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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到的爱（短篇小说） 作者 严文才 （一） 阳光食府屹立在广石河南岸，与春阳宾馆并列一排，后面是一片枝繁叶茂的冬青树林。二楼上方用钢筒做成的“阳光食府”四个字的店名显得格外耀眼。这时正是中午十一时。餐馆迎来了首位客人。这位穿格花短袖T恤衫的男子坐在餐桌前，拿起圆珠笔在菜单上圈圈点点，然后回到沙发上翻看手机新闻。片刻，一位穿白色短袖衫，下面着蓝色超短裙的女服务员上前问话：“老板您点的餐什么时候上菜呢？”客人翻看了一下手机时间：“还等半小时吧，还有几位客人没有到。”一会儿，一位凸肚、秃头的老板带着一胖一瘦的客人走进了餐厅，他与先来的那位客人打着招呼：“吴总您太客气了！让您破费了。”那位吴总和他们一一握手，左手往餐桌方向比划，吩咐他们找位坐下，然后朝操作间叫道：“服务员，可以上菜了。”从厨房走出另一位穿同样工作服、留着披肩卷发的传菜员。她拿着四套餐具和一个火锅架走到餐桌前。她叫许丽萍，附近农村应聘来的。她瞟了一眼吴总，觉得这位客人有些面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了。火锅及三菜一汤陆续上齐，客人要了一瓶二十年陈酿白云边酒，边谈工作边饮起酒来。许丽萍穿梭在厨房与餐厅之间。席间，被称着吴总的客人说了一句“我吴磊在生产质量上从来不弄虚作假”。听到吴磊这个名字，打开了许丽萍的记忆：是他，是二十多年前在响水河农场见过的那位青年吴磊。许丽萍在心里说。吴磊现在是一个砖场的老板，其他三位是一个建筑工地的施工人员。那位凸肚秃头承包了一个学校学生宿舍的建筑工程，其他两位是他请来的技工人员。这次吃饭的目的，是工程上面预定了吴磊的三十万块砖头。一阵功夫，一个个都喝的满脸绯红。酒足饭饱之后，吴磊送走了三位客人，又忙于到收银台结账。许丽萍拿着盘子到餐桌前去收拾碗筷，发现了餐桌上遗留的一部手机，于是问：“老板，你们是谁的手机丢在餐桌上了？”那位吴磊结完账准备离开时，听许丽萍一喊，转身跑回来。“不客气！”许丽萍回应后又冒昧地问，“老总是不是响水河农场的？”“二十多年前，我们有三位姑娘帮你们家捡过棉花。当时你爸承包了农场的六十多亩棉花田。还记得吗？我叫许丽萍。”吴磊盯着许丽萍，沉思片刻：“是的，有这么回事，想起来了。都二十六年了啊，你还有年轻时的模样。”“你现在混的不错呀，都是老总了。”许丽萍问,“开的什么公司？”“我承包了兴隆镇的一个编织厂，后来又把编织厂旁边的报废油厂利用起来办了一个砖厂。谈不上什么老板，过个日子吧。”正在说话间，吴磊的手机响起来了。吴磊接起了电话：“喂，杨总吗？……好的，我马上过来。”吴磊挂了电话，对许丽萍说：“有微信吗？我们先加个微信。”“有！”许丽萍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打开二维码名片，吴磊启动了扫一扫。双方互加了微信。“我先走了，后会有期。”吴磊向许丽萍挥了挥手，匆匆离开了酒店。（二） 罗庄乡、高平镇两个行政乡镇围住了一个响水河农场。响水河过去是一大片的荒地，是解放初期政府押送的一批国民党俘虏兵和外地的地主来这里开垦的这片土地，建立了响水河农场。改革开放后，给四类分子取帽的年代，政府也解除了这批犯人。当时政府有政策：响水河农场的职工，愿回原籍的回原籍，不愿回原籍的可以继续留在农场承包土地。农场职工走了百分之九十，这样农场的大片土地就由种田大户承包起来了。当时吴磊的父亲就承包了农场的六十亩地种棉花。到了秋收时节，那大片的棉花收获是不能用机械的，只有到附近农村请人工採摘。二十六年前，许丽萍还是一位刚满二十岁的姑娘，带着本村的同伴杨娟、郭莉莉骑上自行车来到响水河农场摘棉花。来后，接待她们的是吴磊的父亲。当时捡棉花的工钱是五毛钱一斤，老板中午备一顿午餐。三位姑娘都来自附近的罗庄，长相不错。而特别出色的要数许丽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漂亮的长发，一副白皙的面孔。老板家的儿子吴磊二十出头，见了三位姑娘，就喜欢上了许丽萍。