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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 泾 河:一根稻 草(上)

 新用户8981n2sT 2021-01-09

一 根 稻 草(上)

文/泾河

  

  1

  

  我是一个掉到人堆里就拣不出来的普通人,极其普通,用卑微来形容也不为过。我不跟你说假话,也没有必要掩遮和隐瞒,一开始我就可以告诉你,我是一个小偷。我不是那种因无耻而无敌的人,我利令智昏,做了不该做的,我为此付出了代价——三年的有期徒刑,我谁都不怨,我罪有应得。但后来媒体说我是一根稻草——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个名字我喜欢,比小偷好听多了。

  

  我出事了,这是对我而言。

  

  那一年的国庆节才过,有一条新闻引起了北环市老百姓的关注,是北环电视台新闻现场栏目报道的,那个我喜欢的女主播夏荷在视频中说:十月二日晚,我市发生一起入室盗窃案,一名窃贼在北环市某办公大楼作案时,被当场抓获。窃贼交代,近几个月来,他已多次在此办公大楼的同一间办公室连续作案,盗得大量现金,还有金条首饰、名烟名酒、购物卡等贵重物品。案件还在进一步侦破中,我们会持续关注。

  

  新闻中所说的那个窃贼就是我,遗憾的是,夏荷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失去了一次她叫我名字的机会。新闻就是新闻,不该说的、不便说的、不敢说的、不想说的统统都可以不说,听记者说,这叫做“分寸”。没关系,这个新闻里没有说全的信息,我补充给你吧,因为我就是新闻当事人。

  

  我叫梁小禾,北环市盘山县人,出事前我是有职业的,我是北环市电影公司的一名勤杂工。新闻中所说的某办公大楼,指的是市公安局办公大楼。电影公司和公安局都在北环市滨河路上,是一墙之隔的邻居,所以公安局大院里的情况,我比较熟悉:谁是干什么的?谁是领导?谁在哪儿办公?谁的作息规律是什么?我都清楚;就连谁去公安局办事,找的什么人,带没带东西,我都一清二楚——比公安局内部的人都清楚。为什么呢?我说说我住在什么地方你就懂了。电影公司院子很大,临街是滨河路电影院,我的宿舍在电影院后面、电影公司办公楼的六层 ,这个楼当初只盖了五层,六层是加盖的,冬天冷夏天热,这一层就成了我们这些临时工的宿舍。我住在最西边的一间,我的窗户下就是公安局和电影公司之间的围墙,我站在宿舍窗前,可以俯瞰到整个公安局大院,视线开阔一览无余。如果有望远镜,我甚至可以看见办公室的一些人、一些事、还有一些勾当。很多个清晨,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公安局院子里“唰啦--唰啦--唰啦--”的扫树叶子的声音吵醒,我爬在窗户上向下看,是那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在扫院子,他穿一身旧军装,扫得一丝不苟,似乎很享受这份工作。我有个女老乡李小琳在公安局大楼搞保洁,有次见面瞎聊时,说起这个讨厌的老头,我说吵得我差点给他吐口水。李小琳一听如踩了电门:可不敢!他是我们局长!我说,局长扫院子?!我没听错吧?!

  

  我来北环市已经好几年了。进电影公司干勤杂工是我报名应聘的。我高中毕业,文字能力很强,尤其字写得漂亮。那天面试我的,是电影公司的欧阳经理,他看了我填写的简历表,一眼就看上了我。我应聘的是勤杂工,主要工作是给公司的电影院做卫生保洁,但我进来后,这些活我一天都没干过。我平常主要在欧阳经理的身边打杂:取取报纸,收发文件,写写文章。不是吹牛,我连电影公司经理的活都干过:每年年初,我替欧阳经理写一年的工作计划;年尾又替他写年终工作总结。据说,市文化局的杨局长都表扬过电影公司的材料写得好。当然表扬的是欧阳,跟我毬不相干,但欧阳感激我,看重我,我在电影公司就能干到轻松的活,不用像周三娃、孙拉让、杨七斤他们几个一样,每天泡在黑魆魆的电影院里头,一遍一遍地打扫卫生、冲洗厕所。我可以撰写各类上报文稿,从学雷锋、文明礼貌月、计划生育宣传、文明城市创建、创佳评差总结等等,从年初到年尾,一路写过去;也常常写写海报、贴贴海报、去放映间打打下手;有时甚至上手替放映员侍弄侍弄机器——放映员陆拴牢前列腺有问题,不停地要上厕所。

