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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小脚奶奶 刘兰芳 文/图 奶奶出生于1925年农历九月九日，即九九重阳节，家人都说奶奶有福气。奶奶刚过完95岁生日，正值新中国成立70周年华诞之际，全国上下正沉浸在节日的欢乐气氛中，奶奶却悄悄地走了，没留一点遗撼。 25年前，奶奶和爷爷刚刚过完70大寿，我就嫁进这个大家庭。我是她的长孙媳妇，记得结婚那天闹新房，奶奶闭着眼睛要我给她点喜烟，又出了许多有趣的节目逗我玩，一大早就鼓动小姑子们翻箱子，端洗脸水，还在院子里撒了一把筷子，让我一出门就捡，看我干活是否麻利，还提前和好面，考验我这个一直在城里读书的新孙媳妇是否会做饭，那时我就觉得这个小脚奶奶故事肯定不少。听家人讲，奶奶是出生在旧社会大户人家的女儿，白晰的皮肤，大大的眼睛，中等个子，身体微胖，裹过脚，所谓“三寸金链”，走路很轻，迈着小碎步，经常头戴圆边黑色帽子，穿着蓝色上衣和青色裹脚裤和小脚鞋，一双白色的袿子显得特别干净。她是我见过的高龄老人当中最聪明的一个。她说话很有条理，一套一套的道理常常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太太，常常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农村老太太为啥会修炼的如此神奇，奶奶从来说话不伤人，很讲究谦和礼让。 奶奶和爷爷同岁，都属牛，爷爷今年去世整整20年了，奶奶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侯家大院。奶奶一共生了8个儿女，我公公老大，2003年9月，因为一次意外车祸，她的大儿子早早离开人世，这件事情对奶奶打击很大，奶奶常常伤心难过。每次回家，奶奶都要给我讲公公生前的事情，我知道这是告诉我们不要忘记他的大儿孑。我和老公做为长孙，常常回家看望奶奶，陪奶奶聊天，听她讲一些过去的故事和家人现在的事情，每当听到奶奶讲到谁家的孩子考上大学了，谁家又添了个孙子，谁家的女儿又出嫁了等一些家常里短的事，奶奶都特别高兴，感觉天天都有喜事，她老人家还爱接济一些生活困难的老人，常常把家人给她送的食物和一些物品转送给他们。 奶奶的眼睛一直不好，记得2011年冬天，奶奶已经86岁高寿了，在三叔和姑姑们的精心照顾下，奶奶在宁夏区医院眼科医院做完眼疾手术，我们去医院看望时，她老人家直直地坐在病床上，我非常惊讶地说：“奶奶，你疼吗？”当时眼睛上还带着眼罩，裹着沙布，奶奶却若无其实地坐在那儿，露着笑脸说：“没事，一点也不疼。”这么大年龄，从检查到做完手术四个小时，她老人家一直很乐观，把医院病房里的病友们都感动了，精神可佳呀，临危不惧，特别坚强。 奶奶除眼睛不好，那双小脚也一直阻碍着奶奶的健康，记得三年前，奶奶突然走不动了，家人把她送往市医院，医生怕年龄大危险大，没住几天院就出院了，奶奶的腿上还流着浓水，家人想方设法帮奶奶治疗，从输液、敷药、喝中药、扎针、到按摩等，她老人家都非常配合。三个月后，奶奶终于站起来了，拄着拐杖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奶奶虽然年龄大，但她特别爱干净，她住的小屋从来都是干净整洁的。 奶奶是这个家庭中贡献最大的人，这个大家族有70多人，祖孙五代，五世同堂，其中8个儿女，19个孙子，21个重孙子，还有1个一岁多的曾孙女，她最大的孙女都当上了奶奶，最小的孙女在宁夏大学当教授，刚刚生完二胎。奶奶唯一的男外孙是博士生，在宁夏水利厅黄河防汛指挥部办公室工作。这是奶奶的骄傲，她逢人就夸，她的外孙是干大事的，是保卫黄河的。奶奶这辈子没出过远门，她老埋怨自己出生的时代不好，旧社会受家庭的影响，她被裹了脚，一辈子没出过远门，没受过好的教育，她教育子子孙们过日子要勤俭，做人要厚道，不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在这个大家庭中，奋斗在各个岗位的后辈们在她的教育下努力工作，各个表现都很突出，听到奶奶去世的消息，都怀着悲痛的心情从各地赶来奔丧，出殡那天，天气格外晴朗，大家的心情无法形容。 奶奶爱干净，饮食清淡，血压很高，一直坚持吃药，她穿着讲究，谈吐文雅，从不讲脏话，生活习惯好，早饭吃早，午饭吃好，晚饭吃少的这种饮食习惯保持了几十年。饭后一支烟，赛过活神仙，这个习惯也一直坚持到最后。逢年过节，亲戚朋友拜访时，都会给她买烟，她却将名贵烟换成低价烟来抽，奶奶就是这样一个一辈子生活节俭的人。 每到冬天，姑姑们把她接到城里去住，等过完年，天气暖和了，她就要喊着回老家。老家有个菜园子，在姑姑和叔叔的打理下，栽着各种各样的果树和菜，院里养着鸡鸭鹅。每逢节假日，家人们都会来到侯家小院聚会，院落很宽敞，能摆六张大桌子，大家吃着自己种的菜和水果，锅里还冻着大块的肉，孩子们热闹的在小院里追打着，奶奶笑得乐开了嘴，侯家大院常常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奶奶和我很贴心，虽然嘴上常常念着，岁岁大了，老天咋不收我，可她心里却想着，世道这么好，让我再多活几年。今年夏天还对我说，想穿碎花衣服，颜色艳点的，姑姑们满足了她的愿望，奶奶就是这样一个向往生活，追求幸福，信念坚定的人。她的一生活得值了。虽然年轻时饱经风霜，但她幸福满满，晚年在家人的精心照顾下活得精彩，活得幸福。 奶奶去世了，我一直在想，奶奶为何长寿？为何不离开小院？是心态好？还是家人照顾的好？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奶奶之所以不肯离开小院，是她希望看到侯家大院里的人和睦相处，健康快乐地成长。这位将近百岁的老人，这种对生活的渴望和追求，是一种对生活的执着精神支撑着奶奶坚强地活着，这种百折不挠的精神值得后人永远学习。 刘兰芳 2019年初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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