在劳动期间，他想方设法接近许丽萍，帮她提棉花袋，断断续续帮许丽萍捡花。身边的杨娟、郭莉莉都很羡慕许丽萍。因为有异性人的喜欢也是一种荣幸。一天劳动结束后，每人收入了五六十元不等，返回家里。第二天，她们三位姑娘又继续结伴骑上自行车前往十里路远的响水河农场给吴磊家捡棉花。响水河农场有九个分场。离许丽萍她们近一点的是七分场和八分场。八分场的地是种田大户在承包，而七分场的地是八三年严打送来的一批新劳改犯人在耕种。三位姑娘在行驶途中，有一位光头劳改犯人坐到了许丽萍的自行车后座上：“丫头带我一程，我回总场。”许丽萍不愿意带他，但又不好拒绝。她们心目中的劳改犯都是坏人，不好惹。这样行驶几里路后，许丽萍的自行车胎扁了。郭莉莉提醒她：“丽萍的车是不是车胎破了？”那年轻犯人下来了。许丽萍急的要哭：“都是你，赔我的车！”“推到总场去修。公路上有补胎的老头，费用我来出。”搭车的犯人不好意思，只有安慰着许丽萍。郭莉莉、杨娟只好下车陪着许丽萍推着走。一会儿，来到总场修车摊，师傅扒开了许丽萍的自行车后胎，原来后胎破了一条口，另外整个内胎都是被碾轧了的深纹路。师傅摇摇头说不能补了，需换一条内胎。补一次胎，一元五角，换一条内胎十二元。而犯人身上只有两元钱。“赔我的内胎，都是你搭车造成的！”许丽萍一肚子气。犯人站在一旁，无可奈何。这时包田大户家的儿子吴磊恰好来到了这儿。他问明原因后指责那犯人：“以后不许欺负她们！今天这条内胎钱我出了。要是我告到你们管教那里，你肯定要关禁闭。”这是第二天打工。忙碌了一天，晚上回到家里，许丽萍在自己的衣兜里发现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原来是老板家的儿子吴磊给自己写的一封求爱信。许丽萍你好！ 也许是上天的安排让我遇到了你。你是一个勤劳善良的姑娘，我非常喜欢你文静的性格。我们都处于青春时代，能否给我一次机会。今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许丽萍的心像一团乱麻。在个人问题上，他不能答应吴磊，因她的心目中还有另一位男人，就是本村的王斌。王斌和她是同班同学，长着一副像王志文一样的明星脸。当时王斌在河北张家口当兵，经常给许丽萍来信，两人感情不错。自从那次吴磊给许丽萍写信后，丽萍就再也不到响水河农场给吴磊家捡棉花了。因她不能答应吴磊的求婚，两人遇到一起了不好意思。几年后，王斌复原回来，他们通过双方父母办了婚宴，许丽萍嫁给了王斌。而吴磊一直没有许丽萍的消息，到二十八岁时经人撮合，找了高坪镇的一位农村姑娘成了家。自从这次阳光食府邂逅后，吴磊就想抽个时间与许丽萍好好谈谈。二十六年了啊，人生有几个二十六年呢？他想：丽萍在餐馆上班，中午一点半到下午四点都是休息，这个时间最好说话，于是打开微信，点开许丽萍。吴磊嫌打字太慢，干脆喊起了语音：这些年来生活的还如意吧？许丽萍：唉！我老公从部队退伍后，一直在高坪镇的一家企业上班，前年发现腿软没有劲，到医院检查，原来是肠癌。听到这个消息，仿佛天塌下来了啊。后来到武汉住了一个多月院转回来，拖了两个月到了晚期。他离世的那年才只四十二岁呀!磊哥：唉……原来你的家庭也不幸啊。小孩都成家了吗？许丽萍：女儿大专毕业后，在深圳上班，谈了位朋友，嫁在本省的咸宁。儿子今年上大二。磊哥：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啊。我成家后爱打拼，当时与别人合伙办了一家饲料厂。就是生产半成品销售给别人，别人加工成成品饲料再卖给牲猪饲养户。可是那年遇到了猪瘟。租场房一年就是二十万，还要付十几位工人的工资。遇上猪瘟饲料销不出去，最后连设备一起卖给了别人。亏了五十多万。这样我老婆不愿背下这沉重的债务，跟着一位服装厂老板跑了。一年后回来办理了离婚手续。离婚时，我女儿才只有六岁。许丽萍：你的命运也多坎坷呀。离婚后，你没有重新组合家庭吗？磊哥：这十多年来我一直单身。女儿在上海上班，也就嫁到了上海。磊哥：后又承包了一家编织厂，主要生产编织袋销售给水泥厂做包装，慢慢还请了以前的债务。去年又兴建了一个砖厂。目前就靠这两个厂维持生活。对了，你愿不愿意到我厂里去上班？我的两个厂缺一个收发员。就是开销售发票。比到餐馆上班要轻松一些。许丽萍：嗯，知道了。你后来的财运还可以呀。这个事我先考虑一下，我如果要离开餐馆的话，要提前半个月给经理打招呼，老板好招人。