  

  我的工资不高,我对钱很渴望,不是为了我自己。

  

  我父亲幼年时得过小儿麻痹症,腿落下了残疾,一辈子拉着两条病腿过日子,勉强能干些农活;母亲有心脏病,常年弱不禁风,咳嗽一声都要喘半天气,每天小心翼翼地维持生活;我父亲在农田里折腾一年,收成仅仅是一年的口粮,手里一点余钱都没有。我高中毕业后,当上了村里的民办教师,但那微薄的工资,连给母亲看病都不够。

  

  我有个女朋友叫宋雅云,是我们邻村的,她是我的中学同学。我们好了很多年了,是偷偷摸摸的那种。我当了民办教师后,就想早一点结婚,让她来帮我照顾父母。我把我谈了对象的事告诉了父母,他们高兴坏了,托村里的媒婆王姨去宋雅云家提亲,雅云的父亲宋守成说,只要女儿看上,他没意见,但前提是要十六万的彩礼。宋守成说,不是他贪财,雅云的弟弟比她小一岁,也说了一门亲事,那家开口就要十六万的彩礼,他正为这笔钱熬煎着呢,资金的缺口就押在了雅云的身上。媒人说,宋守成也是被逼的,口风硬得很,一毛钱都不能少。所以我和宋雅云的恋爱,只能继续在私下进行,没有得到她家的认可。

  

  那年放寒假时,村小学通知我下学期不用来了,校长明着告诉我,是上面决定的,我被人顶替了。

  

  放假不久就过春节了。那年的春节,我不知道是怎么过的,漫天飞舞的大雪中,我天天在村外的田野里转悠,田野里是一望无际的麦地,被厚厚的雪覆盖着,我凌乱的心似乎只有在这白皑皑的雪原里才能找到片刻的宁静。

  

  在村道上,我碰见了回家过节的老同学马骁。马骁跟我同岁,一起上小学,一起上中学,他没考上高中,复读后考上了中专,学的是财会专业。两年后毕业,找路子分到了北环市商业局,在财务科干了几年出纳,被提拔为财务科副科长。商业局下属有十几个商业企业,这些企业都归商业局管。商业局下属的前进百货大楼的总经理,没有给商业局打招呼,私自带领导班子成员,去欧洲十日游,被商业局知道了。商业局一纸红头文件,免去了总经理的职务,商业局临时派马骁接任了总经理。前进百货大楼是市属骨干商业企业,一年的销售额过亿,那时马骁才二十几岁,一下子接管了上千人的大企业,突然飞黄腾达了,浮躁的放不下,有些张狂,见了熟人翘着下巴说话。见了老同学也是,遇到我,我说让他在北环市给我找个活干,他说来我们大楼吧!我问具体干什么工作,他一脸鄙夷地说:只有打扫卫生,你干不?我一听,这哪里是帮我?这厮分明是羞辱我!我拂袖而去。

  

  过完年,我就来北环发展,我发誓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给马骁那狗日的看看,太欺负人了!我记得俄国著名作家克雷洛夫在一则寓言里这样说道:有时候鹰会飞的比鸡还低,但鸡永远也飞不到鹰那么高。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说:我是鹰,一定是鹰、鹰、鹰。

  

  我投了好多简历,工作不好找,退而求其次,先在电影公司落了脚。我常常彻夜难眠:事业不顺,家庭贫困,婚姻受阻,这一切皆源于囊中羞涩。金钱成了我人生路上的拦路虎,它把我的幸福挡在了大门的外面。

  

  我爱上网,有几个QQ群。那些年,正流行网上偷菜,网上种菜。我半夜起来撒泡尿,也赶快扑到电脑上,去别人的地里偷些菜,偷着了,后半夜能从梦中笑醒!我在群里发帖子:怎样才能快速赚到钱?群里的回答五花八门:网名抽烟伤肺不伤心说:印钞票最快!骑猪追太阳说:抢银行吧!飘逸的胸毛说:抢金店去!被强煎的蛋说:绑票!站在你坟头唱情歌说:勾引富婆!一帮嘴子客,没一个正经的!

