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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散文】在西口中学的日子

 嘉年华ing 2021-01-18

作者用手机翻拍的旧照片

文|聂光玲

  1995年夏天,是个怎样闷热的酷暑难耐的夏天,我早已经记不起来。只记得小升初考试结束后,9月份我升入了西口中学读初中。

  当时我们方圆15公里10个村民小组组成的村子,那年的六年级毕业生里,同去中学报到读书的只有三名同学:当时的村文书家的万林同学、一组的好朋友小翠同学,再加上我。万林和小翠分在七年级(1)班,班主任是李德学老师,我在七年级(2)班,班主任是黄华涛老师。

  开学两星期以后,万林不再去中学读书了,具体原因不太清楚,但我知道,肯定不是因为学费的问题。

  一个月以后,小翠也说不去读书了。小翠不读书的想法我没有第一时间听说,虽然我们两个每周星期五下午放学一起回家,每星期天下午又约着一起返校,在长达15公里的崎岖山路上,我们背着周末在家里炒好的菜,烙的干馍,提前打好的苞谷糁,用两个小时从海拔1500米 的北阳山下到“川道”——龙洞川,这样长长的一段路上,小翠没跟我说过她不想读书。

  那个星期五的晚上,小翠的妈妈来到了我家,说是找我。半小时后,我清楚了小翠的妈妈找我的原因:小翠不想上学了。她妈妈让我第二天去她家,劝劝小翠,继续读书。

  星期六在家吃过午饭,我带着使命往小翠家走。实际上从我家到小翠家并没有多少距离,翻过一座小山包后,基本能看到她家,过了山包再走上15分钟左右,差不多就到了。

  但是那天,我走的比平时用的时间多。我想了很多问题,理清了我的思路。我一定要完成小翠的妈妈交给我的重要任务,再者我也要尽心留住上学路上这个唯一的伙伴。两者竟然可以合二为一,这个唯一的目标,就是劝回小翠,继续和我一起上学。

 照片提供:西口中学95级优秀毕业生 梁玉贵

  到了小翠家,一番寒暄之后,小翠的妈妈就借口有事出去了,留我和小翠在家里,,炉光映照在我俩的脸上。我们围坐在火炉边,沉默了很久,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开始,好像在路上打好的腹稿,一句也很难出口,过了很久,我小心翼翼地问小翠:你为什么不想去上学了?

  对着火炉,拨弄着炉里的柴禾,过了很久,小翠终于开口:“开学时咱们村一共3个同学,没错吧?万林为什么不上学了,你知道原因吗?现在就剩咱俩还在苦哈哈地每周走着十五公里的羊肠小道上学放学,村里咱们同年纪的很多同学没上学,都去挣钱了……还有,每次的政治课内容必须一条一条背过,上完课以后的规定时间内没有完成的,会有惩罚,可能会在讲台上被打板子……”

  待小翠断断续续地讲完,我先回答了她最后一个问题,关于政治背诵,我保证我会和她一起复习记忆,肯定会在规定时间内完成的,要自信。当时我觉得,只要打消了她对这件事的顾虑,并保证和她一起努力,这个问题落实了,其它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后来我苦口婆心地说了两三个钟头,直到小翠的妈妈回来,说做饭并留我在家里吃饭,让我和小翠再好好地聊一下。我吃了免费的饭菜,尽了最大的努力,但最终无果,小翠坚持决定,不再读书。

  那天回到家,我妈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没有劝好小翠回校。我妈问我:“离的最近的可以一起去学校的小翠不上学了,咱村读中学的当初你们三个,现在真的就剩你一个了,你还继续读不?“

  “我继续。他们都不去了,我一个人去。“我是那样回复我妈的,可是,心里有很多的问题要直接面对。

  第一学期都快结束了,我才知道同班的金燕金涛是隔壁爱国村的,没有特殊情况,我和金燕几乎可以一起走四分之三的路程,剩下的四分之一我单独走回家。虽然金燕常常为一些小事儿一个人嘀嘀咕咕的,但是,有个同伴一起赶路总归是好的。

  我曾经为这个事儿欣喜了好久,似乎慢慢冲淡了同村伙伴全都退学带给我的惆怅。

  在这样的惆怅里,金燕金涛什么时候退学的,我现在已经记不清楚了。倒是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儿温暖了我好久。

  那次学校通知要交费,我身上没带钱,正愁怎么如期给学校交费的一个下午,吃完饭去河里洗碗的时候,校门口那个老奶奶问我:“娃儿呀,没钱交费吧?这样,你先用我的钱交上,周末回家后从家里带来了,再还给我……”

