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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时，玄菟城外西北，下伯官村。 “阿慧，我进城卖鱼时，听说从海上来了吴国的使者，他们南方人和咱们这边人不一样。”躲在火炕上，哈铁对老婆说。 “哪不一样？” “说哪都不一样，吃的东西不一样，说话不一样，干活也不一样，那个啥也不一样。” “哪个啥？” “就是你也不一样。” “嘿嘿，就是女人不一样呗。能啥样？还能多长个奶子，屁股比磨盘大？”阿慧不以为然。 “听说，她们都有什么文化，人人会唱歌、会跳舞，说起话来，让你不喝酒也醉。” “嗨，就是骚呗，像林子里的狐狸，村里老爷爷讲的那个让周王没事乱点烽火的妃子……你动心了？也想当当周王？” “呸，我才不想呢，谁想谁混蛋。我就好奇。” 玄菟城里，郡守公孙柔想着心事。襄平的辽东侯来信，让他派1000士兵，陪使者出使东吴。这一路海路风险极大不说，东吴到底是好心，还是歹意不好说。 1000士兵，等于一郡五分之一的武装，心疼啊，玄菟紧挨山区，野蛮的山民没有士兵就根本镇压不住。 算了，公孙柔想，多给点好处，现招1000个新兵去送死吧。 “哈铁，你想好了，真要报名参军去东吴，去找你那些有文化的南方婆娘？”阿慧俯视着身子下面的男人。 “参军不假，但不是你说的那样。”哈铁目光没敢看阿慧，看着屋顶上吊着的婴儿床。他俩结婚两年，还没生孩子。 “还回来不？来句痛快的。”阿慧身体一沉。 “回，必须回。我爹妈还在这呢，还有，你在这呢。” “如果遇到狐狸了呢？” “我把她的皮给扒了……不不不，我见着狐狸就跑，我腿长。” “不信，狐狸的腿更长。” 第二天早上，哈铁摇摇晃晃进了新兵营。三天后，新兵营向襄平出发。哈铁看到阿慧站在路边，他指了指自己的腰，告诉阿慧，她的叮嘱他都记得，见到漂亮的南方嫂子，就摸摸腰里缠着的狐狸皮。 第二年，哈铁真回来了。 反脚把门关上，阿慧将哈铁扑倒在炕上：“还行，你没骗我，你要敢骗我，信不信我能找到吴国去？” “我哪舍得？” “吴国好不？城市大不大，比玄菟大多少？南方女子哪儿大，哪儿好？” “吴国的都城是建业，比玄菟大多了，也比襄平大。南方女子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就看到一点，她们什么都听丈夫的，都顺着丈夫，什么都说好，好好好，从来不凶巴巴的。” “我哪里凶？我都你多好。刚结婚那年冬天，院子里跑进来狼，我都舍不得让你来撵，自己拿把砍柴刀就把它打跑了。” “你看，南方女子就不这样，她们能打得过狼也不打，就叫男人来打，说话轻言轻语，也不大嗓门子。” “就这些？”阿慧问。哈铁点点头。阿慧说：“从明天起，我开始做有文化的南方女子。” 阿慧翻过身，指了指空荡荡的婴儿床开口：“你妈妈来一趟就给它擦一遍灰，说这还是你小时候用过的呢。” 哈铁摇摇晃晃出门，他的兵役已经结束了，种地打鱼的生活又恢复了。 可是，阿慧真的变了。 在家，基本听不到她的声音，安静得像猫，或者说像狐狸一样。 进到下伯官村，一路上能听到各家女子喂猪、骂孩子、干活的动静，唯独他哈铁家，安安静静。即便是阿慧给他生了一儿一女，还是那样。 哈铁学会喝酒，学会赌博，阿慧不像别人家的媳妇，和丈夫厮打、对骂，哈铁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哈铁在玄菟城喝酒之后，输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打鱼的船输了，身上的狐狸皮也输了，把家里的女儿押上，又输了。 被人抬回家，又躺了半宿，哈铁终于清醒了，看着面前的阿慧说：“我把钱全输了。” 阿慧说：“好。” “船也输了。” “好。” “你给的狐狸皮输了。” “好。” “咱俩的女儿也输了。” “……好。” 次日，阿慧拿着哈铁的休书回家了。 休书上，哈铁说，他再也受不了有文化的南方女子了。 再后来，阿慧离开了下伯官村，听说她坐船去吴国了，她说，要看看南方男人，怎么受得了有文化的南方女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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