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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四月天,武汉逆行忆忍泪

 乡风儒语 2021-01-16

三    坔    夜   话

一方水土有一方文

 这里是《三坔夜话》,李老师斯时乡轩临窗,于此跟你诗词吟哦,抒怀述志,漫笔人生,点情碰心,说故事,聊语文,话庄道巷,谈古论今,...... 

间如流水,昨天已成忆。虽梦中依然在重症病房进行着紧张的救护战斗,可醒来天德湖宾馆的温馨即告诉我,今天已是我和我的白衣战友们从武汉“战疫”平安归来,进入医学隔离观察的第三天了。只是,我的感觉似乎总是定格在昨天;2020年2月2日出征武汉,亦就像发生于昨天的事。窗外时不时传来同事,亦可以称为生死战友,锻炼身体时发出的欢声笑语。前天第一次核酸检测全体阴性,这样的结果,太叫人心安了,我们也实在的确可以好好歇一歇,大声笑一笑了。推开窗,阳光真好!呵呵!我们都活着平安回来了,真好!

抗疫71天,除了初到武汉写过一小段心情以外,我始终没有提笔,不是不想写,只是深入抗疫一线的时间越长,我越怕写,怕泪水比墨水流的更快。人的性格可能的确会随着时间和阅历改变,年少气盛的我也变成了如今这个动不动就泪湿眼眶的人。抬头目光所及之处,都写着欢迎英雄回家,致敬我们当初那个无私抗疫的每一天。然而,在那个昨天,我是不敢想明天的,甚至不敢想下一分钟无所畏惧的转身逆行。那个昨天,我只想做好当下的每一件事,剃光26年来的秀发,只为减少感染几率,这样才能把自己平安带回去,带回家。赴武汉之前,我怕他们担心,一直瞒着没有通知家人,直到去南京的路上被父母知道,才简单的电话说了一句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我不敢想象如果我真的倒下了,留在武汉,父母能不能接受,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情景?!
作为江苏省第三批援武汉重症医疗队,也是泰州市首批援武汉人员之一,我在我们泰州市人民医院15人团组组长施娟和两位领队的带领下,于2月2日抵达武汉。偌大的机场,空无一人,只听见广播播放:“现已到达疫情重灾区,请大家做好防护。”当时我只觉得内心咯噔一下,环顾战友,大家的表情也都异常的严肃起来。我们医疗队120人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出机场,上大巴。大巴奔驰在武汉街头,马路上无人无车,显得特别诡异,特别冷,还夹杂着一些细雨,大家都不说话,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谁都不知道即将面临什么。3日,江苏第一批支援领队和国家感控茅老师在动员大会提醒大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你们面对的是生或死,这不仅是患者的,也是你们自己的!”会场一片沉寂。

收拾心情,将恐惧和颤抖揉碎了扔进垃圾桶。窗外的寂静,凄清不能打倒我,什么都不能打倒我,我心中默默的念着。屏蔽了抖音里疫情纪实,屏蔽了新闻里医护人员倒下的消息,却屏蔽不了身边的一切。西c9区和北京协和老师的第一个班,进入在隔离病区就看到一个病人抢救无效去世,第一次去帮忙给病人做尸体护理,心里真不是滋味,这是我第一次真正亲身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又来一个120医护平车转运患者,端坐卧位,面色铁青,大张着嘴却吸不进足够的氧气,抓着床挡的手,指节苍白;22床的大爷血氧饱和度只有百分之六十八,虚弱到无力说话,却拧紧眉头不向命运低头,立即予以无创呼吸机辅助呼吸;16床的阿姨,翻个身都疼的龇牙咧嘴;32床28岁的小伙子持续氧饱和低下,气管插管呼吸机辅助呼吸,伴有其他多器官衰竭,不仅为之惋惜——他,太年轻了。完成同济医院患者清零,继续转战武汉肺科医院重症ICU ,1床是个68岁的老奶奶ECMO上机26天后终于成功的下机,虽然意识还是不清楚,气管切开呼吸机辅助呼吸,病情还是很危重,但家人从来没有放弃治疗,床边的袋子里装满了孩子们和老伴送来的物品,他们每天都期盼着奇迹的发生。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不会体会他们的无助,此刻,我只能守着,作为一种陪伴,语言无力,我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

我的身旁是位与我一起作战的盐城市人民医院CP搭档,在我眼里她一直是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在家老公、父母、公婆都宠着,凡事不用操心。那天护目镜勒破了额头,压迫神经,头疼欲裂,她竟一直默默的忍着,忙到脚不沾地。走出隔离病区,我分不清她脸上的是汗水还是泪水。她没有说话,拿消毒液擦拭伤口,她的背影,闪闪发光。没有过多的言语,大家彼此都在内心喊着加油。
时至今日,荣归故乡,任务圆满完成。我开始怀念抗疫的这段日子,那些当时的苦楚,也慢慢化成了回忆里的一丝丝甜,忘记了目睹悲伤时的无助;忘记了汗水在防护服里流淌,在护目镜里汇成“小水池”;忘记了护目镜勒的头疼恶心,用头撞墙来缓解;忘记了下班以后在隔江望着武汉这个英雄的城市灯火,独自想家。只记得志愿者理发师宋师傅一条腿受伤致残还多次前来免费理发;只记得驻地酒店想尽办法保障医疗队生活质量;只记得江苏重症三队没有一个人退缩,没有一个叫苦喊累。脑海中还记得我们的口号:江苏三队打硬仗,共克时艰战役情。三队的亮剑精神将会一直伴随我的一生。

再过11天,我也要结束医学观察,回归平凡的工作岗位。是啊,我们每个人都盼望着自己发出14亿分之一的光,都盼望着让更多人回归平凡。此时此刻,我又不仅想起回程那天,武汉人民、志愿者、蔡甸区政府热烈欢送的情景,尽管合唱《朋友》的声音响彻云霄,但我们仍欠彼此一个拥抱。待来年樱花盛开,我定再赴武汉看看我曾经为之战斗过的地方,看看樱花,再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
                           泰州市人民医院:蔡伟
                                 2020-0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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