说到了司机的职业病,结果老彭真没跳出那个圈子。他的肠胃系统一直不是很好,长年吃药,老了病发展了,这不,又因这个老毛病住进了医院。

我衷心希望老朋友彭马利通过现代化的医疗手段,身体一天一天康健起来,高高兴兴得过好每一天!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者简介:

李亚民,陕西铜川市人,高工。1970年进某大型二类部队企业工作,曾任车间主任、工艺处长、总工程师等职。退休后在工厂、院校发挥余热。自娱自乐,写了工厂记事及各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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