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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黄廷付 午饭后，娘打电话来说华子娘死了。我听了，心里当时就咯噔一下。华子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我小时候常在他家蹭饭，他娘也不过六十多岁。 娘说，华子娘是前一天夜里在他们家屋后跳河死的。我疑惑地问娘:“快过年了，再过几天她那出门打工的儿子和儿媳就回来了，她有啥事想不开啊？” 娘说，华子娘有病，听说是胃癌晚期，忍受不了病痛，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再拖累孩子了。娘的话让我心里猛地一紧，我仿佛看到了一个瘦小的老太太，她等老伴和孙子都熟睡后，艰难地下床，一步一步偷偷挪到屋后，慢慢地跳……腊月天，那水该有多凉啊！ 在我的唏嘘声中，娘还说今年村子里死了好几个人了，都是六十多岁，大都像华子娘这样的情况。 “娘，不是有农村合作医疗吗？他们可以去医院啊！”娘叹口气：“去医院治病也不是十天八天就能治好的，家里小孩没人看不说，要是儿子请假回来，儿媳妇还不高兴，俩人就得吵架。再说了，儿子请假时间长了，耽误挣钱不说，工作也会弄丢。咱村老马的情况，不就是一面镜子嘛。” 老马的事我听说过。老马的老伴去世早，老马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小马拉扯大给他成了家。小马等到自己的儿子能上幼儿园的时候，就把孩子接到他打工的城市里，连着几年春节都没回来过。老马病了，给小马打电话，小马的媳妇知道后，又吵又闹，她对小马说：“你要是敢回家，咱明天就去离婚。”最后小马还是在老马喝农药死了后，才哭着喊着回去的。 “娘，你最近身体咋样？” 娘叹了口气：“身体还行，现在也没啥活要干，每天就是出去溜达溜达，和老伙伴们一起坐在门前晒晒太阳，聊聊天。就是人越来越少了，说不定哪一天又会少了谁。” “娘，别想那么多了，人年龄大了，身体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毛病，及时去医院看看就行了。过几天我们就都回家了，多陪娘说说话。” “哎——”娘终于笑了，我的心却沉重起来，眼前浮现出这样的画面： 那些修葺一新的楼房里总是空荡荡的；光滑的乡村水泥路上偶尔有一些过往的车辆；周末的时候，才会有三三两两的学生，他们蹦着、跳着，吸引着老人的目光。 守着村子的老人慢慢少了，或许几年后，又会有一些老人从城里回到村里，他们的目光又会变得和从前的老人一样。 2021-01-1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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