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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喜燕 | 传奇

 文学百花园 2021-01-19

 作者简介

郑喜艳,女,河南叶县人,基层公务员,喜欢读书旅游,希望书籍和行走能滋养一颗丰富的灵魂,偶尔写点小文,记录生活的点滴。年轻的日子没来得及珍惜,只能认真地老去。    

传  奇



再次见到老太太,已过了整整25年的时光。

老太太是阿辉的奶奶,阿辉是我中师毕业工作第一年教过的学生。那时比学生也大不了几岁,从心中是把学生当弟弟妹妹关心的。

这次阿辉从老家来,在我的一再要求下,同意带我去看望老太太,老太太住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幢居民楼三楼,今年83周岁,和我的母亲一样大,只是身体和精神状态比老妈强多了。看到老太太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老太太和二十多年前一样年轻,近1.7米的高个子,腰板笔直,脸色红润,皮肤细腻,衣服整洁得体。一头髯曲的银发给老太太增添了不少的风采,怎么看都不像农村老太太。

在我的想象中,老太太也和我老妈一样,大部分时间是躺在床上度过的。老太太耳不聋眼睛也好用,一见我就拉住手,说我一点也没变,和以前一样年轻。没想到只见过一面,隔了二十多年,老太太还能认出我,清楚地记得我。         

第一次见到老太太,是87年的秋天。阿辉找到我,说他爷爷从台湾回来了,让我去他家见见他爷爷。关于他爷爷和奶奶的故事,阿辉给我讲过。他爷爷解放前是国民党的军医,中校。解放前夕去了台湾,留下新婚不久的妻子,就是阿辉的奶奶。他爷爷一去杳如黄鹤,并不知道妻子怀孕的事情。直到两岸通邮,老先生才给老家的侄子写信,打听他妻子是否还在人间。阿辉的奶奶,生下了阿辉的父亲,受尽苦难守寡几十年独自把儿子拉扯大,给儿子娶了媳妇,媳妇又生下了三个儿子。阿辉和他哥哥阿亮在一个班读书,都是我的学生。等老先生回来,家里是一大家子人口,一个儿子和三个孙子,日子过得兴兴旺旺。而老先生在台湾早已娶妻,娶的妻子没有生养能力,抱养了一个女儿。

我见到老先生,是他第二次从台湾回老家。老先生那年68岁,一米八多的个子,器宇轩昂,很儒雅。在他家呆了一天,看到阿辉爷爷对阿辉奶奶的柔情,是啊,他亏欠了她几十年。从阿辉爷爷奶奶半敞的卧室里,我看到了他们床上大红的新被子,阿辉爷爷奶奶是在重温他们几十年前可能还没度完的蜜月。        

后来,阿辉爷爷决定回老家安度晚年,而他台湾的妻子并没有同他一起回来。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阿辉奶奶几十年后终于有了和丈夫在一起生活的权利。吃饭时,老太太告诉我,阿辉爷爷已去世9年了,爷爷比她大8岁。爷爷去世前得的是直肠癌,大夫宣布最多只能活一年,可爷爷在奶奶的精心照料下竟然活了三年,创造了生命的奇迹。这令我想起我的父母,几十年前父亲被医院判了死刑,已无药可治,让拉回家等死。可母亲硬是找偏方借钱买药精心伺候,把躺了几年的父亲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那时只有哥哥姐姐,还没有我和妹妹。阿辉爷爷生前在火车站附近买了二室一厅的房子,给奶奶留下一笔钱安度晚年。奶奶从爷爷走后就从老家农村搬到这里住,现在是阿辉的弟弟一家三口和奶奶一起住,照顾奶奶。住的地方紧邻公园,老太太每天早上一大早就去公园遛弯, 锻炼身体。现在又有了三个重孙,两个重孙女,一大家16口人,都对老太太很孝顺。         

上礼拜在老家,晚上推老妈出去散步。老妈又说起了以前,说1949年解放上海时,为避战乱父亲让她回娘家浙江新昌,而父亲因为等待母亲没有去台湾。后来母亲就随父亲远离故乡,从上海回到了父亲的家乡,河南叶县一个贫穷的小村庄度过了坎坷一生。阿辉爷爷和他奶奶,我的父亲和母亲,也许上个世纪的爱情经典俯拾即是,可现在像这样用一生去等待去守候的爱情真的成了人间传奇,也许,再想看到只有找博物馆的资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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