  不知怎么的,当时我真的就接过了老奶奶递过来的钱,交给了学校,一周之后才还给老人。还钱的时候我问:“学校这么多学生,你又不认识我是谁,甚至连我的名字都叫不出来,为什么要借给我钱?“

  老人回答我的原话,我忘记了,只隐约记得,她说即便不知道你叫啥,我的钱也不会白白跑掉,我相信你肯定会还给我的……

  这位当时约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每个冬天都会提着红彤彤的柿子在校门口便宜卖给学生们打牙祭,那味道,已经甜到了心里,温暖到现在……

  90年代学校的大锅糊汤,那真的就是纯粹的糊汤,因为锅太大,做饭师傅搅不过来时造成的焦糊锅底或者半生不熟,就不写了;放学时各班根据清早生活委员统计的数目去伙房打回一个班一盆的饭,再一人唱票一人掌勺的回忆,也不写了。

  炊事员做的稀了,就小心捧回宿舍当汤喝,然后啃干馍;炊事员做的稠了,就加些开水搅稀,星期天带的菜也没有了的时候偶尔也会加点盐给自己调味,这些也不详写,有过经历的人,会感同身受。

  2016年初,我写过一篇《青葱岁月酱豆香》的文章,介绍了酱豆的做法和这个菜品带给我的回忆。在我们老家,每年的秋收季节后,几乎家家户户都会煮酱豆晒酱豆,如今我还吃这个。每次吃到这个菜,思绪突然间就回到了与酱豆相伴的青涩岁月,怀念起酱豆的往事。

  在西口中学寄宿读书时,一日两餐都在学校里吃。用的饭票是每周日下午去学校时自家带的玉米糁换的,喝糊汤时没有一筷子菜不行,三年初中生活里最多的下饭菜,有母亲自制的酱豆。把酱豆炒好或者煮好,装在玻璃罐头瓶里,用塑料布蒙上、扎紧,带到学校吃。

  同宿舍的同学们都从家里拿了各种菜,吃饭时三五好友聚在一起拿出各自的美味佳肴,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就摆在宿舍中间的桌子上,每周的周一是最丰盛的时候,因为寄宿的同学只能每周回去一次,周一都是满载而归,到周末时要么弹尽粮绝,要么菜变质没法吃了。那时我很庆幸有酱豆,不会坏到无法吃,而且因为咸基本不会变质。

  这样的酱豆不仅是特别开口味的调味菜,更是夹馍的上乘之选。冷干馍啃的久了,不再想啃,在那样的日子里,母亲做的酱豆功不可没。

  现在生活水平好多了,人人都可以在城市里随时吃到名目繁多的新鲜菜,那醇香可口的酱豆基本离现在的生活越来越远,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相反,制作酱豆倒变成了一种奢侈。

  但我依然爱吃母亲做的酱豆。每年秋季我都会打电话告诉妈妈煮酱豆晒酱豆,每次回家我都会带了酱豆回现在的家,用包装袋层层裹好之后放在冰箱能吃一年。家人爱吃,同学朋友来家里也特别点一盘酱豆炒腊肉。他们说看到酱豆像是见到久违了的老朋友,仿佛听到了千里之外的乡音,一下子把距离拉近了。

  背着母亲做的酱豆,走过最崎岖的山路,我不断地考试、升学、毕业,三年后走出了终日与酱豆为伴的日子,也走出了另一片属于自己的不同天地。那瓶透着一样醇香的酱豆,包含了太多的亲情和乡情;在经济拮据、生活清苦的日子里磨炼了我的意志,陪伴了我的青葱岁月。

 照片提供:西口中学95级优秀毕业生 梁玉贵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地走过,随着升入高年级段,同年级的同学基本很熟了,知道了年级名列前茅的都是哪些同学,随着测验越来越多,相互之间越来越熟,年级里掀起了一阵阵比学赶超的学习氛围,每次考试结束,许多同学直接或间接的打听全年级各班各科的优秀同学的成绩,在心中给自己树立了一个个追赶的目标。那样的学习氛围,真好。

  读到八年级时,我认识了关坪河的另一个好朋友——张元玲。认识她,缘于我们常常在同一时间被叫去同一个家庭改善伙食。我的舅爷和元玲的爸爸是结拜兄弟,关系非常好。七年级第二学期开始,舅婆找到了我,从此每周会在家里做好了饭叫我和元玲一块儿去吃,走时再给我们带上炒好的菜,尤其夏天,我们从家里带的菜放不了三天就会变坏,舅婆给我们送菜的日子就更多了,这种关照我心存感恩,时至今日,不能忘怀。

