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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川读桥

 昵称37581541 2021-01-20

濠河的水荡荡,滋养出崇川一方福地;濠河的水悠悠,倒映出一座座桥的身影。桥是濠河的精魂,桥是濠河的风韵。沿着濠河读桥,走桥,或乘小舟穿桥而过,也就穿过了历史的烟云,走向一段段既往的日子,读出一种风情,读出一种厚重。

濠河上的桥联结了街和道,沟通了宅与园。河岸高高低低,石桥隐隐现现,树绿迎风拂水,鸽羽掠霞争光,置身于如许的风光,便走进一种无我的境界,恍惚之间或成了河里的一滴水,或成了桥中的一块砖,或挂上树的枝头成了一片叶。
五十年代和平桥

七十年代和平桥

在濠河之上,最具风采的该是和平桥了,最初它是通城西门的吊桥,是通城人与外界沟通的枢纽。多少年来,无数的崇川先人,就是从这座桥上走向更为辽远的天地。对于他们而言,这桥就是家乡,它和青的五山和绿的濠水一样,都是他们的魂之所系。“和平”这两个温暖的汉字,聚合着代代崇川人内心深处的祈愿。外出闯世界的祝愿留守在家的平平和和,留守在家的祈福外出闯世界的和和平平。

时光流逝,而今的和平桥经过改造,早已成为崇川首座的景观桥。
如今的和平桥

从远处眺望,和平桥如同一条玉带连接着濠河的两端,紧邻的环西文化广场就像一艘巨舰停泊在濠河边,林列的高楼与隔水高耸云端的电视塔相望,似乎在诉说着现代文明的宏大气象。桥下的宋代瓮城遗址,还有出土的那古城墙,那陶,那瓷。过去的气息与现代的气象,就这样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无情的时光似乎一下子也变得多情了起来。

五十年代长桥

如今的长桥

在崇川,名气最大的该数长桥长桥横跨南濠河,原为崇川南城门的吊桥。它曾是崇川最长的桥,北宋诗人吴及的“栏杆聚烟碧,波涛卷秋声”,摹状的也许就是这桥最初的风貌吧。长桥先是木桥,后来改为石桥,再由石桥改为木桥,后一次的改建,记载着一段历史,历史充满着刀光剑影,充满着血腥的气息。嘉靖33年的春天,当先民们正陶醉于草青树绿、花香鸟语的无边春色之际,3000余名倭寇突犯通州,他们借助于穹石筑成的长桥,逼近城下。一个多月的兵戎相接,一个多月的浴血苦战,通城的军民硬生生地将倭寇阻挡在城墙之外。最终迫使倭寇退兵,避免了一场屠城惨剧的发生。后来,兵备副使李天宠为了防备倭寇再犯,便毁去石桥,改成木桥。
在崇川人的心里,长桥还与一位仁者紧紧联系在一起,他就是明代乐善好施的通籍名外科医生陈实功。陈实功的医术一流,医德一流。民间留有许多有关他的传说,流传甚广的是他为江苏巡抚慕天颜治愈母病,慕天颜造桥作谢的故事。故事明显带有主观的臆想,但陈实功恩泽后代修建长桥的事,却有史料明证。长桥不长,可它那长长的历史,那一代名医长长的道德文章,却长久的留在崇川人的心里。

建于明代的三元桥
长桥不远之处,有崇川最美的三元桥。三元桥与文峰塔为伍,三个桥拱,与河中的倒影形成三个完整的圆,桥下河水荡漾,三个圆也随之起伏,每每圆月悬空,塔尖直指明月,塔影与桥影倒映在濠河水里,那该是怎样的人间清幽意境?清代诗人保大章的“塔影倒悬明月里,扁舟一叶一诗人”,便诗化了这样的一种意境。“三元桥,仙人造;文峰塔,大圣抛。(有了)三元桥和文峰塔,通州状元出得早。”通城的民谣传递了多少代人的心愿:祈望这样的一方好水好土文运昌盛,学子连中三元。

