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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台作者:孟生旺[散文]乡野的绿景

 凉城文苑 2021-01-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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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野的绿景
文//孟生旺


我喜欢放逐自己,一个人远离居民区,到清幽的公园散步。徜徉在翠色包裹的地砖铺砌的小径上,感受绿意扑卷和氤氲的气息,有一种心旷神怡神清气爽的豁达与飘然,无法去溢美描述,犹如穿行在青春的隧道里,时感自己不再年轻。褪色的面孔,干枯的眼神,一切都没有青年人富有的朝气。我在想,人一直生活在绿色当中,也是一件很美的事。在城市,没有经历过繁重体力劳动的人们,不晓得绿意盎然后面的率真和沉重,不晓得绿色本身内涵中,一样凝聚汇集了青春的牺牲。我在许多年以前,就一直以乡村人的身份与庄稼的绿色相濡以沫,感知到绿色家园的深深浅浅。走进绿色,就走进心灵的港湾,融身绿色,就把自己变身我绿色世界的一分子,宛若一叶扁舟无羁无绊的停泊与摇摆,野渡无人舟自横般地任其自然,这也是一种心性的自由和表达,无拘无束。融身绿林,就像我,时时能勾起青春的记忆,抹不去的乡绿。
乡村的绿色是分层次的,很像人们的服饰,同一种绿色,在不同的境域会有不同的表现。乡村的绿色就是这样,看看野草坡茅草的颜色,不同季节均会有不同的表现。特别是以狗尾草为代表的野草一族,它的颜色在春天是浅绿的,宛如少女的淡妆。给人以春色鲜绿的活力。这种颜色是娇嫩的,有柳絮般嫩黄成分,有树木幼芽刚露头的青青鲜亮,还蕴含着鹅黄色的纯真在里面。野草坡从春到夏葆有不同深浅不一的绿色,等到了深秋或冬天,野草坡褪去了青春的裙装,将绿色藏进大地,很像美丽的女孩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收起来藏匿了一般。人们眼瞅着野草坡如活力四射的少女转瞬间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妪,一种漫长的枯涩感涂鸦了所有动物的眼球,一片死气沉沉的衰败,苦不堪言,无以面对。有时农人嫌它太没风景,就驱赶着牛马羊到此啃食干草。于是,野草坡成了农人放牧的最佳去处。等到土地的颜色裸露出来的时候,衰草遍野的情形被牲畜一扫而空,呈现另一类的景色。草儿太丰美了,足足让牲口吃了一冬天。但是一到春天,野草坡最先吐绿,逐渐点染铺陈出油画般的全新色彩,给人以赏心悦目,心旷神怡的快感。
在春草遍地着色的时候,比它们稍高的丛莽灌木也开始逐渐吐色。绿色总是由低到高迈步渐进。地堎上的茹茹丛,一片片娇嫩的细叶从遍身是刺的茎秆间冒出。茹茹丛的绿像所有庄稼苗的幼芽,星星点点出现,等到遍身着绿的时候,春天已经行走到了尽头。茹茹叶是披针形的叶子,翠绿色,只要阳光一照射,颜色很快变深,仿佛涂了一层油漆,鲜亮鲜亮的闪闪发光,无比悦目,更有几分葳蕤茂盛的味道。与此同时各种丛莽一起生长起来,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争先恐后地比拼起来,看谁的翠色凝重,浓稠,富有青春的情调。各形的叶儿不断地充斥狭小的叶缝,直到越来越密,有一天阳光钻不进去的时候,丛莽里头全跟茹茹丛一样,里面黑咕隆咚,外面明耀豁亮,这地方顿然成为家雀筑巢的好地方。这时候,茹茹丛和它的族类的绿装就像掺进了墨汁一样,深绿感更明显。远远望去,恍若鸟群麇集在一起,黑压压的一片,这会儿的茹茹丛开始结果实了,如绿豆一般大小,颗颗如玉珠,晶莹剔透,美不胜收。不由得引发人们的食欲,想尝尝鲜味。此时的茹茹果还有些涩或酸,人不能食,这也是茹茹丛芳华正盛的时候,葱茏十足。


