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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文学】海纳百川:【去看大姐】(爱在人间精选散文(亲情系列之四))

 三秦文学 2021-0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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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秦文学微刊ID:sanqinwenxue
不忘初心   梦在三秦

去看大姐

——爱在人间精选散文(亲情系列之四)

作者:海纳百川(陕西)

     大姐远嫁河南,孤身千里之外,我很想去看她,总是杂事缠身,几次动身未遂,今日下决心成行。

       其实,大姐原嫁的是本村罗家。大姐结婚时家中只有姐夫一个人。姐夫本份而勤劳。但世上事往往就是这样——好人却不长寿。在我两个外甥女还年幼时,我姐夫就因得肝腹水而去世。两个女儿出嫁后,大姐无奈嫁给县城城郊的何家,离我们娘家不远。此后二年多的时间,大姐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音讯全无。又一年后我才突然接到大姐的书信(当时还没有开始用手机),信上说她已在河南安家了,叫我们不要挂念。这是怎么回事呢?大姐怎么会又在河南安家了呢?她怎么到的河南?日子过得好吗?我们一概不知。

     我临走的时候,仔细查看过地图。根据信上地址,地图上只能查到河南镇平县,而下边的镇村却不得而知。但为了大姐,我必须要找到她。

        我为什么要急切地去看大姐?听到大姐的消息我的眼里盈满了泪水……
  火车颠簸着飞驰了一夜到了河南地界。我的思绪回到了不堪回首的童年岁月。母亲生了我们姐弟6个,大姐最长。大姐脚下的大哥自小又聋又哑,随后是二姐,我排行第四,是父母心中的宝贝。我是母亲用一条布带子绑在大姐背上长大的。我哭大姐哭,我笑大姐却不敢笑。记忆中大姐自小骨瘦如柴。我记不清揪掉了大姐多少头发,抓伤过大姐多少次脸,害得大姐挨过父母多少打。那时候,父母没日没夜地在地里忙,而人多劳少的我家,从生产队分的东西根本不够吃。每顿饭是按大人小孩分等的,都吃不饱。大姐为了哄我不哭不闹,她总是把自己每顿仅有的一小碗饭省下半碗,我饿的时候她就一口一口地喂我吃。苞谷糊糊总是有一些粘着碗,我吃后她就伸长舌头哧溜哧溜一遍一遍地舔,这还不算,舔后又用手指刮了又刮,然后把手指含在嘴里像吃奶一样吸了又吸。当时看她那样子我就笑,而现在每当想起来我就会热泪盈眶。谁能忘得了呢?大姐自小挨的饿,挨的打,受的委屈最多。
      后来大一些了,肚子饿了就自己去找吃的。有一次,我从地里抱回一个南瓜叫大姐煮着吃。没想到是队长家的,队长老婆跟着找上门大闹一场。那时候“公”字当头,人们最忌讳的是贼名。夜里,父母在社员会上挨了一顿批斗,回到家里我感到要大祸临头了。父亲黑着脸,把我从床上拖下来跪着,竹条子没头没脑地抽下来。我哪里受过这样的责打,声嘶力竭地哭叫起来。大姐从另屋里跑过来,扑在我身上说:“打我吧!是我没有带好他。”盛怒中的父亲说:“正要打你,刘家几辈子人的脸丢尽了,全是你的错。”父亲把一腔怒火发泄在大姐身上,那一晚,大姐替了我的死,被打得浑身血印。我至今清楚记得,大姐当时没哭没叫。


      以为挨了批斗这事儿就过去了,谁知第二天,队长老婆又闹上门来,不仅要双份的赔偿,还要拉我去游街示众。父母上前赔礼道歉好话说尽都不行。大姐走过来,把她两天的口粮放在队长老婆面前,跪着求情。队长老婆拽着我仍然不依不饶。大姐呼地站起来冲进灶屋,操起灶洞里还在冒火星子的木棍,照着队长老婆就打:“太欺负人了,我也不要命了,我和你一命拼了。”队长老婆这才赶紧放了手,一溜烟地跑了。

    是大姐的勇敢无畏使我和全家免遭一次羞辱。那一刻,大姐像一个女英雄。在我的心目中大姐和父母一样对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无论何时何地,大姐时刻牵挂着我的心。

       大姐,你现在到底怎么样了呢?