  我和元玲一起去改善伙食,在学校互相鼓励,每次考完试相互找不足,我和她一起去过西口镇上的广播站吃过饭,周末邀请她到过我家,当时觉得我们真的是最要好的同学,以后一定要一起努力,共同走向更远更好的学校读书。

  不料,九年级时,元玲退学了。

  2016年5月份,我写了《香透岁月是梨花》,记录并怀念和她一起走过的岁月。我们一同在学校的那些事儿,无论是考试的紧张还是青春期的小判逆,都成了永久的回忆。

  1998年10月,我到了商洛农业学校(现在已与商洛师专合并为商洛学院)读书,之后我们各自忙碌,直到我毕业参加了工作,才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在单位院里碰上,她急匆匆的走了,那次她的形象和那个背影我一直记得,至今清晰如昨。

  我们各自走过了一段没有彼此参与的时光,互相缺席了太久,初见面好像有点生疏,以至于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说起。回忆我们共有的同窗岁月,只有那些一同经历的飞扬的青春、成长的烦恼,像一杯清醇的酒,历久弥香。

  如今,元玲嫁到了咸阳礼泉,我们各为生活奔波,为事业忙碌。每年她都会发消息,春天来了,果园里的果树开花了,来赏花吧;秋季到了,满园子沉甸甸的果香,你还不快来吗?我们偶尔的相逢里,依旧透着清新、质朴、坦荡与真实,没有名利的杂质,没有物欲的浊流,只有共同走过的那段黄金岁月。

  有句话说,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很多过客,大家从这站上车,彼此陪伴一段时光后,到了下一站,下车了,就留下一段回忆。这样的离别不是永久分离,是有回忆的,因为下一站会再有人上车,有新的同伴再一同经历又一段路程。

  此去经年,我再一次,用这只言片语真诚地去记录生命中那一段最纯的美好,希望我所有的昔日同学们,皆一切安好。

 照片提供:西口中学95级优秀毕业生 梁玉贵

  中学三年,我经历了三届班主任,初一黄华涛老师,初二谢忠孝老师,初三杨建东老师;三年经历了两个英语老师分别是白宗会老师和刘云锋老师,语文老师张吉华,数学老师吴常月,物理老师谢忠效,化学老师杨建东,政治老师李德学,地理老师李朝宽,体育老师储著晶,这些老师中,多数已经因为优秀的教学被调入了县城更需要的学校或者当了领导,有的在乡下任校长,个别老师已不在人世。在此隆重感谢我遇到的所有老师们,给予我的知识教学和人生磨砺!

  七年级期中考试结束一个星期,试卷成绩出来后,作为班主任的黄华涛老师,在一个晚自习,来班上叫走了几名学生,大家一看就知道是班上的优秀学生。

  我是随着第二批被叫去的,黄老师说:“你们这几位,只要稍微再努力一些,成绩就可以赶上我刚才叫来的那拔……我曾经也是农村苦孩子,不断地克服困难,通过学习改变了天天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运,我希望你们各位也能坚强一些、努力一些,好好坚持,学出个好样儿来。如果以后,我们班有任何一位学生,考上了好学校但是家里负担不了的话,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己所能帮助大家的……“

  黄老师最后又叫了两拔学生,是班里成绩相对差点的,给予了鼓励。这件1995年冬天的事情,距离现在23年,黄老师上语文课的情景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唯独这段谈话,一直记在心底,从未忘记。

  谢忠孝老师是我们初二时的班主任,谢老师任何时候都衣着得体整齐。上课的情景现在多已忘记,但是对一次茶话会上老师唱的一曲“涛声依旧”记忆犹新。“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杨建东老师当年接管我们班时,他刚刚毕业,我们班应该算杨老师的试验班。他带我们化学,上课的情景因为时过境迁记不太清了,但记得杨老师严厉地训班里某个学生的情景。晚自习期间杨老师读过他写的小说,其中有一篇写留存在箱底的一条纯手工针织雪白毛线围巾,那是一段纯真美好的校园回忆吧。

  中学快毕业时,杨老师给我们组织过一次野炊,大家背着各自从家里拿的锅碗瓢盆、蔬菜水果、水、油,到山上之后找来干柴,生火炒菜做饭,杨老师背着自己的相机给同学们拍了很多照片,洗出来后又发给大家,那是中学阶段一次难忘的户外活动经历。

