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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斯日古楞:平凡世界平凡人生平凡作者的不平凡写作

 阿拉善文学 2021-01-09

原创作者:斯日古楞|呼和浩特

图文编辑:阿拉善文化艺术传媒

平凡世界平凡人生

平凡作者的不平凡写作

年前内蒙古文联作家协会给我布置了一个任务,在“我们的美好生活”主题活动中进社区,参与互动,讲讲作家路遥与他的《平凡的世界》。这一工作于我来说,从形式上看不算有多么大的难度,毕竟我是文学爱好者,阅读也好,写作也罢,也是有着四五十年的一个过程了。但从主题活动的层面讲,我还是感觉它确实是有难度的。因为这不仅仅是对应一个作家,一部作品的创作之事。而是时代变迁、人文演进、作家目的与作品外延等等一些因素来包裹起的一个文学课题。而课题的破解最难之处还在于阅读者讨论者之一的我,个人所具有的素养的深浅,视野的宽窄,阅历的软硬等,而表达与表现的是否能称心如意或是言不由衷。

为了参与这个活动项目,我特意考虑了当下当前。现实的社会环境与环境中的我们,我们的物质世界与精神世界。这二者构成了我们的生活。这关系到我对待生活的态度,关系到作家创作这部作品的态度,以及阅读者讨论者的我对路遥写作和对他的作品《平凡的世界》的态度。

这就是说社会发展了,人们的思想在发展中一定是与时俱进的,一切默守陈规都不可取。但又出现了一个继承与传统的命题。没有继承传统,就一定不会有创新发展。而一味地追超、时髦的现象总会暴露出它底蕴的不够。功未到,就成了花架子。

文学它是什么呢?它是素质的聚集。一个人,一个民族,一个地区,一个国家大凡如此。所以把世界简化一下,分出了海洋文化与大陆文化。一个耕田者,一个渔猎者,一个游牧者,就分别带有不同文化的色彩。不同的生活方式、生存环境决定着他们的差异化,决定着他们追梦的思路与选择。生活中的每一个人都是故事的主角,但他们的向往都是自由、平等、幸福。解决的方案有若干个,俗话说条条大路通罗马。然而,路漫漫,行之难。世界给每一个人的命运是不一样的,可是细细品味琢磨琢磨,也都是一样的,不外乎衣食住行,生老病死。耶稣拯救世界,教诲信徒们相信上帝,渡过苦海,方可搭乘“诺亚方舟”,抵达彼岸,彼岸才是目的地,是目标的终极。从而实现解脱,获得幸福、自由。

佛祖也说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道义的,教义的诸如此类的寓意,举不胜举。这是说生活要持有什么样的态度,换句话说,你要信奉什么,给你信念就是给你解脱。我们信仰马克思主义哲学,以存在,物质为第一,人的意识为次之。这也是说要在认识事物客观存在的同时要找到规律,即提升到觉悟。其逻辑也是出于追求幸福。所以,日子是你自己,外加时间。你只能通过你的生活隧道,驶向辽阔宽广的天地。

在这样的生存与生活的过往中,人类真是苦难多多,这个苦难多多的世界,悲或许就是大与喜吧。我们从人文历史中,从文学作品中可见的大概总是这个样子。莎士比亚的作品,雨果的,巴尔扎克的,歌德的,托尔斯泰的,但丁的,普希金的……我不再加以罗列。悲剧的故事,悲剧的人物,悲剧的结局总是太多太多。偶有喜剧、轻喜剧色彩的出现,也是悲中有喜的调节。于是《西游记》也是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终得修成正果,来一个皆大欢喜吧。卓别林式的一系列表现形式也不过如此。乐是逗你乐,乐过之后,留下的思考是沉重的。

那么我们回到主题,说说过去的年。我们大家在新冠肺炎袭来的一年中,抗疫成为了重中之重。生活的秩序,人们的理念都在重新认识和重新定位。我们面对的是突如其来的、且还在持续泛起的疫情,全球已经有8600万人确诊患病,超过180万人不幸离开这个世界。从这个角度讲又是一个极不平凡的时期。我们面对的是极不平凡的突发事件,不平凡的世界,我们的生活也就使得大家的人生经历注定不平凡。这对于每一个生命,活着的,,逝去的,年长的,年幼的,健康的,体弱的,男女老少无一例外。这一切非常态的世事,我们都在文学阅读中有过一定的了解,但是与当下的亲历不同。乐观的是,全世界全人类阻击病毒,抗疫防疫。我们一定要恢复到正常(平常)的秩序和正常的生活中。每个人都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去加以完成。我们的期望值仍然是生活的完美无缺。人们在忙忙碌碌的日子里创造、体验着美好幸福的生活。

