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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就医经历

 东营微文化_ 2021-01-23

一次就医经历

去年暑假,我家二丫头在一次的跆拳道训练中因脚底打滑,摔了一跤。由于用左手撑了一下地面,崴到了手腕,腕关节内侧鼓起了一个疙瘩。
馆长立马开车送我和丫头去了医院,拍片后证实,我姑娘手腕关节脱臼加轻微骨裂。由于是晚上的训练课,事发后去医院的时候就已是八点多,片子出来时将近九点,夜间没有相应的专业大夫,在这里,我丫头的手治不了。我正在愁时,随行的张老师说她潍坊89医院有认识的医生朋友,说可以先传片子过去让他看看。联系到那位医生后,传片子过去,医生建议我们立即去潍坊,不要耽误。馆长二话不说,开车直奔潍坊。
高速路上,夜暗沉沉,天上没有星星月亮,也看不到有来往的车辆经过,只觉得两旁幽幽静物在我们身侧迅速后移。眼前,车灯的光亮里是两排反光圆和路标牌,贼亮亮地为我们指引前行的路。
我和丫头坐在后排,我想帮她托着受伤的手腕,她不让,自己把胳膊搁在座子旁边的小凸起上,下面垫着一块毛巾。上车后她一句话不说,眉头微皱。
“晓璐,很疼的话,你就喊出来,这样可以缓解一下疼痛。”馆长紧紧盯着前面的路对丫头说。
“不疼,馆长。”丫头轻轻地说。
我打开手机照明,只见她手腕处的凸起已经有半个鸡蛋黄那么大了,手掌外翻,和胳膊之间形成了一个不协调的角度。凸起处周围的肤色明显发白,显然肿胀已向四处散开。我用手指轻轻摩挲了一下,硬邦邦的。都这样了,能不疼吗?她这样说是为了不让我们为她过分担忧啊!喉间微动,抬手轻抚一下她的头,她却倔强地晃头闪开了。
一路疾驰。当我们赶到89医院时已十一点多,车开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只见一个身材瘦高挺拔的年轻人向我们走来,张老师说,这个就是她联系的那个姓王的医生朋友。
下车后顾不得寒暄,王医生急急地对我们说,“抓紧进去,石膏室的大夫快要下班了。”
时间紧急,我也顾不得说话,只是感激地向王大夫点一点头,便和馆长一起陪着孩子急急地走向门诊。张老师留下陪着王医生在门外说话,因为疫情期间,门口控制得很严格,非必须人员,不得入内。
匆忙中扫看了一眼这医院,一看就知道很有年头了,外观上是老式建筑风格,内里无论是房顶,地面,还是陈设,也是无不透着年代感。进门左侧一隅就是被米半高的弯月型台子圈出的挂号处,台子里面几个白大褂在紧张有序地忙碌着。不大的厅堂里靠墙停放着三四张活动病床,床上躺着硬伤病号:有两个患者满身血污,不知是伤得重,还是懒得动,他们都是躺在床上不动。而一个床上的青年有些奇葩,他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的一条血糊糊的伤臂拍照,拍完照,单手操作,动作还挺快,想来是在把自己的伤情在微信里广而告之。这血腥场景强烈地冲击着我的眼球,令我心里不舒服,不敢再看。
在整个厅堂里我看到的是清一色的男大夫,个个都是清爽的寸头,挺直的身板,一行一动中无不带着军人的飒爽。匆匆挂完号,挂号的大夫抬手指向一个方向,让我们快去石膏室。初到的我们,对这里的环境是陌生的,但看到大夫们忙碌的样子也不好再打扰。正在我们准备瞎找时,我们的囧况被旁边打扫卫生的大爷看在眼里,他主动领我们去石膏室。大爷也是一副挺直的身板,头发虽有些花白,从步态传达出来的精气神一点也看不出老年人的老态,想来曾经也是军人。他边大步走边说:“咱得快点走,石膏室这就要下班了,你们大老远跑过来,如果石膏室的大夫下班了,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在一阵的七扭八拐下,我们看到了石膏室的小牌子,还好,还赶趟。我们在门口递上单子,接单子的大夫转过身后对着另一个大夫说:“本以为打好这个石膏就可以下班了,又来一个,继续干吧咱。”我看了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多了。我为他的这句话感动,因为我们的到来,他们不得不加班,但我没在他的话语中听出一点抱怨。
大夫接单子时,我通过敞开的门看到里面还有一个病号,是个壮实的青年,和我丫头一样,也是手腕伤。门关上后,我们坐在门口的长椅上静等,丫头静静坐着,自己托着受伤的手腕。这个时候,那个凸起更大了,表皮撑得铮亮。
这时,室内的说话声集中在了门后的那一边,不一会儿,隔着门,我听到了闷闷的低吼声,那声音被封在口中,却没忍住,由鼻息传出。我正在侧耳听时,虚掩的门“呀”的一声敞开了一拃宽的缝隙。扭头看时,只见门内靠墙的一张窄床上,头向那边躺着那个壮实青年,一个人双臂使劲压着他的双腿,头的地方也有一个人,两个大夫正在给他的手腕复位。低吼,声声沉闷。被压着的双腿大力抬起,又重重砸向窄床,发出大大的“嘭,嘭”声。这得有多疼啊!我心内一紧,目光不由得落在丫头脸上,她静静地坐着,不看门里的事,也仿佛没听到里面的动静。还没等我说话,就听馆长对丫头说:“晓璐,你和你妈妈到那边坐着吧,到时候我叫你。”我知道,馆长是怕里面的动静吓到她,让她躲远点。
