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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秦岭南 | 张海青

 文学百花园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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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卧秦岭南

湖北省大冶市教育局 张海青

中秋节的夜晚,家乡的月亮肯定一如往年那样皎洁朗润,而我一个人却醉卧在秦岭深处的凤凰古镇。有朋友微信问我,为何在中秋国庆双节之际一个人远去千里之外旅游?因为他知道我一直以来都把这些传统节日看得很重,事实上这也是五十年来第一次远离父母在异地他乡过中秋节。

1

凌晨四点半,同学的儿子小吴开车来我小区门口,此行的目的是陪他去陕西提亲。随行者除了同学的爱人,还有他的准儿媳妇小郭。一个月前,同学老吴就和我说过这事,我稍作迟疑就立马答应了他。在我们中国式父母眼中,孩子的事永远是大事,何况这里面更包含着老吴对我的信任。放下电话,我当即取消了头天初定的假期行程。
因为长假的原因,高速路上车辆如过江之鲫,不时有语音提示,“前方发生交通事故,请大家小心慢行。”沿途之上也确有瘫痪在高速路上的车辆,或车头支离,或车尾破碎,也有侧翻在地的,车身周围散落的零部件让人无端揣测车主人的安危,更有几个中年女人在应急车道上溜狗。所幸,终究没有亲眼目睹那种血腥场面。
同学的儿子小吴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他告诉我:五年前在秦岭深处的凤凰古镇设计仿古建筑时,寄宿在小郭家的鑫源大酒店。小郭刚高中毕业,在等通知书的日子里帮着父母打理酒店事务,在长期的接触中两颗年轻的心慢慢走到了一起。工程结束后,男孩离开古镇返乡,但那颗心却留在了三秦大地,一直等到小郭大学毕业。
我喜欢在静静的野外用脚步丈量山水、用文字打发时光,最不善于那种东家长西家短的琐碎之事,月老手上的那根红线长短与否更很少留意,不想今日竟不远千里来这秦岭深处执柯作伐。细细想来,我似乎也并非第一次做这种媒妁之事。
前年,市里某校一位年轻的邻市籍女老师来我办公室,说是已考回自己家乡的学校,希望我能帮她提档。这是个很优秀的老师,也许她能感受到我平时对她们这些年轻老师的关心之情,所以才正如她自己所说,“在这个城市,除了您,我不知道找谁!”我尽管知道事与愿违,但还是陪着她去相关科室了解提档调动的政策。
刚送她出门,她校长来电话了,极力希望我能挽留住她。在家乡一直传流着“女儿家,菜籽命”的谚语,我理解为“女孩儿只要生根发芽,在哪都能生活。”我反思自己平时只关心这些外省市籍年轻女老师的工作,而很少关心她们的生活,更没有考虑到她们的归宿感。在那位女教师果真离职回乡后,我处心积虑地留心这些孩子们的思想动态,经几番说合之后,居然成就了几对年轻人的好事,这些曾经也许偶有归心的年轻女孩自此安营扎寨。
原计划九个小时的车程居然在走走停停中行驶了十二个小时,进入十堰地面后,道路两边的高山多了起来,路随山转,各种弯道自然限制了车速。小郭学的是播音专业,所以待人接物颇显落落大方,为解我旅途困乏,一路之上给我细说她们的风土人情,这也为了我后面的提亲提供了习俗基础,尤其是进入陕西地界后,她的言语中下意识流露出对家乡和亲人思念之情。