由此,我们是有信心的。这个信心和这样的期望值在路遥的小说中也是显而易见、沥沥在目、清晰鲜活的。所以我们的信心是积极而坚定的,我们的抗疫措施是积极而有效的。当然也有一点,那就是我们的使命和任务还是任重道远的。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疫忧未尽”的感觉。这个疫是疫情,而忧是担忧,不是犹豫。我们还没有实现大获全胜。目标不是用一句话“胜利在望”而结论的。好在,我们有信心、有能力、有对策,这在于我们对生活对明天是充满美好热望的。

我说这个,就又引申到《平凡的世界》这部文学巨著中去了。1949年出生的路遥,33岁发表《人生》,发表《平凡的世界》第一部时37岁,到第二第三部面世还不到四十岁年龄(39岁)。值得一提的是,这个时候新中国新文学时期的“造山运动”开始了一个趋势性的现象。文学隆起,显山露水。我这里称他们合成了文学(特指小说)集团军。这一批作家以年龄看,最大的作1948年生,最小的是1966年生。在文坛上出道的年龄大多都是三十多,四十岁后出重磅作品。名气扬起可说就是三,四十岁黄金期,几乎没有四十五岁年纪以上的。我粗略地记了一下,其中有张承志、路遥、阿城、史铁生、王小波、贾平凹、王安忆、莫言、张炜、铁凝、阿来、毕飞宇、格非、陈染、林白、刘震云、阎连科、王朔、叶兆言、余华、苏童、方方、马原、韩少功等等。这个方阵还是可观的,直到今天也不能不说他们是金牌作家,也是主力。

如果定位他们当年以青年作家露面,那也名副其实。只是要说到这个偶然中还有必然的现象联系。把这一集团队军说成是青年的写作,青年的思想,青年的行动是否准确,但我们还是有可追溯的影子。新文化运动初期,鲁迅先生发表《狂人日记》是1918年的事情,开启了一个标志性的“鲁迅时代”。当年鲁迅37岁吧,后发表《呐喊》42岁,发表《彷徨》45岁。正是这个年龄段。这好象给了我们一个推理的线索,40岁前后应该是作家关键的历史时断,是能够写出或完活他们一生中大多数重要作品的时刻。

鲁迅时代的作家们所处的原点是五四,在一定意义上,鲁迅先生的全部作品都在回应着“辛亥革命”。莫言这一代的作家们所处的原点是“文革”和改革开放,这个时代的他们在致力于构建自己的人道主义和美学观念。当然,也要说郭沫若笔下《天狗》,巴金笔下《家》等同时代的作家和作品,都源于原点,五四启蒙主义是这个范畴的大坐标系。我们看到50后60后的青年作家们比如路遥等,同样在八十年代新启蒙下受益,在这个批评坐标下,对人道主义,实验性写作有所得到鼓励,不被肯定的同时也产生了放大效应。把现代社会国人的生命与生活的状态和情景加以书写、塑造,并纳人文明的行列,这是他们能够讴心沥血,奋笔疾书的根本。有专业理论表述说这是“民族寓言”也不为过度渲染。对于此后的七十年代青年作家那这个原点就该是1990年时代了,此时此刻国家从政治为核心驱动转向以经济为中心驱动。九十年代后期,更有全面融入世界经济秩序之中,当之无愧的是又一茬青年写作者在纵向与鲁迅先生,与莫言路遥们的新文学写作一脉相承,在横向上力所能及要使自己包括作品,同世界文学联系,密切,频繁地交流互动,让中国文学深入大时代,并生发独特或是独有的美学品质。

我们再回到《平凡的世界》与作家的层面上,就不难解释平凡世界平凡人生与伟大作品伟大作家。坐标系是关键,历史觉醒与内在维度,说明了这一点。路遥的这部小说为什么具有力量感?是因为他倾注了心血和热忱。作者很好地把握了感同身受的因果关系,恰到好处地通过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生,成就了伟大作品。个人和家庭都是时代的产品,时代是大背景,它是变化着的,一切苦难和奋力都是要作家推动,情结和描写都要有艺术的张力。这是小说书写的根本。路遥的功成名就在于用真挚朴实的情感和充满生命力的朴素文字筑建小说的基础。也托起了如旭日东升般的希冀与企盼。

