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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王”收音机，典雅至极，售2589元 有关收音机的点滴，早已想写，只不过都害怕不能够使其饱满，总想将这些绵长的记忆搁到后头。事实上，收音机作为一种本身便值年代感的物什，已极富文艺气质。相信过不多时，它便将同黑胶碟片留声机一起，划为象征个人气质的代表图腾。 我的第一个收音机，还没有它本该有的形状。那是初一的时候，学业惰怠，精神时而游走，却手机没收，只能贴近书本，找不到任何时代化互动化的伴侣。在此情境下虽读了好一番书，但总有寂寞之感。这或许也是独生子女的并症。那时我在自己的抽屉里找到了一个旧mp4，是我堂哥留物。牌子为当时新潮的oppo，四边框呈富有科技感的橙色。只不过弃置已久，所有本该靓丽的颜色此时反倒成了暗黄的疤痕。犹记是一个深夜，百无聊赖，拿到手中，便兴冲冲地为它充起电来。还记得当时缺一个插头，于是将它先插入小台灯，再由小台灯本身的一体头接入电源，进而为这小小的一方屏幕供电。幸是当时没有出任何安全事故。 打开mp4，里面的歌曲和电子书已经消失殆尽，只剩下四集《铁齿铜牙纪晓岚》。当时的每个晚上，都将这四集翻来覆去看了许多遍，至今回想仍记得该剧之精彩。颇像《飞狐外传》里的阎基，拿到三页的《胡家刀谱》，来回修炼竟跃一流。 电视剧磨得烂熟，只好另找出路。终于在不停翻找之间，点开了收音机的频道。那是我人生第一次在电子产品上打开“收音机”的选项，而之前在手机上看到这个软件，总以为只是记事本之类的摆设。初次相遇的是交通之声。当时正在播放路况，不多时便开始播放音乐。尝试着上下调动，才发觉这不是死气沉沉的录播储存，而是实实在在随时流动的现实广播。之前的大多个日月，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作伴，只能领会易经堪舆，再向春秋老夫子讨教。听着耳塞里的点点人声，仿佛真有人同我作伴，叙说校园之外的世界精彩。这种深夜的惊喜，当真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动，而广播之中的他人故事，仿佛在心底有了感同身受的印证。 山进 Jazz WR-11BT 从此之后，我便常常在每个深夜上床去聆听另一番梦境。收音机不似看书，它有它的套路，一切只能听由它的来。故而主播掐至十二点，我也只能听至十二点，但总是兴味盎然，并且愈发精神。交通之声告慰犹在路途之中的旅人，总是寻找欢快轻松的方式。主播们喜欢插科打诨，说一些轻快的玩笑，然后便开始播放一首首互有关联的歌曲。这些歌曲以老歌居多，在深夜听来，似乎背后都藏有言不由衷的故事。记得为了能将歌曲挽留，我总会在熟悉的歌曲播放后按下录音按钮，以供来日回味。当时周杰伦的《青花瓷》我录了七八段，只是后来却从未再听过一次。 这种深夜探寻的时刻，实在有一种梦境的氛围。人总会在青春旺盛的年纪里失眠，而我一旦过了睡眠的点，持久的拉锯反倒会给时间以空间的概念：只听得窗外马路车辆犹有驰声，四周黑魆空间，似乎只有电冰箱的声响持续不断；只觉四周空廓而逐渐涨大，似乎已入梦乡，却又明知自己依旧清醒。当这些感受无法以鲜活的外界所破除，便会慢慢发觉自己已进入了一个寥廓却又密闭的状态。故而深夜独自看的电影，特别是国外配音版，总有一种“做戏”的演绎之感。它们往往因当下氛围丧失质感，并带来另一种寂寞和惆怅。 而深夜电台，虽然忧郁依旧，却总算是打破空间隔阂的利器。此时周围开始随耳廓变得生动，周围的黑暗也不再可惧。反倒是收音机里的绵绵细语，带来了一种别样的感动：只有当深夜，我们找不到说话的当口，才会真实地聆听另一个人的言语。而此时世界的另一番真实，或许也开始悄悄铺展。 后来，我在一次自修课上无意和后桌的女同学谈起收音机，她惊呼自己类似的经历——她坐在爷爷的车里，交通之声的广播常常陪伴了她整个年幼而枯燥的夜晚。