2

一个月前,小郭的父母及亲朋来老吴家访亲时,我作为陪客就与他们打过交道。在小城,我们敬酒讲究“先干为敬”,就是敬客人一杯,主人得先主动喝干,以表敬意。对于确实不胜酒力的客人,我们总是“我喝干,你随意”,绝不勉为其难。而那天在酒桌上,他们说陕西的规矩是,敬酒者只负责站在受敬者旁边倒酒,并不陪着喝,而受敬者得无条件喝完。因此,我当时给四位陕西男性客人敬酒时,反被他们相敬一口气喝了十六盏。
因此,在来陕西的车上,我就告诉小郭自己犯偏头痛了,让她转告她爸酒桌上不要太过盛情。因为老吴在广州谈业务没赶过来,晚餐我被推到了主席,但我最终让给小郭的爷爷,后来的事实证明了我这个谦让完全正确。为表示盛情,小郭的爸爸老郭喊了上十人来陪酒。紧邻老爷子旁边的是老郭一个女同学的老公,很直爽的一个东北汉子,本来上桌前他就再三说明诸多不能喝酒的原因,但终究架不住老郭的盛情,既然有了第一杯,后面也就顺其自然了,以致他末了醉卧沙场。
提杯前,性情耿直的老郭就对我说,老哥远道而来,希望你不要客气。因为我俩曾一块喝过洒,不喝肯定过不了关。于是我举杯回应:今天初来乍到,一口酒不喝于情理不合,但医生又反复嘱咐我不要喝酒,你说我是喝还是不喝?有过上次酒桌交集的老郭及他同学老汪说,你量力而为就行了,我知道这肯定是我在车上告诉小郭的话起了作用。
桌上几近一半是凉菜,后来我才知道,他们喝酒只吃凉菜,只有酒后吃饭时才上热菜,这对于凉性胃的我根本不敢多吃,当那盘金黄的炸蚕蛹转到我面前时,我拣了一颗,但终因太过油腻而放弃了继续的行为。酒过三巡,老郭提杯到我面前,又说起他们陕西敬酒的规矩。我玩笑道说,你去湖北得按陕西的规矩来,因为你是客人,今天我来陕西了,你又要按陕西的规矩来,请问什么时候能按我们的规矩来呢?结果自是彼此相干两盏为敬。
男性客人依次敬完酒后,女性客人也纷纷到我面前敬酒,我让她们陪我一起干杯肯定困难,于是我在嘈杂的酒桌上低声告诉对方,按陕西规矩来,我可以接受你的两杯敬酒,但你只能点到为是,如果斟满了,我肯定不喝,你在大家眼里也没面子。估计是后来的女客知道了个中原因,每次都按我的要求点到为是。
酒曲终了,接下来是疙瘩汤。为了稀释胃里的白酒,我酒间先后倒进去了上十杯茶水,实在是喝不下这“解酒的疙瘩汤”,但终究耐不住旁边老爷子三番五次的热情。也正是老爷子亲手给我盛的这小碗汤让我在半夜少醒了两次。我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多年养成的作息规律,总是晚上十点半入睡,早上六点半起床,而此时夜宿秦岭深处的我半夜几次醒来。
我并不是那种好酒之徒,平时在家一个人从来不喝酒,但是难却主人盛情,尤其是老爷子坐我旁边,亲自为我夹菜斟酒,让我难以拒绝这秦岭深处淳朴的酒文化,不得不入乡随俗频频举杯。然而,这里的习惯是喝酒前基本都是凉菜,本是凉性的胃难以承受,以致不敢动筷子,为了稀释灼热的酒精,唯有大量喝水。等到热菜终于上来时,饱胀的老胃再也装不下任何食物,尽管眼前极具秦岭特色的菜式分外诱人。及到晚上,先是饮用酒水过多几次起夜,下半夜刚刚睡着,居然被胃肠蠕动的咕咕声吵醒!
女孩家是开酒店的,客房自然充裕。我酒后回到二楼的房间,推开窗户,希望能区别下异地的月亮是否如同去年今日家乡的月亮一样朗润。但凤凰古镇夹座落在两条纵行的山脉之间,一条窄窄的街道穿狭谷而过,街道两旁零散着一些商铺,竟成就了多年前茶马古道驿站,集散着通江达海的水运码头。放眼望去,抵在眼前的是那些黛灰色的山峦,也许中秋明月就躲在山背后罢。