用清纯的精神指路,路遥先生就是典型的一例。维护信仰的纯洁与灵魂的自由,不计个人的一切。用去六年时间,可想而知,该是如何渡过。有苦闷有流泪有寂寞也有热望冲动。有什么可以比较(我们在抗击新冠疫情这一年中的体验和体会,我们的心灵感受会是什么,就不用说其它情况与对应,仅仅一个戴口罩的事情,也不是好坚持的)。六年写作完活了《人生》《平凡的世界》,进而也有了获奖,有了官名,有了荣誉。但青春和生命都随之流逝或消耗。他为了什么呢?我以为他在写作时没有想这些,如果他想了,那怕是有丝毫的欲念,得来的不会是这存世的作品。这是普通人的心灵史,而这就是当时状态的社会。作者思考着的精神层面的清纯,百姓大众如此而已,路遥是其中一个。从这部小说写作开始到获奖,用时十年(试想,我们在30~40岁的青春美好一季都能干成什么?)路遥成就了自己的追求,当然以他42岁英年早逝看,他是以悲歌结束生命的。但这种经历过人生磨练的人生道路不应该值得敬重吗。我认为:坚守就是信仰,写作是精神的呈现或承载。

时间的沉淀不是说说笑笑。今天细细想一想,这样一部宏大的作品,影响了几代读者,包括读者身边的被影响。目前是三代不止吧?我看最少还要影响未来两代人。影响的空间、时间,都一定是可观的。文学的魅力,文学的感染,或者就直白一点,路遥精神的旗帜般高擎与坐标似的引力,这就是路遥把平凡的世界中我们向往的美好推送给读者的根本所在。如果说上一句,比如不食人间烟火,那么如何对位路遥的经历。现在仍然倡导写作要“在场”,“非虚构”,路遥躲开闹市,沉在底层,不就是这样的吗。写的角度就在平凡的世界,写的内容就是平凡的生活。连作者自己也是平凡中的一份子。所以,又以平凡的㝍作完成了不平凡的作品。只有把前面的“三个平凡”的关系理顺,处理合适,才能产生不平凡的作品。而作品是不是产生影响力,是不是能升华伟大的力量,不是路遥能决定的,但他内在的动能真正起到了裂变和聚核的反应。

这部小说的销售量接近2000万册(不含盗版盗印),有评说认为是中国当代小说的销售之冠。我曾走过全国各地大大小小很多书店,每进入一处,《平凡的世界》都总有陈列在书架的醒目位置。而我每一次在这样的目睹之时,内心都为之一振。我感谢这样的作家,为我们遗存了宝贵的精神财富。

这部小说有其巨大的作用力,那就是在平凡的世界,给你力量。让你不去迷惘,不再彷徨。让你迈开自己的双腿,奋力前行。坎坷、曲折、泥泞都是可以过得去的,只要你能沉下心去走。《平凡的世界》深刻展示了普普通通大众甚至是草民大大时代历史进程中所走的艰难曲折的路,又暗喻了“柳暗花明又一村”。路遥写了六年,四年后获茅盾文学奖,这就是十年。又二十年后,入选新中国70年70部长篇小说典藏。尽管作家路遥没有看到小说的后期生命力的延展成果,但我们可以从这一时期中国文学发展,特别是长篇小说创作发展过程中,看到了大浪淘沙的情景,唯真金白银泛滥出光芒。我们每一位读者都深信不疑,路遥,一个平凡的写作者,用青春和生命成就了一部不平凡的大作品。在共和国文学大厦的构架中显示出了他的重要的价值内涵。

我们要能够看到的是,它的社会价值。它是一个标志,向今天的社会和年轻人所展示的一定是:那个时代,那个过去时,它就是这个样子的。这对于我们今天的阅读以及后人来说,足够了。我们之所以今天还在阅读《红楼梦》,阅读《战争与和平》,阅读《百年孤独》,阅读《静静的顿河》等等名著,不也是这样的一个目的吗?了解那个时代,是为了未来的发展。文学,推动或决定不了社会的时代进步,但它有滴水穿石的影响和感染作用,这是文学的功力和文学的本能。当然,文艺、文化类都是如此,包括音乐,戏剧,美术,电影等。一部作品能让读者喜欢是莫大的好事了,总比不喜欢好吧。但是,我们不必使之神化玄冥。由于作品本身就是有局限性的,作者的思想,观念,信仰这一类因素,加上作者的文笔,,技法,结构,叙事,抒怀,这些描写过程中的技术性,以及客观存在的不对称性,隐蔽性,都会使作品出现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和情况。好在,阅读也是要有思想的阅读。这样,我们就能抓住主线,不失偏颇,使阅读有效,能达到启发思考。我们不可以就《平凡的世界》而平凡的世界,从作品的人物到“二孙,三田,一郝”。把阅读简单化、概念化就走进了死胡同,要通过路遥笔下的人物,去唤醒我们感知世界中的万千,把社会的人,与人的社会,通过这个时代的天地还原出来,以此激活思索。思考人间,人类,人性,人生,滋养真善美,丰富生活,创建美好的美丽的愿景。

2020.12.25初稿,2021.1.8改定)

斯日古楞(李聪颖),蒙古族诗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曾经获全国骏马奖和内蒙古索龙嘎奖。现居呼和浩特。曾在阿拉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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