  多年以来杨老师保持了他文艺的本色,现在是商洛市诗歌协会会员,镇安县栗乡诗社社员,镇安县摄影家协会会员。杨老师说自己是一个从小时候走进学校就再也没有走出学校大门的人,喜欢的诗句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现在的杨老师文学摄影都技艺高超,平静淡定,是一个有诗有远方的文艺青年。杨老师如今在教学之余写了特别多的文章,自己的微信公众号做得有声有色,我常常读“东哥原创”,其中有一篇《走西口》,牵扯到我的地理老师李朝宽。

  我摘录部分文字段落如下:

  我工作的第一所学校,是西口中学……如今的西口中学是一排排漂亮的教学楼,花园一般的学校,让我的记忆发生了短暂的“失明”,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模样。

  记忆中的西口中学,一共是三排破旧的土房,两排是学生的教室,一排是教职工的宿舍兼办公室,在宿舍这一排破败的房屋里面,就有我的一个半间。

  我工作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总统”,前几年已经作古,听说这个事情后,我一直都有个遗憾,那就是没有去最后送送他。“总统”是个随意的人,散淡的心性终于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的,于是,对于我提醒他把宿舍墙壁上‘山高月晓,板桥人迹’取下来好好装裱保存的事,就没做成,后来学校推倒了土房盖楼房,这幅字画就像当年的土屋以及“总统”本人一样,明明曾经存在过,可是仔细去找寻,却又无迹可寻了,很有可能是拆掉老房子的时候毁了,我思念“总统”的时候,再次对“山高月晓,板桥人迹”有了新的体验,这诗句在寂寞的描写中似乎有一种怡然自乐的情绪沉浸其中。正应了我的心情和”总统”的性情。

  说起“总统”,其实是他的外号,这个外号还有一定的来历。原因是他是个驼背,走路的时候前一支腿走出去,后一支腿基本上是拖着上去的,大伙就把他叫“铁托”,谐音的意思。后来有几个有文化的语文老师说这样过于直白,“铁托”是南斯拉夫总统,那就叫他“总统”吧。于是就传开了,以至于他的真名很少有人喊起了。

  他为人随和,大家喊“总统”,他就很高兴地答应着,一点也不在意。“总统”教的是地理,上课的时候,他成了“孩子王”,五十多岁的他将初中地理讲的风生水起的,课堂上永远能传出学生的笑声。

  我曾经问过“总统”,怎么这么高兴,“总统”说都当了“总统”了能不高兴,在说人活着不就是个玩么,有那么多孩子陪着我,高兴是自然的。 “总统”的这一教学态度,一直影响了我,直到今天,我一直在我的课堂上为孩子尽可能多的制造快乐,想想这些,我对“总统”的感恩之情在无以回报的今天格外让人伤感。往事像一根温暖的毛线,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把那些心底的温暖一次次的从心底的某个角落牵出来,让人感觉少有的眷恋和感动……

  当学生期间,我的英语一直学的不错,包括工作前参加的自学考试,四本厚厚的大学英语,我借助一本英汉词典自己学习,最后还得了80多分的卷面成绩,与好多自考同学连连补考相比,我算是幸运的。

  这种幸运,得益于我中学时的两位英语老师:白宗会老师和刘云锋老师,两位老师教学认真,除过自己刻版印题之外,还给我们找了很多试题,叫班上同学往黑板上抄着做,我曾经就是握着粉笔在讲台抄英语的一位学生。

  张吉华老师,初二时开始教我们语文,至今清晰记得一次关于划分句子主谓宾的语文课情景,那件事鼓励了我,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思考,并且在思考后敢于表达自己与他人不同的做法,任何时候,多动手动脑,勤思考,总有意想不到的好结果。

  张老师那时候鼓励我们每天写日记,写小练习,并且不断修改,我从那时起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写了几大本。张老师给全体同学组织过如何保护耕地的征文,我参与并获了小奖,之后带着孙正邦老师开的证明,到西口邮电所领了人生第一笔9块钱的稿费。

  我正式毕业离开后的那年冬天,我妈接到通知,去学校拿回了县上三个单位颁发的那次征文的荣誉证书和奖品(一支钢笔),妈妈兴奋地拔了我学校的长途电话,把她从樊校长那儿取证书的事情讲了一遍。那支钢笔舍不得用,珍藏了很多年,最后想起来用的时候,已经放坏用不成了,白白造成了资源浪费。如今看来,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奖品该珍藏珍藏,该用的时候还是要及时用。

