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说《缘为兵》【三八九】百感交集如许泪

小说《缘为兵》【三八九】百感交集如许泪 

小说连载《缘为兵》（初稿）未完待续

图/文：梁佛心    

    钟尔聪笑着解开了上衣的两个扣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硬皮儿的大红日记本儿递给了陆军璞，他说：“给你的。里边的字写得不好看，你可别笑话我。”

    陆军璞说：“你的字要是写得不好看，那咱们排就没有写字好看的了。”钟尔聪的字的确写得很不错，他是一个特别内秀的人。“反正没有你的字——好看……”钟尔聪说到这儿，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个儿的情绪，一把搂住了陆军璞，说了一句：“我舍不得你走。”两个人就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钟尔聪使劲儿地搂抱着陆军璞，越来越用力，陆军璞和钟尔聪的眼泪同时流了下来……

    在那个年代，人与人之间很少用这样儿的拥抱礼节。只有长辈和孩子之间可以见到，只有国家领导人接见外国来宾时可以见到。

    陆军璞始终记得他们抱在一起的那一刻，始终记得他们顺着脸颊流下热泪的那一刻，记得他们用他们的手胡乱地抹着自己个儿脸上的泪水……这个情节在陆军璞的日记里，曾经多次提到。

    写到这儿，我的鼻子有点儿酸，眼眶儿很热，我哽咽了。不知为什么，我对陆军璞和钟尔聪也有一种特殊的情感。

    陆军璞和钟尔聪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的时候儿，陆军璞的奶奶和弟弟、妹妹看见他们俩的这个样子，都愣住了，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子事儿。

    就在这个时候儿，院子里传来了“向解放军学习！”的喊声儿，那是钟金玺粗大而又略带些沙哑的声音。紧接着，又传来吴东俊的声音：“向解放军致敬！”不知道这两个活宝，是走进院子以后即兴发挥的，还是有预谋的，反正是惊动了院子里的街坊。

    喊声儿传进了屋里，陆军璞聪明的小妹妹一下子蹦了起来，一边儿跳着脚儿，一边儿挥舞着两只手，大声儿的跟她奶奶说：“奶奶，我大哥当解放军了！奶奶，我大哥当解放军了！我大哥当解放军了！”    

    钟尔聪听见钟金玺和吴东俊来了，赶紧松开了陆军璞。他怕被他们看见以后，传出去好说不好听，让人难为情。    

    我是跟钟金玺、吴东俊一块儿过来的。进了院子我就直接进了屋，外间屋里没有人，听见里间屋陆军璞的奶奶正在呵斥着陆军璞的妹妹：“嚷什么，闭嘴，没有个姑娘样儿！”

    听见奶奶的呵斥，妹妹立刻闭上了嘴，不说话了。两片儿小嘴唇儿噘的高高儿的，向着陆军璞一怒一怒的。两只大眼睛使劲儿的睁着，向着陆军璞一眨一眨的。那意思好像是在问陆军璞：“大哥，我猜对了嘛？你真的当上解放军了吧？”

    陆军璞笑着向他妹妹点了点头儿，然后跟奶奶说：“我当兵的事批下来了，一会儿耳聪他们跟着我一块儿，上武装部领军装和铺盖去。”

    钟尔聪才刚放开了拥抱陆军璞的手，陆军璞的奶奶又紧接着一把搂住陆军璞的腰，眼泪就流了下来。

    陆军璞的妹妹赶紧从兜儿里掏出自己个儿的花手绢儿，伸手给奶奶擦眼泪。

    奶奶松开一只手，接过妹妹手里的手绢儿，擦了擦眼角儿的泪水。又举起拿着手绢儿的手，捶打着陆军璞的胸脯儿，嘴里埋怨着陆军璞说：“你这孩子！你这孩子！你当兵了，你回家来怎么也不赶紧跟我说一声儿？我还问你，你今儿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你都不告诉我你当兵了。你这孩子，你气死我啦！这是怎么话儿说的，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早一点儿说哪？大喜的日子，让你吃了一顿窝头白菜汤，这是怎么话儿说的，这是怎么话儿说的……”

    奶奶语无伦次的说着，奶奶的眼泪又流下来了，显然，此时奶奶的内心是多么的百感交集啊。

    奶奶说着，又挥舞起拿着妹妹花手绢儿的手，一下儿一下儿的捶打着陆军璞的胸脯儿，嘴里有埋怨、有心疼、有爱怜的叨叨着：“这孩子！这孩子！这孩子……”奶奶每打一下儿，说一句儿“这孩子”。不知道埋怨了陆军璞多少句“这孩子”，又打了陆军璞多少下儿……

    奶奶叨叨了一阵儿，捶打了一阵儿，又使劲儿的用双手抱住了陆军璞，把头贴在陆军璞的胸脯儿上，嘴里自责的说着：“我真是老糊涂了，这顿饭干嘛非得要吃窝头白菜汤哪？我干嘛要让你做这顿窝头白菜汤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