       我在南阳下了火车,转乘中巴到了镇平县。我打听到了贾宋镇,寻到了大王庙村,这天深夜我终于找到了大姐家。
       和地图上看出的情形一样,这里是豫西平原。一碧千里的蓝天下是一望无际的绿色,麦地的海洋。祥和美丽的村庄静静地沉睡在高耸入云的白杨林里。我纳闷,在山里生活了半辈子又一字不识的大姐怎么到了这一马平川的好地方?
      我把大姐从睡梦中叫醒。我突然的从天而降,喜得大姐从院里跑出来。大姐已经变得白白胖胖,和从前判若两人。新姐夫是个高高大大,面色黝黑,两眼慈祥的豫西大汉。他站在大姐的身后朝我笑,是没有做作的一种很真诚的欢迎至亲的表情。这是一个典型的豫西农家,殷实。初看此景我心中略觉宽慰。

       姐弟情深,五年才有此一见,难免好一阵悲伤,好一场叙说。

       见到了大姐才知道,四年前大姐生活中一段令人难以想象的艰难历程……

       四年前,大姐在何家平安地生活了半年。善良敦厚的大姐却被何胖子带到河北邢台沙河一个肮脏的矿区。大姐在一天深夜只身逃了出来。从未出过远门又一字不识的大姐两眼一抹黑。她一路乞讨到了河南安阳。在此如果向西,横穿山西可回到陕西,可她偏向南走了,过郑州到了南阳地面。这时的大姐已经不成人形了。她忧愤,孤独,疲劳,饥饿。她昏倒在一家凉皮铺前,被现在的姐夫李克新救醒。在李家,大姐一连几天不吃不喝,倔强地瞪着惊恐而警惕的大眼,坚持要走。大姐红着眼睛哽咽地对我说:“老四啊,当时我真的想一头撞死。可我太想你们了,我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啊!”大姐坚强地活了下来,没有想到她遇到了好人。这李家自上而下对她都很好。经过这场磨难,新旧病痛一齐发作,大姐竟卧床半年。李家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大姐是知恩必报的人,病好后,大姐主动看家护院,洗衣做饭,料理一应家务,好让大姐夫和继子继女们出门挣钱。她在这里,她知道我们一定会找到她,一定会来看她的。

     
        是的,我一定会来看你的,大姐!

       因为我在创业初期,事务繁忙,在大姐家陪了她两天,我必须返回。大姐依依不舍地送我到村口。姐弟手牵手走在宽阔平坦的大道上。旭日东升,朝阳普照大地,平原上的天是那么的高远而明朗,平原上的地是那么的浑厚而辽阔。大姐终于到了没有险山恶水充满喜气的平原,走在了没有崎岖坎坷的大道上。人生几十年里,挨饿,屈辱,丧夫,逃难,人世间最不能忍受的苦大姐都经历了;而善良,忍让,正直,坚强,作为人所应有的美德大姐都具备。苍天也已经睁开眼光顾大姐了。祝大姐晚年幸福!

        我还会来看你的!
 

文中插图来自网络

作 者 简 介

刘生,笔名海纳百川。陕西省安康市平利县人。中共党员。正经营独资大型绿化公司。现为《《双馨文苑》主编,设有主编专栏。作品散见于《幼苗》,《中国青年文学家》纸刊,及《双馨文苑》《《诗天子》《三秦文学》网刊等,发表各类作品近三百余篇首。荣获2020年中华文化百强诗人作家榜优秀奖,中原诗词学会评选的(搜狐网)中国民间诗人浪漫主义诗派代表人物。诗作亦曾在纸刊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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