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3年,唐王朝进入破产倒计时。 从渭水之辱到贞观长歌,由开元盛世到安史之乱。热血大唐历经沧桑而垂垂老矣,正被法人榨干最后一丝活力。 唐懿宗继位后实力败家,尽情挥霍大中之治的遗产。他给儿孙连一个子都没剩下,还招来五代群雄高举的屠刀。 管子曰:凡有地牧民者,务在四时,守在仓廪。每当羊和狼的比例严重失衡,便会自动触发新一轮的竞争上岗。 茫茫中国,代代有人才,何须留恋过气辉煌。 王老爹感到挺辉煌,因为媳妇终于生出儿子。 这位膀大腰圆的庄稼汉,扛着五十斤小麦去邻村找先生。他想要给儿子取个好名字,只能用口粮支付相关费用。 老王掉进越生越穷、越穷越生的大坑,直到家徒四壁才被带把小儿终结死循环,还让他有种平等做人的畅快感。
教书先生看着大半袋麦子,拿出花名册让他自己选号。老王狗看星星般翻来覆去,满脸通红的说:我不识字啊! 先生不禁长叹口气,有人总在名字上大做文章,却忽略其他属性的重要性,他合上册子随口说道:叫王彦章吧! 王老爹觉得名字有些文绉绉,但比自己的初一、十五强得多。看着麦子被收走甚是心疼,他坚信以后能赚回来。 老王自此改掉低头走路的习惯,遇见谁都笑呵呵地打招呼。有些人多年未见他的正脸,惊叹怎么会老成这样子。 嗨,没钱又没闲当然老的快喽! 生娃容易养娃难,老王家更是难上加难。 面朝黄土背朝天,包含种地工作的两大基础要素。土地和劳力是最重要的生产资料,缺一门会造成撂荒或流民。 没有自己的土地可以租借,区别在于交租金还是赋税。若是没有足够的劳力输出,全年无休也在贫困线上挣扎。 如果两者皆无,那么连基本尊严都没有。 媳妇在家喂养小儿子,四个女儿只能干点拔草的活计。犁地收割扛粮这些重力气活,全部压在王老爹的肩膀上。 他最大的期盼是风调雨顺,交完公粮还能勉强养活老小。曾经有人放卫星说亩产过万,搞得无数佃户饿死地头。 近些年没有领导放卫星了,但是租金开始逐年上涨。有些佃户披星戴月干到年底,对账时发现还欠地主三五斗。 王老爹大字不识几个,也搞不懂最新告示说的啥。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常年劳作,怎么连基本生活都难以保障。 要是有片自己的土地,那该多好啊。 有恒产者有恒心,无恒产者无恒心。 王老爹瞅准山坡上的洼地,准备开荒出来种点庄稼。以他目前没地没劳力的条件,将来给王彦章找媳妇都费劲。 农村的人际往来基于土地,没有地连朋友都交不到。万一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前期积累的感情关系全部作废。 所谓流民,和流动要饭的差不多。 山坡上的洼地多年闲置,是因为开荒难度极其巨大。完成日常劳作才能去干私活,而且前期没有一毛钱收益。 王老爹的工程立项之后,开始为开荒工作积攒口粮。下苦力总比窝冬睡觉吃得多,他至少要攒够三年的粮食。 割掉杂草灌木、刨掉树根鼠窝、捡完石头硬块、扎好篱笆防野兽、移土填方平高低,然后一遍又一遍的犁地。 每当一场大雨过后,野草藤蔓就会疯狂生长。王老爹不断地重复这些步骤,终于开辟出属于自己的两亩薄田。 撒完最后一把草木灰,王老爹的腰杆已经弯了。 天刚蒙蒙亮,王老爹带着全家去耙地。 山野间笼罩着层层薄雾,草木清霜打在身上冰凉入骨。一锨锨翻出来的大块泥土,未经太阳暴晒而粘结泥泞。 王老爹蹲在地头搓着土块,粗糙大手不听使唤地哆嗦。