3

早上七点,我习惯性醒来,本来想去古镇上走走,感受下当地人物风貌。其实,我是那种讨厌逛街的人,但出发之前我就查阅到镇上凤凰古街有好几百年的历史,留下了很多明清时代的商埠建筑,现已形成了3A景区的规模,所以旅游人气较旺。但奈何从下半夜开始,点点滴滴的秋雨就一直下个不停。
小郭家的酒店经营着住宿和餐饮,在老家早上这个时候大街小巷应该都开始早餐了,我本想下去找早餐,但恐过于冒昧,只有等小吴来约我,事实再次证明我这种被动等待是正确的。考虑到年轻人晚起床的习惯,一直捱到九点半实在是饥饿难耐才给小吴打电话。片刻后,小吴来到房间,告诉我说,他们这里每天只吃两顿,早餐得等到上午十点之后。此时外出觅食,主人家若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再说一直没停歇的秋雨也让我难以出门。
终于,等来了早餐时间。平时在家的早餐十分便捷,多为一干一稀搭配,十来分钟基本就可搞定。而眼前满桌的丰盛,让我无端想起二十多年前在南方某地早餐的慢生活。餐桌上除了包子、花卷、油条、煎饼、稀饭,还有各种精致的菜肴。来不及与主人过多客套,左稀饭、右包子,禁不住一阵子风卷残云。
早饭后,我们转入正题,尽管老吴还没来,我跟小吴和他妈妈主动与女方媒人约见。媒人是老郭的同学老汪,上次本已见过面,所以交流起来甚是方便。老汪说按当地习俗,上次去老吴那边是访亲,接下来应该是“开叫”,也就是订亲。经过个把小时的交流,我们就初定订亲的时间和礼数,并相约在订亲仪式上再明确两个孩子的婚期。
看着老汪转身离去,小吴的妈妈主动带我到离酒店不远的凤凰古街转悠。撑着雨伞,走在青石板街上,让人仿佛一下子回到明清时代。据历史记载,数百年前这里的商埠特别发达,尤其是水上运输盛极一时,北方陆路运输来的货物在这里集散,通过码头沿长江、或黄河南下出山。同样,南方来的货物也在这里上岸后,经过茶马古道流向北方千家万户。我禁不住认真察看了古镇的地理位置,两条一直亲密无间的山脉在这里豁然分开,稍许片刻后又悠然合拢,就在分开与合拢之间形成了一块三角洲。
老郭后来告诉我,因为地理位置原因,几百年前这里就成了茶马古道的重要驿站,来往的商贩也逐渐择地建房而居,这其中以来自安徽的卢氏建造的一进三重四合院的“高房子”为代表性建筑。我笑着说,你这里原来是大山深处的移民小镇呀!老郭肯定了我的说法,定居古镇的土著居民并不多,大多是因为躲避天灾人祸,或经营茶马生意的河南、湖北、安徽人,老郭的祖上就是五百多年前从湖北浠水搬迁过来的。
尽管秋雨绵绵,但六七百米的古街上人流络绎不绝,尤其是入口处那幢白房子檐下一长溜金黄的玉米棒,折射出这个古老商业重镇的农耕文明。为了探究房子的建筑材料,我终于在众多古民居中找到了一处断壁残垣。经过一番考量后,发现墙体宽度约为50厘米,这应该就是后来老汪口中“五零墙”的缘由。除了墙脚的方块麻石,整个墙体都没有一块砖。从墙体中一层层结实的红褐土可以推测,曾经的先民是在粘土中掺合石砾、苎麻、草茎,然后两侧用木板夹实墙脚,分层依次填充这些粘土,再夯实而成这种坚硬的“五零墙”。
街面上湿漉漉的青石板倒印出两边的马头墙,檐下小商贩呼朋引伴的招呼声影射出记忆深处的商业文明。檐下商贩多为六七十岁老人,因为没有柜台,他们的商品就直接摆在脚下青石板上,多为来自大山深处的兰草、干菜、薰肉等山货。那些有门面柜台的商贩生意自然要好得多,不仅是货物品种齐全,他们身后的老房子更是诸多游客此行的重心。檐上各式各样的仿古牌匾中,数饭馆生意最好,听说鼎盛时有五六十家。那些天南地北的口音除了一饱眼福,更求饱足口福。
拐角处,两家紧邻的打铁铺蓦然唤醒了我久远的回忆,通红的炉火、飞溅的钢花,再加上那颗上下起伏的雪白头颅,蜇伏经年的细胞一粒粒苏醒过来。唯恐打扰了这闹市中的静美,我轻轻按了几快门后,继续探幽前行。

