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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 海 文/王利群 今夏转道北海，就住在银滩，距海边不过200多米。 这次没有急着去看海。因前几年随团到过大连、秦皇岛、北戴河、青岛、海南岛，觉得哪儿的海也许都面孔相似。所以先去老街与侨港风情街溜达，目睹冠头岭掩映在苍翠中的幽秘别墅，伤感红树林潮起潮落时的凄美隐现。但人头攒拥，大多无非逛吃，来回匆匆穿梭，走得腿困脚乏，且心生腻烦。 离开北海的那天上午，我抛开琐碎，径往银滩。远望前方烟波浩渺，已闻到大海独特而熟悉的气息。心里忽而有一股冲动，想与大海认真交流。 进入沙滩，迎面海风吹拂，头发衣袂飘飞。路旁椰林玉立，枝叶婆娑。外面酷热难挡，此处却凉风习习。现在，走向大海，自由行动，顿觉心旷神怡，无比清爽。 银滩，名不虚传，色银白，沙细柔。岸线漫长，海域辽阔。游人虽多，相对广阔的大海却显稀少。恰遇晴空万里，蓝天白云，浩荡海水尽呈蔚蓝。正值盛夏，海滩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彩色遮阳伞。人们或在伞下享受阳光浴，或埋在沙中懒懒地休憩。孩子们或在沙滩上写字画画，或在大人帮助下做沙堆造型，更多的泳者在水里畅游、嬉戏。稍远些的波涛汹涌的海面上，快艇劈波斩浪，海鸥追逐着缥缈航行的游船，舷侧溅起一簇簇雪亮的浪花。 大海是天生的运动健将。赤脚站在湿润的沙滩，看着海水自遥远的天际澎湃而来，气势磅礴，后浪推着前浪，一浪盖过一浪，逐渐消弱涌到跟前，淹没脚背，拥抱双腿。正自欢喜，感到脚底软沙松动，海水便“倏”地撤离了。不及挽留惜别，刚刚移开几步，另一波海浪又卷土重来。利利索索地进退，毫不拖泥带水，间隔往往只在须臾，滔滔波浪就这么执拗地循环往复，任性地来去自如。不知疲惫的大海始终精神抖擞，充满激情，似乎永远不言困倦，波浪不停息地运动着，做着独特而优美的体操，兴奋地参与海洋家族恢弘壮观的环流。它们与太平洋、印度洋、北冰洋、大西洋的兄弟姐妹们亲密沟通融合，团结在一起翻滚着、汹涌着、奔腾着，走遍天下，影响着全球气候，给世界带来勃勃生机。 大海是天才的音乐家。浸泡在温柔的海水里，扫除杂念谛听。“哗——哗哗——哗——”这是平静的大海对你轻轻哼唱。“哗哗——哗——哗哗——”这是大海在向你娓娓述说。“哗啦——哗啦——哗啦啦——”大海开始引吭高歌，兴许加入了海豚的亮嗓。“呼——砰！砰！——哗啦——”这是大海动怒发脾气，撞击礁石、船舷了。它变化多端的曲调，风格多样的唱腔令人陶醉、迷恋。大海无与伦比的天籁，唤醒了多少音乐人的灵感，催生了多少缤纷动听的歌曲。 当然，大海也是杰出的画家。你看，它把多姿多彩的云朵印在一望无际的蔚蓝画布上，把红叶树、黑松、金针柏、椰子、槟榔种在广阔无垠的滨水旁，让渔船、风帆、桅杆游移在瑰丽的波澜里。它投影升降的太阳、盈亏的月亮、璀璨的星星，呈现出一幅令浩瀚太空都惊羡的绝美画面。 大海还会诞生卓越的诗人、作家。自古钟情大海者，奉献了许多绚烂多姿，文质不凡的作品。气魄宏大的《观沧海》源自曹操对大海的细察、感悟。那“星汉灿烂，若出其中，日月之行，若出其里。”的佳句，浑然天成，读来动人心魄。一千多年后，一代伟人毛泽东伫立相同的海边，发出了“一片汪洋都不见，知向谁边？”