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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老农民（网名），五台豆村大石岭村 人。受过苦，教过书，做过饭，修过路，架过桥，背过窑，经历颇丰，终无所成。曾任职于忻州师院，现已退休。 打工 ——壮年纪事之二 文/老农民 学校毕业后，分在一所高校。是学校，就会有两个假期：寒假和暑假。寒假时间有些短，除了准备过年，啥也干不成。暑假时间较长，没多有少还能干些事。第一个暑假为了还上饥荒(债务)，自己试着做了一回买卖，却以失败告终。古语说得好，长袖善舞，多钱善贾。本来缺钱，希望挣钱；本不多钱，却要经商，失败自然是情理之中。看来靠脑瓜来钱，与我无缘。万般无奈之下，第二个暑假改为靠力气挣钱。 放暑假的第二天，家都没敢回，便急急忙忙背起铺盖，从忻州赶往太原，加入了西坡村在肉联厂的农工队。那时行动极不自由，就是这样凭力气吃饭的农工队，也是老泰山走了的后门，否则连这样卖苦力的地方恐怕也难找到。 说来也巧，上工的第一天就是打顶。这活怕是建筑工地最苦最重最为熬人的。自己刚来，人生地不熟，而人类也和动物界(这样用词有语病，好像人不是动物似的)一样，常常有欺生的习惯。只要不是熟面孔，左看右看都不顺眼。果然，分派我的工作就是拉平车。我襻上拉绳驾车，另外两个人推车，行走在揺摇晃晃的架板上，往房顶高处运送和好的混凝土泥浆。这时的工地上，一片热热闹闹的景象：和灰的七手八脚，边铲边搅，动作有劲；拉车的崩紧皮绳，埋头弯腰，负重前行；灌浆的指东划西，手不停捅，扎扎实实……我很庆幸自己第一天上工就有展示的机会，拼尽全力埋头拉车，尽责尽职，经受住了考验，所担负的营生做得人人喝彩。毕竟身大力不亏，我又舍得出力，因为记住了当年老师告我的一句话，力气是奴才，使(是使还是死，没敢细问老师)了再来。再有操弄平车也是积有数年，也曾用两平车辕杆相连，在很陡的公路上当"汽车"行驶。也曾在不大地儿的砖窑上拉车出砖，整整八个月，左突右转，上下自如。这正应了老百姓那句话，不迟不早，正打在弯手(擅长处)里。从此，兄弟们不敢另眼相看，不再小觑我这个先生。与我配对拉砖的兄弟，相熟之后，悄悄向我反话说，老弟呀，我们以为你是先生，少气没力。让你拉平车，就是想称称你的骨头，来个下车威。想不到，你骨头还是挺硬的，我算服了你。 此后整个打工期间，我就以拉平车供砖为主，一块打工的兄弟们也就再没为难我，而且相处的越来越哥们。拉砖虽然苦重些，但当时正值壮年，有得是力气，白天再苦再累，睡一晚第二天照样精神十足，不乏不困，能把工头安顿的营生利利索索的完成。老实讲，尽管拉砖供砖是受些苦，受些罪，有些乏，有些累，但比起当年在岢岚520工地砖窑上背坯出砖，要气松多了，舒服多了。再看一块打工的兄弟们人人不都是这样，他们一生也许就只能以苦力为生，比起他们，自己临时打工有什么可抱怨的呢。况且，就是这样的受苦营生，也是自己争取来的。老话说得好，跌在什么样的摊帐(五台方言，意为环境)说什么样的话。想到这里，心里一片释然…… 不仅释然，而且至今有两样事仍然想着念着。 一样是猪油煎菜。当时民工的伙食不是很好，主食以玉米面窝头为主，间或吃顿莜面河捞，时间长了也吃点白面馒头，不过十分稀罕。而吃菜以山药蛋打头阵，有时掺和些萝卜或白菜。可有一样，守着个肉联厂，猪油不缺。做饭的师傅也懂得，这些瘦嘴嘴们好应付，没有好的菜蔬，可以多舀几勺子猪油来支应。不管是山药萝卜，还是山药白菜，煎熟的菜上总是油油的飘那么一层。老百姓常说，一个油花可以绞链(维持)三天。这么多油花飘在碗里，当然受苦人们心里十分满意。更何况荤油煎得菜，不论什么样的菜，都是绵顿顿的，香软可口。这在那个少油没菜，勉强度日的年代，真算是享了大福了。 还有一样是雨天读书。这在古代，真是读书人求之不得的潇洒，对于今天的打工者也可勉强算是难得的消闲。打工走的时候，带了四本书。三本是从学校图书馆借的，是法国科幻作家儒勒.凡尔纳三部曲：分别为《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里》、《神秘岛》。另外自己的一本，是英国作家萨克雷的《名利场》。平时，只能在午饭后和晚饭后抽零星时间看看。最好的读书时间，当然要算雨天了。 听到院子里淅淅沥沥下雨，心里先就有了一阵舒坦，不用早起，不用干活，还可以放放心心读书。早饭后，工友们要么闲谝，要么围成一圈打打扑克。我呢，寻一较为僻静之地，或坐在床边，或躺在铺上，捧着书本，跟着凡尔纳游走四方，跟着萨克雷认识社会。有时也会摘录一些富有哲理的语言，或抄录一些优美的句子。尽管与周遭的环境气氛有些不大搭调、协调，但已顾不得这些了。其时，我已沉迷书中，随着ⅩⅩⅩ船长，坐在鹦鹉螺号船里，游走在海底的世界中。(此处应有海底旅行的情景描绘，只是现在忘得一干二净，只好免了)诚如所言，读好书真可以疗伤。读书有时候不是读书，而是经历自己所没有过的经历，体验自己未曾有过的情感。这样说来，前些日子所积的累与乏，这会霎时间影踪全无。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书中人物，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上天入地，遨游深海。记得有人讲过，书把他从沉重的生活中拉出来，使他的精神不致被劳动压得麻木不仁。通过不断地读书，他认识到只有一个人对世界了解得更广大，对人生看得更深刻，那么，他才有可能对自己所处的艰难和困苦有更高意义上的了解，甚至会心平气静地对待欢乐和幸福。 一个暑假，一个工地，整整四十天，挣了两张红票票，差不多顶我半年的工资，高兴还来不及，一切丢人现眼，劳累疲惫都早已丢到爪哇国去了。 文/老农民 原创 编辑/五台人(sxwutairen) 原创投稿，转载请注明作者及来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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