4

第二天是老郭生日,晚上他的八九个男女同学聚集在他家酒楼为老郭庆生。酒到酣处,他同学告诉我,每年的今天都会聚在一起为老郭庆生,已成了一个他们之间的传统节目。
晚上席次一如头天晚宴,老爷子坐主席,我和那东北汉子分坐两旁,其他客人依次而坐。头天晚上陪我饮酒也就七八个人,因为有小吴在旁边穿插助攻,且小郭也提前告诉了她爸我的不胜酒力,故我尚可应付。但今天面对的可是老郭的八九个同学,还有他的一个族叔,三个外甥,而小吴和他女友又都去西安接老吴了,我倍感势单力薄。尽管我知道今晚自己不是主角,但昨晚的酒局已让我认识到了陕南人酒桌上的无比盛情!
果然,老郭的那个院长同学开启第一轮统喝四盏的小试牛刀之后,第二轮酒局正式拉开序幕:首先是老郭族叔自己满斟一大塑料杯白酒开始“打关”,规则是他分四口将杯中三两白酒喝干,而酒席中所有人必须依次同饮四小盏白酒。听他说完,我不禁眉头一皱,酒桌上每个人“打关”一次,我都要陪饮四盏,这人不得喝趴呀!隔壁的东北兄弟也不停地用乡音咕噜着,甚至几次想离席而去,但最终被老爷子热情地留了下来。
面对一桌子丰富的凉菜,我实在难以下咽,而一个个盛情的“打关”,我又难以推托,唯有大量喝茶水来稀释,同时请求旁边的老爷子倒酒时手下留情。本来,我开始没有让热情的老爷子给我这个晚辈斟酒,但从中发现一个可用的机遇:老爷子在我的请求下每次都没倒满,当敬酒的人问,你满上没有?我大声说,老爷子倒的酒,你敢不信!而之前我亲自斟酒,他们肯定要严格检查,并绝对满上,直到溢出为止。一圈“打关”未了,旁边东北兄弟一边接电话,一边走了出去。后面的事实,印证了我的猜想,他再也没回到酒桌上。
终于,熬到第二轮“打关”的酒局全部结束,具体喝了多少个四盏,我已无法细数,只知道自己脚下卧倒着三个刚喝干的牛奶瓶,还有桌上两个空茶壶,心中默念今晚又难得睡安稳了。原本认为活动结束,酒气尚未喘匀的我再次感受到了陕南人的热情。在第三轮单独敬酒中,老郭的几个男女同学、外甥依次举杯到我面前,说是为了欢迎我这远方客人,他们得按陕西规矩分别敬两盏、陪两盏,也就是他们每个人喝两盏,我得喝四盏。情急之下的我搬出了头天晚上的喝酒理论,几番抗辩,最终达成每人同饮两小盏的共识。当第三轮结束时,酒水胀腹的我实在难以忍耐,提出上厕所,也许东北兄弟的电话行为提醒了大家。老郭的族叔一直把我护送到卫生间,然后静静的守在门外。既然当不了逃兵,我也只有重上战场了,好在酒事已近尾声。
还没来得及庆幸,老吴在他儿子和女友的陪同下从西安北站赶了过来。在专程为老吴重开的酒桌上,我又被盛情的主人按着坐了下来,老吴因为胃病滴酒不沾,面对簇拥在酒桌前纷纷再次吵嚷着敬酒的人们,酒精刺激下的我豪气冲天地说,今天是老郭兄弟生日,我连敬他四盏,其余的兄弟改日再喝,因为我们还得为老郭兄弟切蛋糕庆生呢!因为我的推助,气氛也更加热烈起来,刚刚切开的蛋糕成了彼此的弹药,我更是难以幸免,被老郭涂抹成了个大花脸。
就在我回房间洗漱完沾在身上蛋糕准备休息时,老郭那个院长同学前来敲门,提出大家一块去KTV高歌一曲。既然难以推托,也就只有舍命相陪了。强劲的音乐让体内酒精急剧燃烧,我破着嗓子吼完《一壶老酒》后,现场的空气一下子被点着了,老郭的几个男女同学围着他声嘶力竭地高歌《朋友》,本不会跳舞的我居然随手拉起旁边的一个谁疯狂地走起酒后鸭步,一时之间群魔乱舞。我刚放下手中啤酒瓶,被几个一拥而上的人抬了起来,在一阵欢呼声、呐喊声中,我一次又一次被抛向空中。