只要将这些土疙瘩捣碎整平,就能撒下种子等待收获。 家里没有牛马,老两口来当牛做马。 藤条编织的耢具像片镂空门板,两端绳索套在老王和媳妇身上,准备妥当回头喊道:老大老二老三,站上去! 耢具上面的东西越重,耙出来的土地效果越好。王老爹浑身上下被汗水浸透,干脆脱掉衣服光着膀子死命拉。 王彦章还在地里逮蛐蛐,见此情形跑到跟前想帮忙。王老爹在耢具上又绑根绳子,小家伙使劲时屁股撅上天。 一分、两分、五分、一亩...,王老爹的脚步开始打摆子,直到眼前发黑栽倒地上,悠悠转醒后哀叹自己老了。 那一年,王彦章刚满五岁。 有些人,一辈子好像都长不大。 有些人,一出生肩负生活重担。 同年龄的小伙伴们,三五成群背着书包去学堂。王彦章带着水壶和干粮,扛起比他还高的撅头去地里干农活。 老天关上了一扇门,必定会再打开一扇窗。过于沉浸在已经失去的痛楚里,便很难发现换种形式的其他回报。 北海虽赊,扶摇可接,东隅已逝,桑榆非晚。 王彦章还并不明白这些,总觉得自己好像低人一等。看见别人抱怨家庭作业太多,做梦都想拿撅头换习题册。 有一次在地里拔草,几个大孩子放学路过时朝他喊:喂,你爹找先生起的好名字,你倒是写几笔让我们看看。 王彦章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但是能听懂话语之中的嘲讽。他腾然站起身来冲到路边,三拳打到对方哭爹喊娘。 大孩子们捂紧嘴巴溜了,跑得老远才放言让他等着瞧。王彦章站在田间地头发呆,没想到自己的力气这么大。 我还没发功,你们就倒下了? 脑力亦或体力,都有用进废退的趋势。 王彦章自幼挥舞各种农具,养家糊口更不敢有丝毫偷懒。年复一年积累的肌肉记忆,堪比不吃粉的健身教练。 王老爹陆陆续续嫁完女儿,时常来地里给儿子打下手。他被脚下的土地榨干气血,两天不干活却又闲得心慌。 各种记忆组成的习惯,延续下去就会趟出命运。 王老爹盯着身强力壮的儿子,仿佛看到年轻时候的自己。正在憧憬老有所依的美梦,教书先生拎着镰刀走来。 老王从没见过先生干活,几个村的学生都在他家读书。每年学费和补课费也够开销,不至于这把年纪下苦力。
王老爹不知道黄巢是谁。他让儿子赶紧去给先生帮忙,顺便再练练自己的名字。 先生没干一会满手血泡,直起酸痛的腰杆叫苦连天。看见王彦章光着脚疯狂割麦,踩在麦茬上竟然毫无知觉。 这个年轻人,真是飚啊。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王彦章帮教书先生割完麦,终于学会一笔一划写名字。当他满心欢喜的抬起头时,天地之间却仿佛空空荡荡。 唐帝国处于瓦解奔溃边缘,官府也没有贴出交粮通告。十几代农人已经习惯交公粮,面对变化有些不知所措。 一批批部队沿着大路进村,口号不同但干的事差不多。拉壮丁或者征钱粮任选一样,反正不能让人家空手走。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一轮轮筛下来近乎妻离子散。未成熟的麦子被连夜抢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奔走逃难。 王老爹放不下两亩薄田,那是用半条命开垦出来的。他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到地头,只看见满目疮痍的马蹄印。 老人悲愤交加,栽倒在自己的土地上再也没能醒来。 全村办丧事的不止一家,没有人知道应该找谁索赔。 