的悠悠感慨。小时候读《海底两万里》对丰富多彩的大海满怀痴迷、神往。记得读《海的女儿》时激动难抑。美丽的小人鱼为了追求高尚的灵魂，纯洁的爱情，幸福的生活，宁愿失去美妙的歌喉，忍受尾巴变作人腿的剧痛，也要为真爱和理想而舞，即使最终化为泡沫也在所不惜。安徒生以浪漫、痴情、忧伤的笔触，诠释了生命存在的意义。后来读《老人与海》《白鲸记》对海明威与梅尔维尔笔下的大海，除了遥思与渴望，更多了一份理解和敬畏，以及与命运抗争的不屈信念。 前段时间读过一则故事。一家三口愉快去海边游泳，疏忽间，孩子不幸被阴险的潜流带走了。本是游泳高手的父亲懊悔不已，悲痛欲绝的妻子也离开他了。短暂消沉之后，这位父亲练习潜泳，然后与其他国家的爱好者去各地海洋潜泳，也奢望能寻到儿子的踪影。他历经许多波折和惊心动魄后终于明白，孩子已魂归大海，生命已得到永生。 宽广、神秘的大海可以给我们无尽的遐想和启迪。从这点来说，大海无疑是伟大的思想家，具有无穷无尽的创造力、想象力。海洋不仅仅是覆盖地球70%面积的水，不只它的博大联通了世界各地，不只它的深沉容得下地球上最高的山脉，还因为它是生命的渊薮，是人类精神的源泉。我们和一切生命均来自于大海。可以说，大海是生命的摇篮，是哺育万物的母亲。然而，随着人类的进步，以所谓的科技文明大举向海洋进攻，疯狂的掠夺、开发、攫取，使得海洋已伤痕累累，甚至惨不忍睹。赤潮的泛滥，石油、核燃料的泄漏，白色垃圾的污染，让大海不堪重负。珍稀海洋生物相继灭绝，有报道从搁浅的鲸鱼肚里掏出过上千斤的塑料。另据卫星侦测，某海域竟然漂浮着绵延几百公里的垃圾。随着气温升高，北冰洋的冰山在融化，缩减，南极洲的冰架也在悄悄分崩离析。一旦大洋环流异常改变，将给我们带来致命伤害，甚至是灭顶之灾。聪明的人啊，可不要虚构海市蜃楼的幻景，寄托于“诺亚方舟”式的拯救。 不妨再大胆假设，如果地球上的海水不明蒸发，消失殆尽，那这颗蔚蓝色的星球会变成什么样。没有大海这个恩人的庇佑，我们还能立足于世吗？ 当我们企图利用并战胜大海时，当我们准备索取和改造大自然时，应冷静想想从它们那里所享受的恩惠，所获得的智慧。 雨果说，世界上最辽阔的是大海，比大海更辽阔的是天空，比天空更辽阔的是人的心灵。在我们灵魂欲飞翔前，先面朝大海，仔细阅读认识大海，用清澈的海水洗涤心灵，再仰望天空。也许，我们长久行走尘世，被污染的身心经过大海的浸泡、洗礼，会变得干净而清醒。 置身大海，被温柔的海水环拥、抚摸，犹如投进慈母的怀抱。其实，她一直给予我们无限的爱怜和无私的奉献，滋养我们，呵护我们。大海馈赠人类的物质与精神的无穷财富，需要我们倍加感恩和珍惜。 静静地待在海边，直到夕阳燃烧成橘红。晚霞如喷射的火焰，透过凤凰展翅般的云隙，淋漓泼洒到海滩。波浪起伏的海水是斑斓的，修长蜿蜒的沙滩是梦幻的，大海轻轻呢喃，向源源流动的人群发出深情的呼唤。 我拾起一只被海浪冲到岸边的贝壳，回眸沧海，心说：大海，再见。 2018年盛夏 （王利群，笔名文若白，教师，业余写作，在报刊及网络发表有散文、诗歌、小说等，作品入选《读者》《写作》《长安风诗选》《中国当代诗人卷》《中学语文教学参考》《语文阅读》等多个版本。） 往期精彩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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