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滋水 · 散文】贺养初 : 衣着上的变化

 初夏矢车菊111 2021-01-08
 
滋水美文  有爱、有情怀、有品位
致力于最优质的阅读体验
《滋水美文》
︱第448期︱
审稿|谭长征
中国 ● 西部文学微刊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衣着上的变化

     作者/贺养初          


时间如流水,转眼古来稀。看到老伴把那些既过时又不合身的旧衣服洗净、打包放进小区爱心箱时,我就想起自己在衣着上的巨大变化。 

 

“衣”在人们日常生活中的衣、食、住、行、用中居于首位,其重要性可见一斑。新中国成立时,国家一穷二白、百废待兴。广大农村仍然处于自给自足状态,百姓衣不蔽体。人们在穿衣方面,无论是样式、颜色、长短、大小,还是补丁、合身与否,不挑剔,无意识、更没有要求与讲究。只要能遮身蔽体、保暖、御寒就行。色调沉闷、样式老土、单一,夏季清一色的长短袖白色大布衣,冬天,整齐划一的黑色大布棉袄,遮至胸部的高腰大裆裤棉裤,前边打折,鼓鼓的,穿着宽松、暖和,还护肚子。有的大人还勒条布腰带,说那样更暖和。那个年代,人们都未曾有臃肿、笨拙之类的说辞。


我家贫穷,弟兄们多。我们的衣服,无论冬衣还是夏装,都是母亲在暗淡的煤油灯下,从纺线、织布、染色,一针一线熬夜做成的。一套新衣要穿好几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口头禅,脍炙人口。破了补、烂了缝,大补丁摞小补丁。除妹妹外,我们弟兄四个都是老大穿了给老二,老二穿了给老三……只有到了不能再补的时候,母亲才会把它剪成大块小块的布条条,糊成袼褙,给我们纳鞋底,做到物尽其用。有时春节,来不及做新棉衣,母亲便做大点的单衣,给我们套在旧棉袄上,活蹦乱跳、欢天喜地。那个年代,即是长袍大褂也无所谓。这种困窘长此以往、习以为常,谁也不嫌弃,谁也无怨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我在孟村中学读初一第二学期,母亲给我做了一件新的白色大布单衣。我从小自卑感强、羞脸大,穿新衣服到学校,反觉别扭、扎眼,不习惯。对此,母亲数落我没出息,执意让穿。那天迟到,老师严肃地说:”哎呦,穿新衣服,还迟到了!”经常衣着破旧、不修边幅的缘故吧,突然穿件新衣,老师都感到惊奇。一句幽默的批评,竟让我顿感手足无措、无地自容,在老师、同学们面前感到很尴尬。  


十七岁时,我懂得爱好与自尊了。母亲破天荒地给我做了一件颜色深、前后都能换着穿的女式裤子,听说布料是棉花皮合成的。其本意是前后都能当屁股和膝盖,耐磨耐穿。因为我生性好动、爬高上低,一条裤子穿不了几个月,膝盖、屁股就磨破露天了。穿上女式裤,跟同龄伙伴在一起,人家两只手往裤兜里一插,城里人似的,文明、洋气,还一副自豪。我只能一手放进裤兜里,另只手在外边晃荡,感到不和拍、也不自在。为不让母亲犯难,我却违心地夸赞它穿着合身、漂亮。这条女式裤,我一直穿着上了新疆。

  

1964年秋,我跟随同村同队的印刚叔、撑春哥三人自流新疆。我和撑春哥二人被沙湾县收容所分配到山区片的东湾公社。第一次出远门,对新疆气候环境不甚了解,行头简单。除一身单衣、单裤外,再无其它。新疆有句俗语:“早穿棉衣午穿纱,晚上围着火炉吃西瓜”,早晚天气凉,这里更甚。和泥巴、打土块。我的单衣后面撕开一大口子、裸露出半个脊背。为方便干活,我竟然脱去它,赤身露体。人们都穿夹衣了,我还如此这般,惹得路人注目、错愕,不可思议。无奈我借来针线 笨手笨脚地把衣口子随便衔接起来,勉强地遮羞、御寒。 


土块任务完成后,已到九月底,天下霜了,我俩又被分到公社煤矿。煤矿在天山腰,薄雪覆盖、寒冷异常。我们住在一间大地窝铺里,内有大火炉。捡些旧衣当作下井的工作服。下班后,端盆热水回宿舍洗澡,很少出门。即使到山后解手、到食堂打饭,也借同宿舍矿友的棉袄穿一会儿。一月后,公社民政部门给我两人救济一套棉衣。我们换着穿,谁出门谁穿。星期天,一人到附近的石场玩,另一人则蹲在宿舍里看书、睡觉。 

 

第二年春天,我扯了两米多的浅蓝色洋布,在石场一缝纫店做了条新裤子。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自己做衣服。还买了老矿工一件黑色单衣和一件半新大棉袄。换下来的旧衣服都做了工作服。下班后、换上干净衣服,到煤矿周围去转悠。衣服多了、肚子也吃饱了,那种丰衣足食的优越、自豪感油然而生, 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