王彦章将父亲埋葬在地里,又把母亲托付给姐姐们。他离开农田不是追寻梦想,而是在乱世里给自己找活路。 他站在村头的十字路口,分不清哪个方向是生门死门。不由自主的来到山坡洼地,就此告别儿时耙地的记忆。 这片土地不光浸透汗水,更承载着千秋万代的泪水和血水。 甩掉赖以为生的土地,王彦章像孤魂野鬼般游荡。直到遇上朱全忠的队伍招兵,开出的待遇管吃管住还管埋。 朱全忠的本名叫朱温,最初跟着黄巢的造反队混饭吃。单亲家庭出身的穷苦汉子,硬是一步步晋升超级骨干。 黄巢冲进长安赶跑唐僖宗,坐上龙椅自称大齐皇帝。草台班子不光面对升级转型,还要抵挡唐军的猛烈攻势。 朱温被打的丢盔卸甲,狂发十分电报也请不来援兵,干脆投降唐朝掉头暴揍前任老板(见秦岭一白.朱温篇)。 躲在成都办公的唐僖宗,远程加封朱温为金吾卫大将军,亲自批示给他改命朱全忠,期望能为唐朝全心尽忠。 所谓忠义,有时候看情分,更多时候是靠实力。 883年,20岁的王彦章报名参军。 他吃饱饭被带进新兵营,见到数百位年纪相仿的男儿。大家都是光脚没鞋的穷苦汉,互相之间不存在鄙视链。 流民要饭可以群龙无首,沙场作战需构建协同体系。听说各个岗位允许自我推荐,新兵蛋子的神情悄然变化。 一个完全崭新的环境,是掩埋以往不堪的最好机会。 竞选班长环节异常激烈,挑战排长岗位的相对较少。台上的发言内容大同小异,都说什么希望为台下的服务。 王彦章逐渐感到气血翻腾,心底好像有东西炸裂开来。他从地里耙出来的虬扎筋肉,正在壁咚壁咚的跳跃着。 我要当连长,请各位多多支持! 洪亮嗓音在校场上空飘荡,片刻沉寂之后嘘声四起。连三年计划的大饼都没有,明显不具备领导的基本素养。 王彦章依然矗立在台上,丝毫没有鞠躬走人的意思。他盯着不远处撂荒的土地,好像被大片灌木荆棘所吞噬。 接下来,就是改变命运的时刻。 王彦章扛起发言台,一步步走向灌木丛。 大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呼啦啦涌向地头看热闹。原本遍地荆棘的乱草荒田,硬生生被王彦章踩出一条小路。 有人眼尖发现他光着脚,小腿已经被扎的鲜血淋漓。王彦章依然昂首阔步来回踩踏,仿佛皮糙肉厚毫无知觉。 等到王彦章走出荒田,片刻嘘声之后全体沉寂。两只沾满泥浆和鲜血的双脚,在地上留下震慑人心的大脚印。 有谁不服?背好负重走一趟再哔哔! 朱温前来视察新兵训练工作,刚好撞见王彦章的表演秀。他当场给这位后浪加鸡腿,编入自己的豪华护卫队。 力气大和腿脚好是显性优势,可以提升战场存活几率。但是趟平荆棘而无所畏惧,背后隐藏的胆气最为稀缺。 先找老军医疗伤,然后去领两件装备。
彦章为人骁勇有力,能跣足履棘行百步,持一铁枪奋疾如飞,而佗人莫能举也。 聪明秀出谓之英,胆力过人谓之雄。
王彦章每战挥舞铁枪冲锋,自重加惯性所造成的杀伤力,但凡挨上至少是一级伤残,搞得双方士卒主动避让。 无论是学过闪电五连鞭,还是精通西洋格斗术,只要没有足够吨位相抗衡,看见王彦章的疯样不怂才不正常。 武术不是文艺汇演,是力求一击毙命的杀人技。 从耕田农夫到沙场猛将,没人明白王彦章的心理转变。就像历史上无数底层草根,阴差阳错的踏上名将之路。 时代洪流将世道冲蚀的千疮百孔,那些积极造船的人称得上顺应天命,抱残守缺和患得患失便只能随波逐流。 王彦章凭着战功步步高升,再也没人敢嘲笑他不识字。有时缺少文字的思想框架,反倒更容易触摸自然灵性。 彦章武人,不知书,军中号王铁枪,常为俚语谓人曰:豹死留皮,人死留名。 