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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紫菜汤 蘅沚 那一碗紫菜汤，最后还是泼了，泼在了去工地的路上。 云儿生病了，手术后没几天，为了方便照顾，也为了节省开支，接过医生开的方子，娘带着云儿从省城回了家。此后的十几天里，娘和云儿就辗转在家和离家较近的县城一所医院里，每天输液消炎。 寒冬腊月，温度零下，娘总是天还没亮就起床，赶在出门前做好早饭，然后叫醒云儿，吃了后赶第一趟去县城的班车。输完液后，再从县城赶回来。 那一天，输完液，云儿身子有了好转，娘儿俩便决定逛逛县城。逛得饿了，她们走进一家小饭馆，娘要了一碗酸汤素面，云儿要了一盘炒饭。云儿吃饭慢，娘吃完后，看着云儿没有汤喝，便自作主张为她叫了一碗。云儿出言阻止，却没有用。 云儿爹在工地上做粗活，娘在家里务弄几亩菜园，收入本不多，还要供一个上中学的弟弟。爷爷奶奶身体也不好，奶奶的一只眼睛瞎了，是两岁上痛瞎了，那时候家贫，患了病也无钱医治。有一年，爷爷的眼睛也开始大病小痛起来，老人家不肯去医院，只自己扯些草药来捣烂了，敷上。爷爷敷上草药的眼睛不但没有好，反而一天天加重，最后无药可医，看不见了。 为了不重蹈爷爷奶奶的覆辙，得知云儿患了病，需要手术时，云儿的爹娘花光了所有的积蓄，求遍了所有的亲戚朋友，硬是凑足了医药费，把云儿送去了省城的医院。 这次，她们去小饭馆吃饭，本来算是破例了。娘担心云儿，怕她饿坏，云儿心疼娘，不忍心一个人吃饭，所以，娘俩分别点了餐馆里最便宜的吃食。当娘为 云儿添紫菜汤时，云儿是说什么也不肯要。 在娘的坚持下，紫菜汤上来了，紫褐色的菜叶下藏着几片瘦肉。云儿想着在附近工地上干活的爹，此时可能正在咽从家里带来的干馍馍，便毫不犹豫地要老板帮忙打包好，拉着娘朝工地上快步走去。 在云儿和娘的身后，一辆班车正靠近站台，她们对面，有几个男女迎面跑来，应该是赶班车的。云儿没提防，其中一个妇女撞上了她提着紫菜汤的手臂，装着紫菜汤的塑料碗掉在地上，紫菜汤流了一地。 云儿要哭了，用泪眼去搜寻妇女，却哪儿搜寻得到。那个妇女不知是急着赶车没察觉，还是故意的，竟然径直上了车。云儿想撵上车子，找那个妇女评评理，车子却在一瞬间驶离了云儿的视线。 娘安慰云儿：“只是一碗紫菜汤而已，回到家，娘给你做。” 云儿背过身，眼泪终于掉下来了，大颗大颗的眼泪，和地上的紫菜汤混在一起，再也分不清谁是谁。 往期精彩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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