  

  天无绝人之路。我每天在宿舍窗户上向外观望时,常常能看到来公安局办事的人,手里提着各种各样的物品,离开时手都空空如也。发现了这一现象,我就问老乡李小琳,这些人都是找谁的?她说:大部分是找石局长的,就是你看到的那个扫院子的老头。并且神秘地说,有一次办公室主任让她给局长打扫办公室,真开眼界了,局长办公室有个套间做卧室,里面各种礼品、烟酒堆得跟山一样,人都无法下脚,东西多得估计没个数!

  

  我一直认为,李小琳的“东西多得估计没个数!”这句话,是我产生邪念的诱因,我想到了偷盗。下了决心后,我借口找李小琳去了公安局办公大楼,用小偷的行话说叫“踩点”。我观察了石局长办公室的位置,观察了周围环境和门卫值班情况,我发现进公安局大院查得比较严,进了院子就没人注意了,因为来来往往办事的人很多。办公楼上晚上上班的人也很多,很容易混进大楼。我心里下结论:公安局大楼里面防范不严!我想公安局的人会这么想:公安局是什么地方?小偷谁会打公安局的主意?那不是自投罗网么?俗话说,老鼠给猫当三陪,要钱不要命!有几个这样的傻老鼠?但我又一想: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常言道:成功细中取, 富贵险中求。成功人士大都不按常理出牌,才能取得非同寻常的业绩……我思前想后,心里反复权衡,干还是不干,最后还是决定干了。

  

  第一次作案,是半夜三点钟。我从住处下到宿舍楼二楼,在楼梯护栏钢管上拴了根绳子,跨过护栏直接上了公安局的围墙,我拉着绳子下到了公安局的院子,落脚点是公安局的自行车车棚,这是我白天都观察好的。我在车棚的阴影里站了很久,没有发现异常动静,我轻巧到连爬墙虎青藤上虫子的鸣叫声都没打断;车棚里有几只老鼠,没有发现我这个活物的存在,活动依然如故,甚至还从我的脚背上欢快地窜来窜去。我知道公安局办公大楼六楼是指挥中心,那里24小时有人值班,我能听到六楼办公人员上厕所的声音和冲水的声音。我大大方方地进了办公楼,上到二楼,用事先准备好的工具打开了石局长的办公室门。没有开灯,用带来的小手电筒照亮。我直接进了办公室的套间,里面的柜子里和地面上,各种礼品和烟酒确实堆得像山一样,令我眼花缭乱。我来前就定了原则:只要钱。我在桌子和柜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最后我把目光落在了床上,因为我小时候就有在炕席底下压钱的习惯。我掀开席梦思床床垫,床下空间的盖板也被掀掉了,突显在我眼前的景象,几乎令我窒息、令我眩晕:全是一捆一捆的钞票,有的用纸包着,有的用各种颜色的塑料袋装着。我抑制着激动,用微微发抖的手,从中只取了两捆,装进袋子里,然后把席梦思床和室内物品恢复原样,轻手轻脚地锁好门离开,原路返回。一路太顺利了,甚至连一点惊吓都没遇到。

  

  那次我得手二十万。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就有经验多了。

  

  第二次我又弄回去二十六万八千元,是一个黑色袋子装的,不知是什么钱,有零有整。

  

  回去后,我天天竖着耳朵,在捕捉风声,想知道石局长丢钱后的反应。结果是:没有反应!我想可能是人家钱太多了吧!不在乎,或许是没发现。

  

