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每晚10:10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在这里等你 又一次收到了如盛弟送来的沁州黄小米,傍晚时分,厨房里便热气蒸腾,香气四溢,熬了半小时的小米粥已经熟了。
 浓香黏稠的米汤,黄亮饱满的米粒,一碗碗端上餐桌,今天的晚饭格外诱人。 如盛弟在沁源工作,送来的小米是沁源名产,然而不知怎的,喝着喝着,却让我喝出了家乡的味道。 小时候,我们住的是一个三进院的大院子,共有七八户人家,基本都是本家近亲。我的母亲是医生,经常早出晚归,顾不上管家,于是童年时期的我就满院子流浪,谁家的饭熟了就在谁家吃,谁家的炕有空儿就在谁家睡。 如盛弟家孩子比较少,条件也比较好,还有最重要的是,如盛弟的母亲也就是我的金芳婶为人特别善良热心,对我百般照应,因此,她家就成了我的另一个家,几乎每天下午放学之后,金芳婶家的米粥红薯就是我的人间美餐,炕头的卧侧就是我的酣睡之处。直到一轮清月挂上树梢,晚归的母亲才能将睡梦中的我接回,有时母亲出诊彻夜不归,我便在她家一觉睡到天亮。 那时,如盛弟才一两岁,长得白胖漂亮又聪明,特别招人喜欢,十来岁的我经常抱着他玩,以至于他一见我走就哇哇大哭,每每这样我便不忍心又返了回去,就这样结下了不同寻常的姐弟深情。 去年,如盛弟请我吃饭叙旧,说起这些儿时趣事,如盛弟说他小时候身体不好,全凭我的母亲精心呵护才得以顺利长大,“没有我大妈就没有我的今天”,他对我母亲的感恩也是难以忘怀。是的,那时候我父母亲都是医生,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大杂院里男女老幼生老病死,谁家能离得了医生啊,大院里好几家人朝夕共处,互相帮衬,不分彼此,情同手足。出了院子最外面的一道门,南面有一大片空场地,期间散落着大小不一的厕所,猪圈,粪堆,一家一套,妥妥的农家标配。还有见缝插针肆意生长的大树小树和杂草,那时好像雨水特别多,每到雨天,污水横流,臭气弥漫,大家都得穿着雨鞋穿梭其中。 而晴天时,这里则是孩子们的乐园,嬉戏打闹捉迷藏,从树上爬上爬下,在柴堆中钻进钻出,待到饥肠辘辘,月上柳梢,才在大人们的呼儿唤女中气喘吁吁地归巢,一个个毛头黑脸却意犹未尽,而后,在大人的责怪声中,胡乱擦一把手,拿起黄橙橙的窝头就吃,端起香喷喷的米粥就喝,没有肉没有菜,但那却是天下最美味的佳肴,余味悠长,令人回味一生。 小时候吃过的食物味道总是会被存储在味觉的记忆里,而且年龄越长,这种记忆越是强烈。其实,在北方人的饮食中,小米粥从来没有缺席,但是同样的小米粥,却有不同的味道。那是因为,身处钢筋水泥森林中,我们再也见不到黄橙橙胖乎乎沉甸甸的稻穗,再也见不到遍地丰盈的一片丰收景象,再也见不到家家户户屋顶上的袅袅炊烟,再也见不到母亲在蒸气弥漫中忙碌的身姿……如今,时间的季节绕着我沧桑的道路曲折前行,喝着细腻香甜的小米粥,氤氲在周围的,是如盛弟来自故乡温暖舒帖的款款情意。 而故乡,故乡的人,故乡的事,故乡的模样是那么模糊遥远。故乡的老院子,已经人去屋空,面目全非,千疮百孔,曾经的乐趣烟消云散,但是,那几间经过时间的淘洗依然幸存的破屋,珍藏着我无限怀恋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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