磊哥：工资一个月给你三千元，月休四天。你考虑好了给我回个话。许丽萍想：餐馆这边月工资两千五，只有两天休息，另外还是个体力活。她有些动摇了……于是直接给吴磊回微信：就到你厂里去吧，我来给老板辞职。磊哥：好的，老板招到新员工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开车来接你。（四） 半个月后的一天，一辆丰田汽车停到了阳光食府的门前。因许丽萍辞工了，老板又招到了新员工。吴磊开车来接许丽萍到新的岗位去适应。也只有简单的行李：被子、茶瓶、洗漱用品和换洗的衣服。阳光食府在油田矿区，吴磊的两个小厂在高坪镇，相隔十六公里。不一会，小车驶进了一个由油厂改造的砖厂。砖厂三方是厂房，一边是围墙。场子里堆满了石硝、水泥。小车停下来了，吴磊打开后备箱，许丽萍去取行李。这时一位如花似玉的姑娘迎面来到了车前。吴磊介绍：“这是我姐姐的女儿丹丹，厂里的出纳。以后你们都是同事了。”吴磊把许丽萍带到了南边的宿舍区。丹丹打开了一间寝室：“我都收拾干净了，这间房子是原来的收发员住过的。”吴磊说：“上班就在门口的收发室。这边砖厂的业务要多一些，主要给买砖的客人开票，另外还有送材料的车辆进来了要收方收料。”“没有什么复杂的事。”丹丹说，“食堂就在转角的地方。炊事员姓邱。”一段时间后，许丽萍和炊事员邱姐，水电工彭师傅，出纳员丹丹都混的很熟了。工作也觉得称心如意。她一般时间都住在厂里，有时候要看望家里的老人就骑电动车回去。因她家离厂里也只有八里路程。一天下午，吴磊来到收发室，对许丽萍说：“今晚十堰建新水泥厂来了两位客人，我们要请他们吃个饭，在川味酒楼。你参加一下吧？”“我参加不妥吧？我笨嘴拙舌，又不会说什么。”许丽萍推辞。“我们的编织袋都销到了这家水泥厂，来的都是生意上的朋友。没事的。”晚上，由水电工彭师傅开车，载着吴磊，还有管生产的周副厂长和许丽萍，来到了镇上的一家川味餐馆。对方有两人，一位质检员，一位分管财务的厂长。席间，因彭师傅要开车不能喝酒，还有四位男人，二比二，边谈业务边喝酒。两瓶黄鹤楼酒，一件啤酒，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一扫而光。许丽萍喝了一瓶王老吉饮料，其它时间都配合服务员在给他们服务。吴磊醉了。他吩咐周副厂长给客人在镇上唯一的一家酒店安排好了住宿，由彭师傅开车把他和许丽萍送回了厂里。彭师傅把吴磊扶到了他的寝室。许丽萍帮吴磊收拾房间。彭师傅走了，许丽萍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她听人说糖水可以解酒，于是用红糖加开水，泡了一杯红糖茶端到吴磊的房间，这时吴磊已仰卧在床上。许丽萍将一杯糖水递过去，吴磊伸出手来，双手捧住了许丽萍的手，一双眼睛盯着许丽萍：“上次我给你发过微信啊，考虑的怎么样了呢？”许丽萍回避了吴磊那灼人的目光：“吴总，我家负担太大了，我不想连累你。因我还有一个儿子没有完成学业，以后还要成家，有操不完的心。”“我心甘情愿啊。你的儿子就是我的儿子。”吴磊说，“年轻的时候你拒绝了我，现在也许是老天爷的安排，让我又遇见了你。”许丽萍的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丈夫离世后，她也是想成个家，找一个归宿，但是自己还有一个未结婚的儿子，负担太大，总觉得不好找人。她怕拖累对方。这时，吴磊捧着的许丽萍的那双手，一股暖流涌入许丽萍的全身。咫尺之隔，两颗碰撞的心完全融合在一起了。
作者简介: 严文才 本名 严开美，潜江市作家协会会员，19岁开始发表文学作品，曾在《潜江日报》《荆州日报》《湖北交通安全报》《湖北电力报》《小小作家》《东方文学》发表小说散文数篇。 申明：本平台部分图片、音乐和歌曲来源于网络，主要目的在于分享信息，让更多人获得相关内容资讯，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及时告知，本平台将尽快删除，谢谢您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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