  2016年11月底,我组织的“一人一城一故事”征文里,收到了文友、山阳某学校副校长康开瑜的一篇“回镇安“,我们从这篇文章说起,他提到了在镇安工作的情景,提到了张吉华老师,我说那是我中学语文老师。之后,有了张老师的联系方式并加了微信,时隔多年,再次收到了张老师的鼓励。多年后回想,我如今对文学的爱好,是不是跟当年张老师的教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中学三年,我们的代数和几何由吴常月老师教。在大家眼里,吴老师工作认真严谨,总是抓紧一切时间给我们教学和辅导,我们的数学课程学得很扎实。除过课业,吴老师总用一句“山窝窝里飞出个金凤凰!”激励我,走过初中三年,直到考到了更远的中专继续学习,我没有成为那只耀眼的金凤凰,所以至今一直还在不停努力。

作者用手机翻拍的旧照片:庆祝香港回归演出结束留念

  还记得学校院子里的菜地,记得最后一排院子那几棵很老的苹果树,苹果树上的苹果成熟了是什么味道,没有尝过不知道,那棵拐枣树,霜冻过后果实很甜。

  写到这里,记起来当时学校附近有一个*峰的男子常常不定时地就推门闯进了教室,不论正上着课还是自习时间。老师们从来没有喝斥过这个人,如果是晚自习,同学们都在写作业,他笑嘻嘻地在教室里转一圈后就走了。好像听人叫过他“疯子”,好在,他在学校走来逛去的那么些时间,从来没有给老师和学生制造过恶性事件。

  昨天中午送女儿上学的路上,碰到一位后面背着音箱、胸前挎着篮球、双手拿着花草的四五十岁左右男子,一边跟着上学的孩子们一起往学校走,一边随着音乐很有节奏地跳舞,时不时还逗一逗路边的小孩儿,他始终面带笑容,没有一丝恶意。

  “妈妈,这位伯伯是不是哪里有点儿不对?”“可能吧。他也许是沉浸在某一件事里很久没有走出来。”“这么说,有点像人们常说的钻牛角尖儿?”“也许吧。只不过大部分人钻牛角尖儿时间短,很快就想通了,好了。这个人,钻牛角尖儿太久了,没有走出来。”

  在我们前面一直乐呵呵的那位男子,继续着他又蹦又跳的动作,没有伤害任何人,一直往前走着,也许是在一种执念里活在自己独有的世界。希望这样两个特殊的人,能够健康平安。

  1998年6月份,第一次去镇安县城,是和同学们一起参加全县会考。由班主任杨建东老师带队乘坐的大巴,入住的宾馆叫“喜来登酒店”,统一吃的桌餐,那时觉得好新奇。

  会考是在镇安县中还是哪个考场,早已经忘记。但记的很清楚的是,考完所有科目的第二天早上返程前夕,杨老师给大家每人发了一页纸,说是让同学们自己估分并填报志愿。

  没有对试卷的分析,没有通过分析成绩后的学校报考参考,就那样稀里糊涂地对两天考试做了评估,并且完全独立自主地写上了自己三个月后想上的学校。那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有无助迷茫、毫无头绪的感觉。

  回想中学三年,我也练了一点技术。当年读中学时一直寄宿,开始每周回去一次,后来两周回去一次,再后来一个月回去一次,回家时一天半短短的周末,自己准备菜,自己准备下一周的干粮,自己烙馍或者发面蒸馒头,包括手擀面条,那时候练就的技艺直到如今,周末给孩子们改善伙食做小吃食,总喜欢叫上她们一起,即使越帮越忙,但听着厨房里笑声一片,就感觉很满足很幸福。

  西口中学离家远,必须在学校住宿,每学期结束后,学生们一般都要把被褥背回家拆洗,开学再拿回学校。中学第二年,我就不再把被子拿回家洗了,选个大太阳天,放学时请同学帮忙带着碗打回糊汤,我在宿舍把被褥拆了,吃完饭拿到河里洗好涮净,晒干,下午放学把被里、网套、被面铺好在乒乓球台做的床上,半个小时就缝好了被子。

  回家我妈问:“你的被子呢,不拿回来拆洗,下学期怎么用?”我说我自己已经拆了洗了晒了也缝好了,寄在学校附近的亲戚家。开学了带回学校就行了。我妈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我说:“每次在家你拆洗缝被子,我要缝,你不让,担心我缝不了。我站在旁边看会了,包括缝的时候被面被里的四个角怎么折起来好看,我都记得。”

