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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新碑 艺术史和文化学者 北京航空航天大学新媒体艺术与设计学院教授 《丝绸之路数字三维全景地图》项目负责人 良渚古城遗址是人类早期文明的范例，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实证，申遗成功标志着中华文明的源远流长得到国际社会认可，同时也让人们反思：1968年英国学者丹尼尔定义的“文字、城市、礼仪建筑”三个文明标尺是否还在困扰着世界古代文明的衡量标准。   为什么说我们中华文明存在了五千年？ 我们知道2019年7月6日，在第43届世界遗产大会上，通过了良渚古城遗址，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中华文明五千年已被世界承认。  中华文明五千年是谁最开始提出来的呢？ 是两千多年前的司马迁，他是这样讲的：“黄帝者，轩辕乃修德振兵，治五气，艺五种，抚万民，度四方......时播百谷草木，淳化鸟兽虫蛾，旁罗日月星辰……节用水火材物，有土德之瑞”表明了我们是一个农耕民族。随后历代历朝，把中华文明五千年，就作为一个定论，一个历史的定论。  延续到1912年，孙中山就任临时大总统的时候，通电全国把黄帝纪年，作为中华民族的始源：“中华开国五千年，神州轩辕自古传，创造指南车，平定蚩尤乱，世界文明 唯有我先”这就成了一个定论了。  但是这个定论，在现代考古学的学术界，就形成了疑问。 在一大批学者当中，以丹尼尔对文明的判定，作为一个标准，这个判定是什么呢？ 第一 一定要有五千人以上的城池； 第二 一定有礼仪的建筑； 第三 一定要有文字的记载； 由此中华文明被排斥在外，因为我们没有文字记录。  现代考古是十九世纪末开始的，第一人就是拿破仑，征服埃及的时候，带了167个学者去，发现了地面的古代遗址。其中有一块碑就是图片上面这一块碑叫罗塞塔，现在在伦敦博物馆。上面有象形文字，因为罗塞塔第二段，有现在活体文字希腊文的释义，使这块碑破译了，埃及就有了一个准确的历史编年，算下来公元前三千三百年，因此就应该是五千年以上。还有一个在伊朗，就是图片下面这一个叫贝希斯顿铭文，是纪念大流士征服高墨达的一个铭文。这个文字是楔形文字，文字下面也是一个活体文字，是波斯文，也成了一个解读的可能，因此两河流域，也是有准确编年的历史。我们国家由于没有这样的释读，所以我们讲五千年的时候，受到了现代考古学的疑问。  这个疑问实际上，在学术界也存在两种意见： 第一种意见是以现代考古学为主。在讲文明的时候，学术界一般是以新石器时代，为一个历史的上下年限，准确的说就是一万年到两千年，因为在这个时候，人类脱离了蛮荒走入了文明。它的标准就有国家形态，有社会分工等等一切。我们现在知道的有两本书是影响非常大的，由学术界波及到全社会，而且是国际社会。一本是《全球通史》，它确定的中华文明是公元前一千五百年。另外一本是《剑桥上古史》，他们把中国的商代，作为中国的第一王朝，这样算下来中国只有三千三百年左右。他们引用的现代考古证据，主要是我们在上个世纪二十年代的时候，发现的甲骨文。  第二种意见是以历史文献学来对中国有多长历史做一个表述，最有名的是黑格尔，马克思，杜兰特。黑格尔最有名的一本书叫《历史哲学》，他说中华帝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文明。马克思在《<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 导言》里面描述的更为清晰，他讲：“亚细亚地区，特别是以中国，它的文明存在有三个特征：第一个有国家组织存在；第二个有社会分工；第三个有大型的灌溉工程，实际上指的是农业。”杜兰特在耗尽自己一生经历，写《世界文明史》的时候，也采用了这个观点。  这两种观点带来的是什么概念？实际上就是说，中华文明五千年，是个不确定的模糊的概念。因此我们国家为了确认中华文明五千年，做了一个中华文明探源工程。中国五千年，乃至五千年以上，我们新石器时代，有多少遗址？我这儿用的是谭其骧老先生的，中国上古新石器时代的考古遗址地图，一共有七千多处，我们是有丰富大量的遗存，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背景。  另外在二百万平方米以上的遗址，我们有六个，一百万平方米以上的二十余个，然后其他的就不计其数，已经考古发掘的是四百座。中华文明有没有五千年，如果按西方标准，我们的最大的短板就是文字，实际上在考古当中，我们能够看到非常多的亚文字，叫字符刻画。除了甲骨文以外，有仰韶文化的刻符，有马家窑的刻符，有江苏高邮龙池的瓷板刻符，还有良渚古城遗址680个字符。  李学勤先生曾经有一个解读，大概这一段文字，破译的意思是一个姓朱的人，上山打猎，当然它没有成系列，它是断断续续的，这是我们新石器的遗存。我们有接近十万件陶器，主要集中在甘肃，我们的马家窑文明，有大量的非常精美的彩绘陶器。另外在我们新石器时代，还有大量的神灵崇拜。 