五十年代的启秀桥
如今的启秀桥
与三元桥紧邻的是启秀桥,当年张謇创建通州民立师范学校,校西的浩荡濠河水阻隔了学子上学的道路,于是,张謇便在通师校门前至对岸西筑一长堤,堤中留一豁口,建上单孔石桥,“启夕秀于未振”,这大概就是张謇建校、建桥的初衷吧。如今的启秀桥已改建为九孔钢筋砼桥,它横卧在南濠河之上,很有张力地将自己毫无保留地显露在水面之上,那波浪式的桥身,颤动出一串串的音符,猜想那串串的音符唱出的定是蓓蕾绽放的新曲。

同启秀桥隔水相望的是怡桥,怡桥的命名是为了纪念通籍德高望重的教育家顾怡生。顾先生是通师第一届的本科毕业生,毕业后在杏坛耕耘了45年之久,期间他四辞教育局长的官职,一心在三尺讲台上谱写自己人生的华章。他对教育事业的执着,他对崇川人的教泽,就如同濠河之水长流不息。

五十年代南公园桥


如今的南公园桥
濠河之上,还有一座桥具有特殊的意义,它就是荷兰水利工程师特来克设计的南公园桥。当年年轻的特来克应张謇之聘,来南通主持水利工程,他不但设计了南公园桥,还主持兴建了通城的许多水利工程。可惜的是在水利工地上他不幸染上重疾,星夜送往通城抢救,就在抵达南公园桥时,特来克坚持不住,溘然去世,年仅29岁。而今夏日里走在南公园桥上,桥下荷叶田田,荷花红艳。清风吹过,水波缠绕着荷叶,荷叶摇动着荷花。那水波、那荷叶、那荷花仿佛都在传送着那个久远的故事,诉说着那个故事里年轻的特来克。

岁月悠悠,特来克不老。
 

濠河之水涟涟,清澈的水流携着一份烂漫,缠着一腔遐想。于是,濠河的水流入的河流中也有了桥。桥,连接着此岸和彼岸,也链接了现在与既往。

濠河的水流向城东。

小石桥
城东的小石桥跨八窑河而立,史书上记载小石桥还有一个桥名:“迎春桥”。在历经了长长的寒冬之后,春天来啦。于是小草吐绿,柳树萌青;于是,天蓝云淡,鸟飞鱼翔;于是,通城的先人敲锣打鼓,鸣炝放铳,浩浩荡荡涌过小石桥,去寺庙祭拜“春神”。春天里播下希望,希望的种子便会生长出一片金秋。小石桥迎接着一年又一年的春光,也承载了通城人一代又一代的祈福。

与祈福有关的,还有通启河上的龙王桥。龙王桥的桥名来自于龙王庙。在先民的心里,总以为有一种超人的东西左右着自然,这样的东西能够呼风唤雨,能够播云种霞。于是便有了“龙”的臆想。人们对自然的敬畏转而产生了对假想的龙神的崇拜,便为之设庙祭祀。祈盼久旱不雨时有雨,久雨不晴时有日。这样的祈盼虽属迷信,然而敬畏自然的理念却常念常新。

距离小石桥不远之处的。板桥是一座奇特的桥,奇就奇在它是一座能够活动的木桥。河中有船而过,就可以抽去桥板,移开桥龙骨,所以通城有“东门抽板桥”的说法。人间的桥有无数,而像板桥如此的却实在不多。

濠河的水流向城西。

城西的铁星桥跨任港河而起。桥之所以称之为“铁星”,有一个故事。相传通州建城之后,有了城的依托,百姓安居乐业。一时,江南淮北商贾纷纷云集南通来做生意,当时海中的沙洲与原老陆地刚刚接连,中间还有一条夹江,南来北往的货船,就是通过这夹江从古运河驶向长江,这样夹江就成了航运的“黄金”水道。一年,有几艘从北方而来的运输铁钱的商船,经过夹江还未入长江时,遇上龙旋狂风,船被吹得无影无踪,船舱中的铁钱散落,沉在了夹江底。历史沧桑巨变,铁钱沉船事件也渐渐被人们遗忘。

民国年间在任港河上建桥,大家正犯愁给桥取一个什么样的名号时,造桥主人突然想到祖上讲过的铁钱沉船的旧事。铁钱散落,星罗棋布,于是就将桥取名为铁星桥。

同跨在任港河之上的还有木行桥,因桥旁有家规模较大的木行而命名。据说这家木行生意极为兴隆,鼎盛时期,木行储存在河下的木排能从桥下一直排到西被闸。那个时候,木行桥的桥上总站着一些看热闹的人,他们饶有兴趣看着河里来来往往的船只,看看船里船外,看看船上进进出出的人。有时桥上的人还与船上的人彼此招呼,传递着有关这或有关那的消息。沿河生长着青菜、蓖麻和向日葵,将葵花籽从圆圆的果壳中一粒一粒的取出,吸引过一代一代住在河边的小孩。