  那段时间,我突然觉得自己成了有钱人。虽然电影公司的工作,每个月只有几百块钱的工资。但这份工作我不能放弃,它是我的立足之地。公安局那边没动静,进一步刺激了我的欲望,我如同抽了鸦片,欲罢不能。那两笔钱,我不能存在银行,因为那时候有钱人很少,一点钱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开始的时候,我将钱放在行李箱中,最后怕不安全,干脆在外面租了间房子,专门为了放这笔钱。

  

  中秋节到了,我回了趟家,在小镇上摆了几桌酒席,算是定亲宴吧!招待了媒人和双方的亲戚六人。我当着众人面把十六万的彩礼交给了宋守成,我的亲事算是板上钉钉了,并约定春节正式办婚礼。那天,宋守成醉得一塌糊涂,昏睡不醒,我让人把他送回了家。我骗宋雅云说在北环市给她找了份工作,我们当天晚上就来到了北环市,住进了我租的房子。那天夜里,我们都开心极了,宋雅云半推半就地把她交给了我,我们一夜做了八次爱,精疲力尽,一直到天亮。

  

  那段时间,我出手很阔绰,给宋雅云买了戒指、买了项链、买了许多时髦的衣服,我们俩人过起了甜甜蜜蜜的小日子。我没有食言,跑前跑后给宋雅云找了一份宾馆服务员的工作,俩人过起了婚前的同居生活。宋守成知道了我们在一起,来到北环市叫闺女回去,说“没结婚住到一搭,丢人丧德哩!”我们俩口头上顺从了他,好吃好喝、好烟好酒地伺候着,天天带着他看电影,上公园,看秦腔戏,几天就搞定了他,走时再给了一笔小钱说是孝敬他,他高高兴兴地走了,再也不管“丢人丧德的事了”。

  

  那一年,北环市的房地产才刚刚起步,一平米才一千多一点,我心动了,想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在北环市彻底定居下来。

  

  国庆节到了,各单位都放假了,我觉得又一次机会降临了。假期第二天的夜里,我按以前的路线,又一次去了石局长的办公室。我进了他的卧室,抬开席梦思床,你猜我看到了啥?我傻眼了!里面空荡荡的!一毛钱也没有!我失望极了,失去了理智,心里想:什么只拿钱,不拿东西!见鬼去吧!贼不走空!我打开办公桌底下的柜子,发现了两块劳力士手表,六根金条,还有几个装首饰的盒子,一个装满各种购物卡的皮夹子,这些我都统统装进袋子里。看着袋子还有点空,我又顺手装进几瓶茅台酒和几条中华烟,看着差不多了,我把翻乱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床铺恢复了原状,然后提着袋子,出了石局长的办公室。

  

  也该我倒霉!我一出门就碰到了从二楼厕所出来的保安杨碎娃。那晚,杨碎娃巡夜到二楼,一时尿急便上了厕所,没想到一出厕所就碰到了我。他问我干什么的?我说石局长让我来取东西,他说大半夜取什么东西?让我去值班室登记一下,我说好。一下楼,我撒腿就跑,杨碎娃用对讲机一喊,几个保安从不同的岗位跑到了院子,不费吹灰之力把我按在了地上……

  

  2

  

  秦河分局滨河路派出所所长张学军,是二十多年的老公安了,他是部队转业干部,在所长位子上一蹲就是好多年。他所在的滨河路派出所,管辖区域大部分是市级党政机关,里面的头头脑脑不是副省级领导,就是地厅级干部,最小的也是处级干部。就是那些最小的处级干部,也比自己的直接领导级别高。所以他在工作中常常感到压力很大、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投诉,而且投诉的人来头都不小,他们的一个电话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摘掉他的乌纱帽。这些年来他在工作中,常常揣着十二万分的小心,力图不犯原则、不出纰漏,得罪了谁,都让他这个科级干部,吃不了兜着走。

  

  这不,怕什么,来什么。今晚他值班,半夜三点多,辖区就发生了一起盗窃案。辖区发生盗窃案,对派出所来说是家常便饭,但像今夜遇到的这样的盗窃案,在他还是第一次,因为失主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副市长兼公安局局长石保国。他一听案情,浑身打了个激灵,睡意全无,立刻打起精神,投入了工作。

  

  他让人把犯罪嫌疑人梁小禾带到了审讯室,拍完照,他亲自初审,录口供。

  

  姓名?