  再后来,我在外地上学四年,还帮同宿舍的舍友们缝过多次被子,这一度让她们很羡慕,问我怎么会做这个。正是因为这样的经历,现在面对两个孩子,我希望他们从家务开始,从小多尝试,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照样可以学习洗碗,不论是家庭小活儿还是社会实践,任何事情都要多动脑动手。

照片提供:西口中学95级优秀毕业生 梁玉贵

  读八年级的那年春节,家人安排我去给一个远房亲戚拜年,下午到的。原计划第二天清早赶去另外一家,那晚准备休息前,我听到了一句对话:“让小玲跟我一起在二楼休息吧?”“那不用,就让她和**一起睡在一层的偏房里。你不知道吧,她们家在北阳山上……”是一位女客人和女主人的对话。

  在那之前,14岁的我,可能只知道“有色眼镜”怎么写,但从那晚开始,我似乎会用这四个字讲故事了。

  那个时候我开始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不努力不出息一点儿,连一个远房亲戚都会瞧不起你。某种程度上说,我得感谢那件事儿给了我激励。很多年过后,我已经不再需要留宿了,却又一次次地碰到当年那晚对我另眼相看的女主人,我不知道当再遇见我时,她是否还记得这件事。

  人生是由无数个事件和经历组成的。

  不论春夏秋冬,不论风霜雨雪,当年走了三年的山城小路,肯定见证并留存了我那些年流下的汗水和泪水。从龙洞川到西口街道是平路,从西口街道到大栗子树一段几乎就是一个要向上不断攀爬的梯子,再一直往上走,爱国村走完,才到我们村的村口。

  回家时一路向上,上学时一路往下,晴天阴天一切都好,就是走起来费鞋和磨脚;遇到雨天和下雪的冬天,路就不是路了,况且背上还背着二三十斤的粮饭呢。

  现在常常回想,在西口中学的那三年,我是怎么坚持走完了那些雨季和冬季的。我没实践过,如果在当年那种大雪的冬天,我现在还能不能走完那条路。

  三年走烂了多少双鞋,当时没有记,现在更记不起来,也许我爸妈记得他们一共为我买了多少双鞋。那到底是怎样的一段时光呢?

  短短三年很快过去,西口中学从瓦屋土坯变成了现代化的教学之地,基础设施焕然一新,可是毕业之后我再没有走进过西口中学的校门,没有事,便没有机会去。

  当年的同学们:王彩红、刘巧云、张娟、蔡丹、朱代磊、李燊松、赵威、汪名仁、白宗军、乔磊、吴相菊、方英娜、吴小萍、马小菊、马小荣、江翠琳、方运爱、赵郡明、张俏、吴艳春、梁玉贵、汪冠金、王朝向、辛荣、江涛、王朝荣、吴相亚、陈敬梅、项智、陈世东、陈奉博、韩纲桥、辛清婷、陈琳,吴小平、魏娜、马丽、辛宜琴、黄芳、汪美运、董刚、张金生、汪冠健、汤家宝、王正根、陈世兵、吴相君、李世成、罗小兵……等等,希望同学们一切都好!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转眼人到中年,想起那段中学时代,有喜有乐,有悲有苦。青春的过往犹如昨日,好多情景还历历在目。曾经那么多的同学,现在都各奔东西,难得一见,有的甚至对着照片想不起名字。那些曾经的记忆,那些曾经的理想,曾经的不懈努力,令人回味无穷、终生难忘。

  如果说幸亏我克服困难努力学习了那么些课本知识,那么中学三年走过的路看到的景经历过的人事,通过一种最真实的生活体验为我的未来带来了更多的思考——打开了我观察世界的另一扇窗,从又一个视角呈现给我了更多或艰苦或欣喜的真实经历,这段黄土地般厚重的经历告诉了我,人的生命可以有多强的韧性,温暖的善意会让世界开花……

  在西口中学读书的三年时间,那是多么难忘的一段岁月呐!

作者简介:聂光玲,女,80后,西口中学1995级毕业生。喜欢读书,爱好写作。中级营销师,陕西省青年文学协会会员,商州作协理事,商洛市青年作协理事,有文字见于《东方烟草报》《新烟草》《陕西烟草》《商洛日报》《商洛文化》《丹水》、中国烟草市场、烟草在线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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