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这个时候,找了半个导游似的工作,组织旅游团上山。 一车又一车人被我拉山上,再负责拉回来,辛苦又吃力,每次上山下山回来都喊破了喉咙,变成了公鸭嗓。 这其中我拉进团一个朋友,他跟车一趟明白我的辛苦,但一句安慰的话不说,也不跟团集体行动,结果走丢了,我是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千呼万唤不见他回音,眼看回程时间越来越晚,有的游客就起了怨言,车咋还不走? 我只好返回山上找他,一路按照登山路线提示找啊找,找了四十分钟将他找到,一肚子火气就朝他发开了:你咋一个老小孩?一车人快恨死你了。 谁知他依旧什么话也不说,更没看出生气的模样,拿着手机边跟着我走边拍照。我气愤之余夺了他的手机给关了。 他就乖乖的走,只是看着我笑笑,我真想拿把刀剁死他!如此伤眼的一个男人。 快到山下的时候,他说了唯一一句话是:看你像只鼓腮的青蛙,真想抱你扔到山谷里。 之后,他看我还在继续生气,再也没见他说什么了。 车回市内已经很晚了,一路伺候游客陆续下车,我的脚底板疼的不敢着地。 他和我住的不远,大巴车先送我到家,后到他住的地方。 我下车,他依旧一块沉石。 原以为车上没人了,他会给我说几句表示歉意的话,结果他都没说出来,心火怎能去? 忍不住骂了他:下次再拉你个兔崽子进团,我不是人。 他还是笑,没说话。 我依旧一车人又一车人的拉山上再拉下来(这么忙碌的干,实则是想承包那条旅游专线),一段时间没他的消息,确切的说是把他给忘记了。 他却打了个电话给我:我住院了,你能看看我这台破机器不? 我接着问他哪家医院? 他说了医院名字,肿瘤科,住院部十楼113号病房。 我一下子瘫软了神经,他在肿瘤科住着? 那就是他得了癌症?我不敢再往下想。 我去医院看他,简直吓傻了我,这还是那个山中一路拍照的高大美男子吗? 他枯瘦如柴,有气无力的叹着气,见我到床前,还是不说话就是笑,那笑容是挤出来的,眼角有泪! 他姐姐过来很是热情,给我倒茶又是剥香蕉,一个无多少生活常识的人,喝茶不能吃香蕉,她那么做了。 他扭动脑袋,努力的偏向我,然后慢慢的说:别在上山了,累不说,万一出个人身事故,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竟语塞无泪! 看他不久后我辞去了那个工作, 进了一家杂志社做编辑。 他于秋收时节病魔中去了天堂。 他的一脸怪像,一路拍照的神经质,一个让我曾几度气恨的男人,就这么离开了我。 又是这年七月,想他的点滴犹如当下:高高大大的个头,一顶导演帽衬得他极有文艺范儿,一个破相机跨在肩膀上,极少说话的他就这样去了,我是怜念,还是歉意的彻痛?一个人念另一个人也许不为什么,只因他在你的生命中走过所留下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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