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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作家•散文】梁玉东/手擀面

 曾令琪西南文学 2021-01-12

西南作家·散文

【西南作家·快讯】阿 月 /西南作家工作室联盟隆重上线

手     擀     面

梁玉东(四川)

又是麦天,已远离麦田二十多年的我,却实实想起了母亲的手擀面。

麦天是忙碌的。田里的麦子一天黄似一天,因为熟得过分热烈,有的甚至倒伏。这个季节风就是疯,说时迟那时快地带来满天乌云,瞬间电闪雷鸣,天昏地暗,大雨滂沱。如果说雷电是呐喊助阵,那么狂风则是摇旗增威。还记得每次暴雨后,我家竹林里的慈竹就有多根被放了响炮,父亲必去砍掉,然后细心给以处理,加工成篾背、夹背或雨帽,由母亲去场上卖掉,换取些许日用品。

当然,那黄麦子可就惨了,倒了一槽,一沟,一片。父亲和母亲心痛异常,立即开镰。在风雨过后的烈日下,在知了"热啊……热啊……热“的聒噪中,又在地气上升的烘蒸里,挥镰如飞,挥汗如雨。

还记得,放学后,即使是中午,也必顶着骄阳,带着咕咕直叫的空腹,一路小跑去麦田助阵,任务是捆麦子和背麦子。

每次和父母将麦子从小河边的长田大捆地背回,人就倒在麦捆上久久不能起来。当然,绝不是因为院坝上空的蓝天白云,也不是那满树招摇的嫩桃,更非那长着锋利芒刺的肥硕麦穗,是因为手上条条红痕,是因为满身不断溢出的虚汗,是因为小腿阵阵发酸。

父亲和母亲自是不会责备我们,他们顾不得歇息,默默地开始做一家人的午餐。

父亲就打开转角屋的地窖,取出些红苕,将烂处用刀削尽,装在淘篼里,拿上专门撞子(一种专用淘红苕的用具),到屋旁的沟里洗淘去了。而这时,母亲也开始做手擀面了。

她先从堂屋的柜子里撮来面粉倒在案板上,那面堆如一个小丘峦,母亲用除拇指外的四根手指,从山丘的峦顶上开始,在面堆的中间绞出一个大的圆坑,这时的面堆有如一座长年不曾活动的活火山。母亲接着就把从靠壁安放的石缸里舀来的小碗清水全倒入那"火山口",紧接着就是把面和水一阵绞和,这有如糊墙前将水泥和沙的绞拌。不一会儿工夫,那堆干面在母亲手中就成为一个大面团。这时,母亲用两只手掌在案板上揉搓,她明显用了很大的力气,两腿一前一后,肩头起起伏伏。

这揉面的过程就是辛苦,看电视节目《舌尖上的中国》,你会明白面的嚼劲就靠这揉面的功夫。应该是十多分钟后,母亲就停下手,把沾在手上的面打理干净,拿来一根擀面杖。还清楚地记得我家那根面杖足有一米长,光溜溜的,是足有些年成了。母亲用手掌分别撑住那杖的两端,在那和得很是瓷实的面团上滚好几个来回,团面在重压下渐渐展开。这时,母亲就将它卷在面杖上进行推擀,每推擀几周就打开,洒上些扑面,又卷上推擀,面杖在案板上的滚动声和着面皮打开时的清脆的"噼啪"声,还有扑面洒落在面皮上的沙沙声,可谓是和谐的奏鸣曲。

母亲的表演堪称绝技。慢慢地,面皮已和擀面杖一样长了,母亲并不停下来,还继续擀,直到她发现两端的面皮已长了许多,再擀就会把面皮甩坏时,他就停下来,将面皮摊开,洒上扑面,将面皮双叠;又洒上扑面,把不规则的一面反叠过来;再洒上扑面,又叠一回。然后拿来一把重刀,将左手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压在面皮上,快速而有节奏地切起来。很快,一条一米多长的条形面皮就变成了均勻铺在案板上的面条了。就这样,一堆面粉在母亲手中就艺术地变成面条了。

而这时,父亲早已将红苕蒸在那口中锅里,灶上小锅里的水早也欢快地沸腾着,母亲将面放入锅中。

那口大锅也被点燃了,母亲又开始煮猪食。三口灶膛的火映红了母亲的脸颊,红润而满是汗粒。

作者简介:

梁玉东,中学教师,热爱诗词,有作品在各类媒体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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