904年,朱温将唐昭宗挟持到洛阳。 唐懿宗临死前还在迎佛骨,唐僖宗更指望朱温为国尽忠。摊上这样的父亲和兄长,唐昭宗真是倒了八辈血霉。 朱温为证明自己的忠心,避免唐昭宗想念西京而伤感。他将长安城拆的片瓦不留,彻底终结千年帝都的称号。 长安,废了。 李克用联络各地武装力量,结成军事同盟解救唐老板。他们号召天下人讨伐朱温,还为本次活动冠名杀猪盘。 朱温和李克用相爱相杀,摸清形势之后一刀砍死唐昭宗。然后拥立13岁的李柷继位,这便是大唐末帝唐哀宗。 麻姑自说云,接侍以来,已见东海三为桑田。 谁能想到一个穷苦少年,母亲靠着做工将他养大。四十多年后竟然位列朝堂,将高贵的皇帝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以一己之力完成数代之功,每一天都在生死线上徘徊。这种人容易崇拜绝对力量,也要承受着强反作用力。 道高益安,势高益危,居赫赫之势,失身且有日矣。 907年,朱温建立后梁,随手杀掉17岁的唐哀宗。 王彦章从指挥使升任先锋马军使,历经二十多年浴血奋战而封妻荫子,还有各路军阀霸占的地盘等着他收复。 李克用坚持沿用唐朝年号,拒不承认自己是落后军阀。他带着儿子们南征北战,要让梁太祖反思称帝的错误。 朱温比李克用高那么一点点,但是儿孙辈完全不在同一量级。 潞州之战,李存勖的战术极其漂亮,老朱当场感慨道:生子当如李亚子,克用为不亡矣!至如吾儿,豚犬耳! 朱友珪听到很难过,老爹夸赞别人家的孩子可以理解,将自家孩子说的蠢如猪狗,以后还怎么开展交接工作。 朱温病重期间,朱友珪找人捅死老爹。 老三看见老二弑父篡位,又私下联合禁军砍死朱友珪。朱友贞登上后梁皇帝宝座,这便是破国灭家的梁末帝。 关起门来打到头破血流,对外宣示总得端起架子。王彦章受封开国伯兼澶州刺史,负责对抗当代战神李存勖。 从此,老王有句口头禅:亚次斗鸡小兒耳,何足惧哉! 915年,后梁在魏州进行改制。 梁末帝想把魏州一分为二,化解唐朝藩镇割据的局面。为保证分割工作顺利进行,派王彦章率五百士卒压场。 燕赵之地向来多豪杰,坚决不同意实力被削弱。他们炒掉朱友贞改投李存勖,顺手干掉老王的驻军纳投名状。 王彦章灰头土脸逃回澶州,城头大王旗已然变幻颜色。他的妻儿老小被送往太原,那里是李存勖的老根据地。 王将军五十多岁的人了,投降晋王不但全家团聚,还能...。哎哎,我只是个送信的,你表忠心也要讲武德啊。 遣使者招彦章,彦章斩其使者以自绝。然晋人畏彦章之在梁也,必欲招致之,待其妻子愈厚。
923年,李存勖在魏州注册后唐。 唐庄宗跑马圈地侵占河北,继而统兵南下威逼洛阳。赵岩和张汉杰整日奉承谄媚,搞得梁末帝看谁都像弱鸡。 敬翔火急火燎冲进宫,从靴子里掏出绳子要上吊。智商高达一百八的重臣宰相,硬是被逼得采用小媳妇攻略。 泣曰:先帝取天下,不以臣为不肖,所谋无不用。今强敌未灭,陛下弃忽臣言,臣身不用,不如死! 在敬翔宰相的强烈要求下,王彦章被任命为招讨使。赵岩看见浑水摸鱼的机会,口吐芬芳就让段凝出任副职。 末帝问破敌之期,彦章对曰:三日,左右皆失笑。 王彦章赶到滑州前线,就已经用掉两天时间。 后唐部队早在德胜口架好铁索,南北两岸修筑的城寨号称“夹寨”,坐拥天时地利欢迎后梁将士千里送人头。 王彦章还没开战先开饭,上万人的烧烤场面相当壮观。对方主将有些摸不着头脑,很快感受到姜还是老的辣。