1968年春天,我结婚了。岳母和妻子给我做了一件酱红色棉衣,以后她们又不断地给我做新的衣裤,关怀备至,让我感动,使我又一次领略到了家的温暖。


1973年,我到公社中学当民办教师。虽说身份、工作环境等都发生了变化,但经济仍然拮据,一家人还在贫困线上挣扎。为体面起见,爱人给我买了中山装、衬衫、背心、球裤、绒裤等服装。布料也升级为华达呢、的确良之类。虽然款式随方就圆、大众化,但较过去还是上了一个新台阶。俗话说,人是衣、马是鞍。穿着整齐,给我脸上争了不少光。


当汽车司机的那段时光,穿着朴实,很随便。那时人把司机称“油老鼠”。穿件新衣,不几天就成了油蛋蛋。邋邋遢遢、脏脏兮兮,工作性质使然。夏季工作服,冬季短毛半身小大衣,都是单位给司机配发的福利。我把它看作是一种荣耀,就像我开的那辆大解放、车头保险杠上白色的铁路局路徽似的,颇感自豪。与同行调侃,他们说外国的汽车司机就像新疆赶马车的车夫一样(意思是社会地位低下),穿着西装,一天到晚干干净净、一尘不染。我还不相信,认为那是天方夜谭、不可思议。  



1985年,我又进学校重执教鞭。随改革开放,商城(场)、超市、服装店(摊)星罗棋布、比比皆是。服装的质量、款式、色调,特别是名牌服装琳琅满目,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人们在穿衣方面的追求和更新换代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有的甚至一天三换衣。穿红着绿、俏丽多姿,奇装异服、光鲜靓丽,时尚、赶潮流。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过去可望而不可及的西装在我国风靡起来,爱人也给我买了一套。一副西装革履上班,对我这个苦力变白领的人来讲真是山鸡变凤凰。虽然牌子不上档次,但脖子上勒的那条领带,却彻底的改变了我的感觉。腰板直了、胸膛挺了、走起路来精神焕发,看人视物都是春风满面,让人神情愉悦、信心倍增。


随着我转为国家教师,爱人也转为国家职工,女儿出嫁、儿子结婚,家庭经济状况芝麻开花节节高。我对穿衣也赶起了时髦、刻意讲究起来。因从小养成的节俭习惯,我对高档服饰望而生畏,觉得太贵,不值得。那就退而求其次,把兴趣放在了中档服饰上。两人退休后,常进服装店逛逛,想穿啥买啥、随心所欲。波司登羽绒服一人几件,七匹狼、唐装,皮草,长袖、短袖T恤……应有尽有、绰有余裕。家中三个大立柜里挂得一绺一绺,折叠压摞,塞得满满当当。挑穿拣戴、想穿那件穿那件,过去那种含有嫉讽意味的“一天三换衣”的口头禅,如今却变成我们每天要面对的现实。逢年、过节、换季,孩子都给我们买衣服,为这我们没少嗔怪、埋怨他们。 


我和老伴的体型都是由消瘦变肥胖又重返消瘦的人。这种起伏变化,使许多既过时又不合身的旧衣服积攒成堆、柜满为患。既占地方,又成累赘,让人犯愁。想捐出去,但又不知捐向何处,手续咋办?一系列难题让人望而却步。后来,小区建立了爱心箱,号召居民把家中多余的衣服捐出来、献爱心,资助灾区或边远贫困地区的困难群众。既解决居民多年的困惑与尴尬,又解决困难群体的燃眉之急,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爱人将旧衣服洗干净、打成包,放进小区的爱心箱里……


岁月留痕。几十年过去了,国家改革开放,经济的飞速发展、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衣着水平的长足进步,与过去相比天悬地隔、不可同日而语。追昔抚今,感慨无限,这是从小在困苦、贫穷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我们做梦都未曾想到的。能有今天衣着上的幸福生活,饮水思源、感恩戴德,衷心感谢中国共产党的正确领导,感谢改革开放的好政策。   




关于作者


贺养初:一九四九年十一月出生,陕西蓝田孟村贺家堡人。一九六四年自流来疆。沙湾县西戈壁镇中学高级教师,大学本科学历。热爱文学写作,曾在《沙湾文艺》、沙湾县广播电台、新疆广播电台《金色年华》节目、《北疆晨报》《沙湾味道》《老年康乐报》《星海潮》《春晖满园》等报刊、杂志、广播电台上发表小说、散文、新闻稿件多篇。

 

往期作者精彩文章回顾




【滋水 · 散文】贺养初:贺万春——我的老家隔壁人六绪叔



滋水美文
汩汩清泉流过     倾听心灵声音
长按二维码关注订阅
主编微信:mxy2722801
声明︱图片源于网络,版权归原作者
投稿邮箱︱865909186@qq.com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