茹茹丛有着极强的生命力,只要哪块地的地堎边出现它的幼苗,茹茹苗就能疯狂地生长起来,在人们不经意间很快地由一株繁殖成几株,直到一小丛。几年以后,整道地堎就会变成茹茹丛的天下。农人要想清除已非易事。它如草儿一般,即便斩草除根,它还能年年吐绿。仍然不屈不挠地生长开来。茹茹丛深深的主根能扎十几米深,残留的根继续生长,膨胀,农人拿它也无可奈何。倒是其成为水土流失地带最好的防护植物。在暴雨如注的黄土山乡,茹茹丛的固土锁沙功能极为优秀,气候与土壤造就了它的坚韧性,有着吃尽苦头依然坚韧不拔的气质,怎么也不愿在黄土山乡的个沟沟坎坎消失,加上恶劣的生存环境造就,茹茹丛越来越多,连农人庭院周遭也随处可见。怕影响庄稼地的生长,茹茹丛就是不肯离去。在陡直的地堎上依然如飞花碎玉夜空绽放的烟花一样,四散飞溅着绿光,很动人心魄,能勾起人们无尽的遐思。
在城市,最常见的鲜绿色的树木就数法国梧桐出众。在乡村,看不到山野上有此树种。生长在黄土山乡的高过灌木的植被,叶子年年不断地进化着,因此同一树种会有不同形状的树叶在发生。颜色深深浅浅,各不相同。加上地块和自然条件的选择,普普通通的树种,叶子会长年累月做着自我的调整变形。以杨树为例。杨树就有小叶杨,卵形叶杨,阔叶杨之分。大概它太想自己像果树一样能结出果子来,千方百计把叶子朝着果子的模样生长,天天编织着青春之梦。可杨树靠茎杆繁殖下一代,树叶从来没有中断过梦想的实现,有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在暮春时节结了长条的穗子,人们以为杨树结种子了,可是种到地里,也总不见发芽,才知是虚晃一枪的假花,寄托成了梦想的浮华,很让人起恻隐之心。直到现在,各种杨树品种依旧要等到深秋时节剪下树枝埋进土里接续下一代的幼苗,继续做着追梦人,初心不改。这也许是植物命运的使然,不可改变。唯杨树的叶子味涩且苦,高大与伟岸的背后,是树木家族中遭遇苦难最多树木,因而苦其一生,让人不忍折枝一睹。
柳树的绿是湖水一般的深色,像独自在天空升起的一朵朵绿云,很像画家的皴笔,浓淡相宜。它的叶子也是披针形的,一瓣一瓣有规律地缀在细枝上,极像女孩弯细的眉毛。文人墨客通常将柳树的树身来形容女孩的腰身,袅娜娉婷,楚楚动人。于是,柳腰这个词应运而生,专门来形容处在豆蔻年华的女孩,身高腰细是形神兼备的特征。于是乎柳树便顺理成章地做起来女孩子的清梦,种子干脆孕育在眉毛里,有一见钟情的欢喜意蕴。随风飘落,远嫁四方。和柳树比起来,杨树倒有些男孩子的风骨,玉树临风,伟岸挺拔,富有阳刚之气。柳树有婀娜的身姿,似乎比杨树更有细腻纷扬的思绪,绿叶千娇百媚,温婉贤淑。盛夏到了的时候,颜色深沉有度,带着沉静的矜持气度,缄默端庄,清风徐来,波澜不惊。