“没事,在这里就行。”还是淡淡的口气。
我也不再看,起身轻轻地关上门。门里的砸床声低吼声响了好一会儿,又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那青年惨白着脸,高举着打好石膏的手出来了。
“呦,学跆拳道的。”年轻的大夫看着我丫头的一身道服,一边说着一边活动着自己的手腕,十指。
看过我们带来的片子后,他让丫头和上一个人一样躺好,吩咐我压着腿,馆长把持着头,他又吩咐那个接单子的大夫做着打石膏的准备工作。最后拿起丫头受伤的手腕看了看,捏了捏。丫头的另一只手使劲抓着床沿,闭着眼,眉头也随着大夫的按捏深深地皱了皱。大夫看了一眼丫头的脸色,又看了看她腰间扎的红带,“级别不低了啊,等会我给你复位的时候可能有点疼,要是你急了眼,可别打我啊,我可能打不过你。”
一句话把我们本来很紧张的情绪缓和了许多,丫头紧皱着眉头,也不禁咧嘴笑了一下。
大夫开始使劲拿捏受伤的手腕。他一下手,我就没敢再看,低着头,身下的胳膊牢牢地固定着丫头的双腿,我感到她的腿一阵阵地绷紧,但是依旧伸得直直的,没有上一个病号的蹬踹,也没有声音发出。
“忍不住了叫就行,别憋着。我不笑话你。”头顶上忙着的大夫说。
“就是,璐璐,疼就喊出来。”我没经历过脱臼,骨折,对于这样的疼痛我没有切身体会。可是上一个病号复位时的状态告诉我,复位是真的很疼。
丫头一声不吭。可我感到她绷直的双腿在抖。
丫头不蹬不踹,我也就不使劲箍着她的腿了,手却依然紧紧地贴放在她的腿上。她的疼痛我替不了,我希望能通过我的手给她传递一份安慰,一份鼓励。
终于可以打石膏了,手腕处的凸起没了,换成了一片黑青,手掌肿得亮亮的。纱布一圈一圈缠住丫头的手臂、手腕到手掌。石膏固定后,又去拍了片子,看完片子后,大夫这才总结,“复位良好,不会留下残疾。”他说,因为我丫头正处在生长期,如果复位不好,因为生长的缘故,手掌和胳膊之间会出现畸形的偏差,到那个时候就必须手术了。
我松了一口气,年轻的大夫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紧张时刻过去,我们也有时间和心情跟大夫交流了。从问问答答中,我了解到,从早晨上班到现在,来石膏室的患者是一个接着一个,他的这双手一直没停过。复位也是个手部力气活,一天下来到最后是在凭毅力硬撑。像我们这种过了下班点还来的患者,他不但没有表现出一点点的烦,对我们的态度依旧平和,工作依旧认真。我很感动,不停地说着感激的话,他却说这是他的职责所在,没什么。
这时已是将近一点,看看再没有来的患者了,两位大夫收拾了一下工作台,这才结束了一天的工作。
从石膏室出来,王医生在张老师的陪伴下仍然等在门外,看我们出来,他细细地询问了情况后说:“放心好了,石膏室的大夫说没事了,就没事了,他们的复位技术是很棒的。”
在我的一再感激的话语中,王医生一直目送着我们的车出了医院,才回身走向自己的车。回程的路上,张老师说,王医生也是站了一天的手术台,下班没多久,刚想休息就被她一个电话叫了回来。
丫头倚着车无力地坐着,我摸到她汗湿的道服已经凉了,给她披上一件衣服,又对她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她看了一眼,翻了一个白眼,闭住眼睛不再看我。馆长对丫头今晚的表现是赞不绝口,毕竟,她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回程的路一如来时,整个高速只有我们一辆车在行驶。由于不用赶时间了,馆长的车速比来时慢了许多,或许是心情放松了的缘故,不久张老师靠着椅背睡着了。我全无睡意,心里满满的温暖。在丫头治疗腕伤的过程中,我感激馆长的二话不说;感激张老师和王医生的热心相助;感激老大爷对我们的囧况没有漠视;感激石膏室的大夫即使是在非工作时间,对我们的到来没有半分厌烦;感激跆拳道给了我姑娘忍耐、克己、百折不屈的坚强性格。这一切的一切,让我深深体会到:大爱在人间,人间有大爱。
到家时,天已放亮。这是一个不眠之夜,也是一个让我收获颇多温暖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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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郝俊荣,70后,喜欢用文字记录生活的点点滴滴,并抒发自己的感受。爱生活,用心生活,在生活中寻找本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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