涧桥

濠河的水流向城南。
城南段家坝小园有一座小桥,桥长4.6米,宽3.3米,桥因建在涧河上,所以名为涧桥。别看涧桥极不起眼,可它是崇川至今保存最为完好的石桥。传说涧桥是由江南首富沈万三始建,南通至今还流传着的“沈万三少王花子的债——一世也还不清”的歇后语。其实,涧桥也是陈实功出资修建,500多年的风雨侵蚀,桥身的石色早已苍老,石梁上的浮雕也已模糊不清,然而也正是这苍老,这模糊,让后人触摸到历史脉搏的跳动。

青年西路南侧的虹桥新村,也有一座石桥,相传在筑桥墩之日,恰巧一道彩虹飞架东西,故取名虹桥。传说彩虹生长的地方充满灵性,传说彩虹飞过的地方布满吉祥,传说彩虹消失之前许过的愿望将会实现。彩虹从幻想的一端通向幻想的另一端,美丽了多少人的童年,丰富了多少人的梦想。

曹公祠
濠河的水流向城外的更远处。

通往狼山风景区的城山上有两座桥,是为了纪念明代的曹顶而修建的,就是曹公北桥曹公南桥。在倭寇侵犯通城之际,曹顶挺身而出,奋勇御敌,最终血染沙场,以身殉国。通城先民为了纪念这位民族英雄,立祠祭祀。而今在城山路上,依旧有曹顶骑马提刀的塑像,威风凛凛的伫立,陪伴着他是树阴达半亩之大的银杏古树。塑像后的不远处,是高10余米的倭子坟,那里便掩埋着被曹顶砍杀的倭寇尸体。

位于钟秀街道城北村的新乐桥,原为农桥,因跨黄泥口河,曾称黄泥口子桥。据史料记载,这桥是州人张氏兄弟为母亲祝寿而修建的,原先桥名定为“福萱”,萱是一种草本植物,古代历来以萱花来尊称母亲,“福萱”就是为母亲祈福。可这样的一个书卷气味极浓的桥名,让当地的野老村民觉得别扭,他们就干脆以桥所在的位置“黄泥口子”称呼桥。浓浓的泥土的气息,让与泥土为伍的百姓感受到一种亲切。而让黄泥口子桥名声传扬的,却是后来在这里发现了初唐四杰之一的骆宾王的古墓。当年骆宾王追随徐敬业起兵讨伐武则天,一篇《讨武曌檄》震撼朝野。无奈徐敬业实力不济,起事不久,便以失败而告终,骆宾王从此“不知所之”,成了历史的一个谜案。没想到是黄泥口子解开了这个历史的谜案。

王世伦桥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座乡间小桥——王世伦桥。桥位于观音山镇世伦桥村内,它由观音山镇世伦桥村民集资重建而成。桥南河畔有一纪念亭,塑有王世伦坐像。王世伦是清康熙年间观音山镇卖豆腐的平民,因为河水的阻隔,周边的村民上街极为不便,于是他在河道上设立渡口,以便村民来往。后来他想,摆渡并非长远之计,于是他立志要在河道上造一座桥。他捐出了摆渡和卖豆腐的所得,修建起一座木桥。于是,他那积善行德,为民造福的美德,便在观音山镇世伦桥村代代相传。
 
桥是有生命的,既然是生命就有诞生,有消亡。人类就是在诞生与消亡中走来走去;世界也就是在诞生与消亡中不断前行。

岁月荏苒,时光流逝,崇川里的许多桥也平静地接受了老去与凋落。它们有的藏在了发黄的故纸堆里,有的融进了街巷的名称里,成为河的记忆,城市的记忆,大地的记忆。

作者简介:

陶晓跃:江苏省南通第一中学高级教师。曾在《人民日报》、《中国教育报》、《中国教师报》、《中国书画报》、《中国青年》、《中国校园文学》、《散文百家》、《散文时代》等报刋发表文学作品200余件;出版《行走时空》、《大唐遗墨》等文集。

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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