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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满楼,情依旧

 晓言玺语的文苑 2021-01-15
表弟发来了几张照片,我家的小院,映山红开得如火如荼,花团锦簇的样子,给本来平淡无奇的农家宅院仿佛做了艺术加工。无论花瓣开在枝头,还是落地偎在根部,给人带来的都是诗情画意的视觉冲击。
我突然想到一首分行诗:
花开了,你还没回来
明月那么好,静静地照在窗前
知道吗?小楼昨夜风起
你又将错过一枝开花的树

只能等清明放假了,总是感觉时间不够用,整日忙碌,琐琐碎碎,也只是在菜米油盐,孩子的学习中耗尽心力。
来生吧!还是做一株开花的树。春来了给人送去花香,夏天到了给人送去荫凉,那么安静,那么自在,那么无欲无求,只有一身诗意。
一幢偌大的老屋,只住着父亲一人,春天来了,幸好有许多开花的树,引来各种鸟儿,蝴蝶和蜜蜂,在它们的渲染下,起码让那里看起来没那么凄清。
院子里的李树,樱桃树想来已经过了花期,那刚刚冒出来的果子煞是可爱,青涩涩毛茸茸的,像调皮的小孩在枝头玩捉迷藏,要不就呆萌地在风中摇头晃脑。
我看到表弟发来的半枝樱桃桠,上面结满密密麻麻的小樱桃。其实这棵树,也只剩这半枝桠了。前年樱桃大丰收,弟弟为了给朋友多摘些果实,太高的地方够不到,冲动之下锯掉了那半枝桠。
确切地说,那半枝桠他算是送给了朋友。于是,这棵樱桃树,从此就像一个独臂的老人,静静地为老屋看宅守院,即便只剩下古怪的半臂,依然年年花满枝,果实累累。

表弟是过来接父亲去他家吃饭的,幸亏还有这么些念旧的人,时常带着老人们走动走动,让他们的晚年不至于在日复一日的寂寞里度过。
看图片,舅舅家的伙食够丰盛,炉子锅里突着弯丁鱼,咸鸭腊肉清蒸,看得我吞了几次口水。我就好家乡的这个口味,特别那些年在南方,想吃也没地吃,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望断山水的乡愁。
舅舅也好这一口,每年的咸鱼腊货不仅搁到插秧时有,甚至到年底了冰箱里还有存货。他们那一辈是真正继承了传统,包括饮食文化,还有骨子里的感恩和善良。
就说说我的舅舅吧,已经七十多岁的老人,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停下来养老。我们罗岭这个地方的经济来源主要分成两大版块:一是餐饮业,乡亲们常年漂在城市把钱赚回来。二就是塑料行业,业务员把外面的合同订单洽谈下来,然后回到家乡的工厂再加工。
因此,为实现罗岭的全面富裕,他们都撒下了一路汗水。而我的舅舅,已然是一辈子的背包客,他的塑料包装订单,伴着他大半生的身影,遍布全国多个城市。
最有意思的事,他和我们谈自己生意上的财富收入并不多,反而更热衷谈他一个月拿的那一千五百块钱。
据说这钱也是分成两块渠道所得,一块是缘于他曾是一名退伍老兵,政府后来给了他几百块补助。另一块是他曾经是我们村的放映员,在那个年代还考过一个什么资格证,估计也就是我们现在说的会计证,筑造师差不多类型的证件。
因此,他又多了这一块收入,如此两项一累加,差不多一个月就有了一千五百块的收入。对这份额外的收入,他是无比的自豪与骄傲,觉得党和政府没有忘记他。假如把祖国比作大海,他就是一朵浪花。
我每每被他的赤子之心所打动,为那些享受到体制内的红利,却时常撂碗骂娘的人而羞愧。就是这样一个朴素的老人,仿佛在身边不断的提醒你:
你是谁,你从哪来,你的初心可还在?
尽管他们说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道理,可走近他们,就会让人产生对自己的诸多思考。
这些年随着爱人,颠簸着走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原以为自己算是见过天地见过众生,原以为自己的思想早已脱离了小农意识。
可每次回乡,总能打动我的恰是这些平常的农民,这些有着朴素思想的人。他们勤劳勇敢,他们也不懂伪装,更不知道什么是精致的利己主义。
就是这样一些人,让我看清了什么是赤诚,什么叫务实,什么才叫心安即自在。
清明快到了,想到家乡的溪水潺潺,那开在溪边的映山红该美成啥样。春风年年过小楼,再等两天,我就会坐在楼内,赏满院花开,楼满花香凭我嗅。风雨晚来时,听凭落花点点化作春水流……
那一刻,我仿佛还是那个未出过远门,整日对着不远去的猴子山遐想的女孩:翻过眼前的这座山,山那边是什么样,最远的远方又是什么样呢?后来的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发现人生不过是兜了一个大圈,而最不舍与难忘的依旧是生命伊始的地方,那里至美至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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