当时听到她的话，仿佛感觉属于自己的一个小秘密被他人撞破。而她的叙述，也给了这些深夜电台另一番奇妙而实在的佐证。就如我所说，聆听电台是一番梦境般的时刻，而深夜胸臆，也在这种他人的告解中得到抒发。这番外来的凭据，给了这种文艺性的存在主义证以哲学性的存在主义。我曾在很多地方说过李敖对我的影响——深夜看盗版的《李敖作品集》，读至热泪盈眶。这种夜间悄悄聆听他人叙说的习惯，常带给我同长日白昼不一样的思考，在年少时候的这段过往，也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我后来的人格与艺术思考。 德生9700dx内部拆解 之后不久是手机产品的革命喷薄，mp4已走在了后头，更别说早已半入历史的收音机半导体了。大约过了五年，到上大学的开始，我才重新找回了这个梦境的载体。 当时是在位师哥家找到了一台SONY的 icf-f10，外观西化古朴，而且音质极佳。记得愚人节是Leslie的忌日，电台正好播放他的歌曲，在此中听来浑然天成，毫无瑕疵。而于半导体之中发声，更是有了另一番气质。当时想要入手一个相同的，那位师兄劝我换个花样，相同的收音机无甚乐趣。于是抱着试水之意，选了国产最好厂商德生的R-909。此为现今德生销量最高之作，或许是由于性价比缘故。然而到手之后发现体型偏小，虽然一幅老派模样，却并不如何之雅。在寝室拨开天线，发觉音质极不稳定，于是毅然退货。这点是我错怪了——德生的接收实际上稳定之极，只怪我寝室地偏楼高，信号衰落。 前段时间临近四级考试，有了重新购买的理由。于是赶忙在网上购了德生的9700DX。该系列为旗舰之作，音质稳，外观佳，个头方方正正，只觉稳妥至极。每次拨开天线，都觉手上钢丝无限之长。颇为好笑的是，在同购买R-909时一样，我都曾无意调至大约八十几频率的一个电台，听来清晰无比，音质简直好得奢侈。只不过声音永远来自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年老女性，同那些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观众讨论男女房事和生理措施。但是声音干瘪，平直无力，似乎总像是在推销电视产品广告。 到手后的第一个重大功用是应付考试。当日英语四级，纯为裸考，没有任何底气。唯有在考场上环顾四周，发觉大家手中不过都是几十块的应试机器，才顿觉自己底牌之足。手拉天线，伸至半空，得意洋洋，同四周的粗制收音机、一体耳机，简直无法作比。然而美则美哉，虽然装备足够，听力却依旧满头雾水。 邹积武建有“电子科技博物馆” 随年代更迭，科技跃进，收音机必将式微。网上看到收音机的购买讨论，多是针对短波长波一用，自己闲暇播放，相比之下不免大材小用。从前曾看到“收音机收藏大王”邹积武的收藏之精——年逾近百年，共七千多台，心有歆羡，却也知无法当饭吃。只不过同一物什多了，也只在于收藏之意味，往往抛却了功用本身。而收藏一事，本来就关乎情怀，更上升到另一个方向和层面的抽象概念。 只不过收音机式微，往年的深夜呢喃，也开始慢慢少了意味。到现在年纪，我已逐渐脱离了当时骇惧长夜的症状，不仅是因为心境渐长，更在于深夜时分举头一望，原来大伙儿仍聚在朋友圈中，各自闪烁着热络而生动的迹象。或许由此看来，深夜独对的心境是必需品，却绝非是畅销品。只是各人有各人的情愫，拾掇的也是各自的感念，有人醉心喧闹，却也不能说他便一定不钟爱寥寥寂寞。但那些独自倾听和审视的夜晚，却一定是最回顾生活的饱满时刻。就好比现代歌曲总会随地取食至厌，但收音机里的音乐符号，却藏在主播不经意的一句话，以及一个停顿之后，好比身处异地，却突然瞧见一个之前并不如何起意的老友，相近一视，忽地发觉别样而难得的好。这种况味，总是欣喜，感动，而又叫人珍惜的。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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