槐树算是乡村最常见的树种了。笨槐稀疏呈现,倒是洋槐随处可见。它遍身长刺,叶子单薄如蝉翼,属于树木叶类中最轻袅的一种。一根叶茎上左右有序排列着如人眼睛般大小的椭圆形树叶,小巧玲珑。这种树叶极嫩且脆,无缘由成了害虫吞噬筑巢的首选之树。有蛆虫一样的害虫拉丝垂线从树上直上直下,蛹也是绿叶一样的颜色,很会藏身掩护自己。就在洋槐吐叶的伊始,树枝上率先长出一串串白花花的絮穗,这时候,恼人的害虫还没有滋生,农人将之摘下了当作蒸食的辅菜,和面拌在一起,形成面包菜的颗粒状,放在笼屉里。蒸汽上来的时候,就熟了,成为农人的美食。农人一边吃着嘴里的洋槐花瓣,一边望望院外一丈高的洋槐树,心头有说不出的感动。等到洋槐花即将凋谢的时候,绿叶开始长成,春风拂过,一股股浓郁的幽香扑着人们的鼻孔,感觉生活也是香喷喷的,溢于言表。
洋槐树是乡野林木中可长成最为坚韧且质轻的木材,能做成挑水的扁担和挑麦的尖担。这种木质有洋槐花的味道。搁在肩上一用力,所挑之物就轻轻悠悠地离地而起,一颤一颤随着劳动者的脚步起起伏伏,给人以精神的力量与魄力。尖担的宽度跟长度几乎是水担的两倍,专门用来挑麦捆或草垛。麦黄时节,镰刀割倒麦拢,用绳子一捆,就有一百多斤,尖担一头扎一捆下去,呈直立状态,发力举起来,然后把持着平衡,移步到另一捆近前,借高在头顶麦捆的重力,所剩一头一下扎在另一捆上,顺势一倒放在肩上,就完成肩祧劳作细节,还要掌握一定的技巧。刚参加务农的小伙还不易学会,要父辈手把手地教,才能领会肩挑劳动的要领。我的乡村坐落在黄土山乡,沟大路窄,车子到不了的地块,只能靠人扛肩挑,做原始的劳动。几千年,几百年的劳作技艺就这么一代一代往下传,因而,家家户户备有两副洋槐木扁担,一个是挑水的水担,另一个就是较为硕大的尖担了。水担和一个成人伸开双臂一般长短,以方便轻巧著称。这是农人尽量节省体力而制作的常用扁担。即使劳作汗流浃背,也爱惜有加,不随地乱放,往往使用几十年而不会变朽,是一家人共用的农具,立下永不磨灭的汗马功劳。就是挑上水桶,还会忆起自己当年在洋槐树上兜风,踩着这根槐木枝干,扑着清凉的气息,融身在树冠里,趣味无穷。干活累了,有时还躺在洋槐树下,袒胸露乳光着膀子歇着,看阳光从树叶里撒落下来,如鸟儿身形的影子渺无声息跳动在身边,享受劳作后的舒坦时光,其乐融融,无比畅快。
还有一种坚硬而冷峻的色彩铺展在山野间,呈墨绿状态,人们一提起便知是指村外漫山遍野的翠柏了。柏叶和松叶差不多,只是叶子是扁平的。阳光照射到的阳面和不见光的背面颜色有浅有深。这两种颜色都是乡村绿林最沉持的颜色,声势浩大,莽莽苍苍,横无涯际,是绿色世界的王国,有浓稠化不开的色调。柏树生长缓慢,春夏秋三季保持苍翠,到了冬季,树叶由绿转黑,颜色深重,乍一看好似干枯一般,如涂抹上了黑漆,天气愈寒,颜色愈重,给漫山遍野带来一片肃穆之色,很瘆人。只要一到正月,天气渐驱温和,柏树迎来初春,针形的细叶又由深转浅,从墨绿变成深绿,直到重回夏天,颜色才愈发变浅。可以说,它的颜色一年四季是倒着变色,不像一般树叶由浅入深,直至干枯。柏叶永远不会干枯,风吹日晒,雷打不动。柏叶只是不停地生长,长到一定的长度,叶尖自行凋落,叶根仍然继续生长,以凝固的绿色铸就了其木质的坚硬性,埋入土中不易枯朽。农人走完一生,往往用之陪伴,就像不老的青春,灵魂也飘移在曾经的山山水水,与绿树同在。柏树有松树的风格,远远赛过松树的坚挺和不畏严寒,但不如松树大众化,哪儿也能生存。柏树有自己的生长环境,但怕干旱,却不怕扎根贫瘠的土地或石缝,只要有一席之地,就能捧出一片绿色的世界。在乡村,它是真正的生命之树,保持恒久的刚毅,是黄土山乡永远的风景,极像人们经历风雨不定的年代,即使这样也永远充满着朝气,像柏林的绿色,永远富于青春,蓬勃茂盛,凝聚生生不息的因子和力量,万古流翠。



编审:李龙刚
           
           
           
           
作者:孟生旺,山西晋中人。1994年开始写作。先后在《乡土文学》《山西文学》、《黄河文学》,《苍生文学》等多家国内刊物发表数十余篇散文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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