5

也许是感受到了我对陕南生活的不适,第三天中午三点多老郭开小灶给我做了顿白米饭,并准备了可口的热菜,看着桌上久违了三天的白米饭,尚来不过多品味那种亲切感,一口气三碗米饭狼吞虎咽地下了肚。
饭后,看着外面的秋雨稍微小了些,我好动的双腿情不自禁向外走出,在来之前就听说过三水汇于此才成就了凤凰古镇当年的水运码头。想到明天即将返程回家,若再不抓紧时间,恐怕将会成为此行的遗憾。尤其是老郭站在门口,指着对面云雾缭绕的山峦中点点红色告诉我那叫黄梨木,当地人就是根据黄梨木叶片变红的时间来确定种麦的日子。种麦的节令我并不关心,倒是不远处那苍山、绿树、红叶、白云的美景,让我如同怀春少女般怦然心动。此情此景,怎是一个“层林尽染”说得!
沿着仅容两车并行的窄窄街道撑伞孑然前行,老郭家这段街道人口较少,难得的静谧让连日醉薰薰的思绪稍显平和。此前就听老爷子说过,他家后面有一条小河。于是,百十多步后,拐向右侧一段短街。继续前行百十多步,果见镇外有一条小河伴镇而行。河上有今年六月竣工的青龙桥,同期完成的还有河边刷黑公路,在桥头有青龙寺,估计桥因寺而名。我跨桥而过,因为对面山中隐约有老郭口中的黄梨木。但穿过仅四户人家的小村庄后,发现无路前行。
折转,过桥,沿着刷黑公路向小河上游走去。此时,天空放晴,近处白墙黛瓦,远处云雾绕峰,我忍不住一声长啸,好在四下无人,否则定会笑我非傻即痴。本想过凤凰桥继续向大山深处探访,但恐主人担心,无奈折转,下凤凰桥,向镇区走去。
在异乡的街头,一个人冒雨踽踽独行,是一种情调,更是一种修行,因为这里是一个旅游景区,所以很少有人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小镇不大,我沿着街道自由闲逛,不经意间又与老街相遇,虽是一夜之隔,今天的古街看起来却有故友重逢般的亲切。因为古街并不长,我尽量放慢脚步,唯恐一下子走到了尽头。
我并不喜在景区购物,但昨天那些店铺的薰肉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那是妻的最爱。我随意拣了一家专卖土特产的门店走了进去,热情的男主人马上站了起来。看我一幅认真考究满墙薰肉的样子,主人头头是道给我介绍起哪些薰肉是用本地猪肉做的,而哪些又是吃饲料的猪肉。当我问起薰肉颜色深浅的原因时,主人说除了跟薰制时间有关外,还跟薰制用料有关。
我微笑着说,鑫源大酒店的老郭是我兄弟,你就帮着挑块最好吧,我不懂薰肉,但老郭是行家,我肯定要请他鉴定的。你若忽悠我,那不仅会让老郭看轻你,我也会怀疑陕南人的憨厚踏实。主人更显热情道,老郭也是我好兄弟,既然如此我就给你拿一块用柏树枝薰制的本地猪肉,一边说一边从两面墙壁上众多薰肉中帮我选了一块颜色相对较浅的薰肉。然后,拿出一把菜刀从中切工,指着断面教我识别。我还是那句话,让老郭鉴定就知道真假了,当然我肯定不会告诉老郭。

6

因为中午有三碗米饭垫饱了肚子,所以尽管晚饭七点才开始也不是很饿。可能是考虑到我这几天饮食的不习惯,小郭告诉我晚上老郭的同学老汪做东,请大家吃火锅。老郭中午陪他酒店的客人喝晕了,老汪因为结石也不能喝酒,本以为这样可以减少晚上的酒局压力,不想三个人又把两瓶西凤酒彻底消灭掉,我感觉自已血管里每一滴血液都饱含了酒精。
为了赶次日七点的动车,计划凌晨三点出发,加之头天晚上老吴在我房间里商量他儿子的婚事一直说到凌晨两点,所以稍事洗漱就准备睡觉。可小吴来敲门说,小郭一大家子正在一楼商量订婚的相关细节,邀请我能下去参加。包括小郭的爷爷奶奶,大家都围坐在桌旁,进门之后的我则选择在老汪和老爷子中间坐着。因为有前面与老汪沟通的基础,所以一些程序化的事情很快定了下来。
第四天凌晨三点,我和老吴及他爱人如约出发,还没上车,小吴的妈妈就吐了一地,她说这三天是每天都喝得吐几次。这次本是不准备来的,因为前面来了三次,每次都是醉得一塌糊涂,但考虑儿子提亲是大事,自己不来终究觉得不妥。倒是老吴聪明,自从第一次来喝醉后,每次都以胃病吃药为由成功避开了酒桌上的围追堵截。事后,老吴真诚地说,兄弟你这次不仅成功地帮我解决了所有问题,还能通过三场酒局考验而岿然不动,真神人!其实,我胃里那种火烧火燎的难受唯有我自己知道,只是为了孩子们的终身大事不得醉卧秦岭南。
在西安北站,我们与前来送行的老郭及开车的小吴和他女友道别后,径直南下湖北。本想再次好好瞅瞅陕西风貌,奈何多日的疲劳让我一上车就睡着了。醒来时,已是河南地界。看着车外,沟壑纵深的地貌,我无端想起这是否因秦岭的老酒冲刷而成?
   

作者简介


        
张海青  湖北省大冶市教育局化学研究员,高级教师,大冶市作协会员,湖北省骨干教师。近年有约200篇散文、随笔见诸报端,曾参与省教研室编著的教材《劳动最美》,著作《走向快乐》在全国公开发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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