王彦章喝到途中假装上厕所,带领数千精兵狂奔德胜口。工匠用炭炉烧断拦河铁索,甲兵扛着巨斧砍断浮桥。 李存勖收到前线战报,大惊:彦章骁勇,吾尝避其锋,非守殷敌也。然彦章兵少,利于速战,必急攻我南城。 唐庄宗亲自带兵救援,还没赶到现场就丢掉南城。 王彦章兑现三日破敌的军令状,豪情万丈之余痛骂奸佞误国,威风凛凛道:俟吾破贼还,必诛奸臣以谢天下。 段凝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因为他就是奸佞团体骨干。坏人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坏,但是常用联系人可以证明。 老段给赵岩和张汉杰发信息,让他们拦截王彦章的战报。梁末帝看到的和听到的,全是段凝将军的铁蛋雄风。 独赐劳凝而不及彦章,军士皆失色。 王彦章没有获得嘉奖,战争也还没有结束。 李存勖下令拆除北城城寨,扎木筏沿河而下增援杨刘。王彦章的船队由南岸而下,双方船只靠近就直接开打。 一天之内连干十几场仗,王彦章差点成功抢占杨刘。李存勖紧急调拨各路援兵,才将后梁军队打的节节败退。 王彦章功败垂成望河兴叹,段凝手足舞蹈笑靥如花。 老段第一时间向皇帝打报告,把杨刘之败的责任全甩给老王,还对此深表痛心:彦章使酒轻敌而至于败。 赵岩等人唯恐王彦章胜利凯旋,夜以继日给皇帝灌迷魂汤。梁末帝撤销老王的职位,任命段凝为正牌招讨使。 彦章驰至京师入见,以笏画地,自陈胜败之迹,岩等讽有司劾彦章不恭,勒还第。 六十岁的王彦章戎马半生,躲过战场上的一支支流矢。他抛弃妻儿老小为国玩命,未曾想会栽在同志的手里。 他父亲常年劳作也难以养家,开荒两亩薄田却毁于战乱。自己痛恨大梁国日渐衰败,忠心耿耿却被扫地出门。 一份耕耘,真的能换来一份收获吗? 人为打破的平衡,老天自会出手拨正。 后唐的兵马杀声四起,一路打到兖州如入无人之境。梁末帝有种火烧屁股的感觉,紧急启用王彦章防守东路。 后梁精锐都在段凝手里,王彦章带着仪仗队仓促应战。总共只有五百名新兵蛋子,皇帝还让张汉杰担任监军。 京师保銮五百骑,皆新捉募之兵,不可用,乃以属彦章,而以张汉杰监之。 王彦章望着一张张青涩脸庞,思绪飘回到光脚从军那刻。当年跟随朱温征战的兄弟,只剩他孤独坚毅的活着。 年轻士卒满目崇拜的盯着王彦章,他就是凭一杆铁枪建功立业的名将,只要熬过这场生死考验便能靠近偶像。 全军覆没,王彦章重伤后被生擒。 李存勖看着浑身是血的死对头,花白须发随着喘息声剧烈抖动,他喊来老军医抓紧抢救(爱其骁勇,欲全活之)。 王彦章悠悠转醒,发现自己躺在后唐营帐里。使者念完李存勖亲笔写的劝降信,这位后梁猛将闭目长叹道: 臣与陛下血战十馀年,今兵败力穷,不死何待?且臣受梁恩,非死不能报,岂有朝事梁而暮事晋,生何面目见天下之人乎! 唐庄宗决定再给一次机会,让义兄李嗣源继续去劝降。 李嗣源同样是当世名将,经常和王彦章隔空叫阵。 自古英雄惜英雄,任谁也难以卸下角色归属。改弦易主会让一方身价暴跌,马放南山淡然闲谈却又遥遥无期。 俩人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王彦章却因伤痛无法起身。未等李嗣源的眼神中流出怜悯,他便愤然怒吼道:汝非邈佶烈乎?我岂苟活者! 遂见杀,年六十一。
时任禁军首领的赵弘殷,望着李存勖的尸首被当街焚烧。置身枭雄并起的五代乱世,他也看不清未来在哪里。 后来,他生了个儿子,起名叫赵匡胤(宋太祖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