基于这个情况，我们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开始在公元前两千五百年到公元前一千五百年之间，这个历史上线里面，对六大新石器遗址，进行详细的重新考察或者探源。 它们分别是：河南灵宝西坡遗址，这是黄帝时代；第二是山西襄汾陶寺遗址，这是尧的时代；然后第三是河南登封王城岗遗址，这是禹夏时代；第四是河南新密新砦遗址，这是夏启时代；第五是河南偃师二里头遗址，这是夏的中晚期；最后一个是良渚古城。 我们在这六个遗址里面看到，除了良渚遗址是长江中下游以外，上面五个遗址都集中在黄河一个“几”字形向东拐，从西安再往东拐的这一段路里，而且现在发现的考古遗存，全部都是以黄帝为首，一个文化年代没有断的文化系列考古。整个工程经过三个时期，十余年，九个课题研究，我们得到的结论，这个结论是来自于我们当时设定的九个目标包括年代测定，古环境研究，礼仪制度研究，乃至包括与中外同时期其他文明的比较研究。 我们得到这样的六个中华文明五千年的特征： 第一个是城市建筑，我们有完整的城市建筑，我讲的这三个文明区域，都是上了百万平方米，它的文化区域都是几十平方公里非常庞大。 第二 我们有王权聚落，以王权为中心，走出氏族时代，开始出现国家特征。 第三是农业和畜牧业，农业是我们国家一个最大特征，大型的灌溉工程，我们在良渚就发现了，畜牧业就是我们发现大量的家畜陶器，我们在江西发现的最早的炭化的稻粒种子，已经在一万八千年左右。 第四是手工业，除了陶器，铁器，铜器，最精美的是玉器，良渚是玉器的经典，非常漂亮的玉琮，天圆地方的玉琮。 第五是礼仪祭祀，图片上面一个是浙江河姆渡的鸟崇拜，在河姆渡五千年以前就有了，还有红山文化的女神，同时还有大家看到的龙的崇拜。 最后一个是文字图符，我在这里用的是文字，不是准确的完整的文字形态，因为现在数量很少。我们甲骨文大概是4500个字，现在破译了将近2000字，那个是很完整的，但是我们现在在新时期时代发现的都是断断续续不多，目前正在进行破译。 这是中华五千年文明的六个特征，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的首席科学家李学勤先生得出的一个结论，说：“中华文明是世界上，唯一的五千年从未间断的，具有长度、广度、高度的原生文明。”在同时期的其他文明都是中间有断裂的，我们在埃及考察的时候，现在是阿拉伯人；我们在伊朗高原考察的时候，现在也是波斯人、阿拉伯人、还有很多阿塞拜疆人。我们中国基本上还是以中华民族这样一个大的一个族群，在这儿延续着自己五千年的文明系统，这是全世界唯一的，我们要有这样的自信。由于中华文明探源工程，证明了中华文明五千年的实证，而且得到了世界遗产的肯定。我们从国家层面到世界层面都得到了认定，这个文明就实打实地锤击在中华文明的大地上面，它实际上是一个，中国的一个方案。 这个方案对世界其他文明，是一个什么样的启示？ 第一是文化遗产没有讲文明遗产，因为文化范围小于文明，指代更清楚、更明确、更便于操作，而且是古城遗址。 第二是再也不纠缠历史编年问题，换句话说在联合国组织里面，不再纠缠于这些学者的关于文明三个定义，因为每个文明有自己的特点。 第三是强调每个文明的特征的描述，你这个国家，只要把你自己的文明讲清楚了，我就认可你、承认你。 第四是目前看来在新石器时代，在五千年以上的中华文明，材料丰富、地域广阔、历史悠久。 由于世界遗产组织的公允、客观、科学、严肃的这种态度，我们国家除了申报已经成功的殷墟遗址和良渚遗址以外，我们国家还有两个备选的遗址，一个是东北的辽河，老哈河流域的红山文化；另一个是长江上游的古蜀文明，如果这四个文明都被认定和认可的话，就构成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涵盖全国面积的，中华文明五千年的文化优质遗产，这是值得我们骄傲的。 我们再回到丹尼尔的这三个标准，由于中国成功地进入了，世界文化遗产名录，那么我们就看到了丹尼尔三个标准的局限，因为一个理论不能描述全部的现实的时候，这个理论是有缺陷的： 第一个方面，他的地域的局限性； 第二个方面认知上他也出现了以偏概全，我们从认知论上讲你的个案不能涵盖全世界； 第三个方面科学性的问题，以绝对的，一丝不差的文字纪年来描述几千年前的人类文明是不太科学的。 我们国家给世界各地的新石器文明，一个什么样的启示？我这里用了良渚古城遗址出土的一个朱红的陶罐，上面是天象图，然后众星点点。 这张图和旁边附着的几张图，一个是我们的甲骨文，一个是玛雅图像，一个是迈锡尼的金面具，一个是印度河流域的印章，还加上他自己的费斯托斯盘。我们现在通过这张中心图片，我们看的它可以象征性地描述，全世界在五千年文明以上的一个现象是遍地硕果，各显特色，星光灿烂。因此如果以中国方案，能够给予世界文明的认定与借鉴和实践的话，那么我们整个这个世界文明，将是灿烂的星空。 【以往相关视频，请点击图片观看】 【CC演讲】费新碑：人在何处？后现代艺术的诘问 【CC演讲】周本鸣：新思想开启中国乐种“ChuiDa Music"传承新格局 【CC演讲】方锦龙：在音乐的世界里寻找丢失的那根弦 【CC演讲】姜淼：筝声，只有优秀的民族的，才是世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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