  

  梁小禾。

  

  年龄?

  

  二十八岁。

  

  职业?

  

  电影公司勤杂工。

  

  现在住址?

  

  电影公司办公楼六层601室。

  

  家庭住址?

  

  盘山县李家营村三组26号。

  

  你今晚去公安局大楼干什么?

  

  我进去转转,想顺便拿些东西。

  

  是拿吗?

  

  是……偷……

  

  你是怎么进公安局大院的?

  

  ……

  

  前面的审讯还算顺利,张学军问啥梁小禾答啥。但张学军从梁小禾作案后,把现场整理得井井有条,不慌不忙地离开这一点,感觉到这家伙可能是个惯犯,至少不是第一次作案,因此他加大了审讯力度。摄像机的镜头,一直对着梁小禾,录像红灯闪烁着,特效灯很亮地照着他的面部,对他形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他回答提问时,每一个心理活动、反映在面部的每一丝表情,都被摄像机完整地记录下来。

  

  梁小禾一口咬定,他是第一次进公安局大楼,就偷了这一次。下来就死活不开口了。

  

  审讯陷入了僵局。

  

  张学军展开了攻心术,说你要老老实实的交代,不要有任何隐瞒,不要有侥幸心理。今晚抓你是我们预先设计好的,我们注意你好长时间了,也掌握了你全部的犯罪事实和证据,法律讲证据,有我们掌握的这些证据,照样定你的罪。你交代不交代都没关系,但你的态度,对你定罪有关系,如果是你自己讲出来的,算是有“认罪态度好”的情节,可以对你“坦白从宽”,也可以算你自首。如果你不开口,逼着我们把你的犯罪事实一件一件摆到你的面前,你就是承认了,也失去了争取宽大、争取从轻处理的机会。如果你还能交代一些我们所不掌握的情况,你还有立功赎罪的机会,对减轻你的罪行有好处……

  

  时间一分一秒在延续,审讯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天快亮了。

  

  通过他不厌其烦、循循善诱地开导,梁小禾的表情有了变化,他继续进行审讯,希望有所突破。

  

  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愿意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这很好,你说,详细点!

  

  ……

  

  梁小禾交代了他三次作案的详细经过,连偷得的款项的用途,所剩的余额存放的地方,都交代得清清楚楚。临了,张学军问他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梁小禾嗫嚅半天,说他想戴罪立功。张学军让他说,继续记录。梁小禾说,他要检举市公安局石局长,他办公室床下存有大量现金,从现金的包装来看,不是一次性放进去的,而是历经很长时间,一捆一捆、一包一包放进去的,应当是贪污受贿或者其它非法所得。他说,他两次总共拿走四十六万八千元,还有大量的现金,在他第三次进去时不见了,应当被转移了,但这笔钱是存在的。他还指天发誓说:他没说一句假话,如果说一句假话,会“天打五雷轰!”他反复追问,他的检举算不算立功,能不能赎罪,张所长没有回答他。

  

  审讯结束了,张学军让梁小禾仔细看了审讯笔录,问他有没有记录错误的地方,如果没有,让他签字认可,梁小禾签了字。

  

  天亮后,民警带着梁小禾,重新来到市公安局大院,指认了犯罪现场,并讲述了自己的作案细节,民警都一一录像、拍照为证。

~待续~


  作者简介:泾河,男,本名赵忠虎,陕西咸阳彬州市人,生于1965年,1987年毕业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现供职于西安电子科技大学。市作家协会会员。媒体自由撰稿人。代表作有中篇小说《北山纪事》《北山往事》《白马河之恋》《丑牛》《是谁病了》,散文《在那遥远的地方》《那年那月》《追忆新民镇老城》《风起云涌白吉镇》《二十年后访红楼》《风从故乡吹过》《风雪夜归人》等,其中《风从故乡吹过》2019年荣获庆祝建国七十周年“我和我的祖国”征文大赛一等奖。有多篇新闻稿件、散文、小说发表于各种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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