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从“学区房”说起

丁东小群 2021-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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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丁东的文章说到，当今家长购买学区房，孩子也遇不上朱正威这样的名师。新学年就要来临。一些幼入小、小升初的学生家长，又要为孩子入学费心，为连带的“学区房”问题伤神了。

在一波又一波上涨的房价中，“学区房”成为一个非常活跃的敏感词。尽管管理部门也想减缓家长的择校焦虑，但买卖“学区房”的势头并没有式微。我的一个熟人，刚刚卖掉位于郊区180平米的新房，购买了城里60几十平米的旧房。父母不愿意三代人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只好又在在“学区房”附近给父母租一套房子，以便留住老人接送孩子上学。

很多家庭不惜从孩子未入小学时，就以千百万重金，砸向市区几十平米的老旧房屋，为的是让孩子获得好学校的入学资格。期盼孩子成龙成凤，自己生活的物质空间和精神空间都顾不上考虑了。

面对如此激烈的入学竞争，我想起身边的一个故事。我有一个学生，本职工作是大学中文系的教师。儿子上了三个月小学，她就毅然决定：这个小学，不上也罢，我来教你！我问她，怎么会下决心自己教呢？她说了下面的理由：

首先是上学时间。要求七点半到校。叫孩子起床时，孩子明显没有睡醒，背着书包跑向学校时，没有欢悦。下午放学，很多家长没到下班时间，接孩子成了问题。为什么不能延长下午时间，早上让孩子多睡一会儿？
更大的问题是教学理念。早期识字和阅读能力的培养太重要，大量的阅读，可以启发孩子的思维和悟性。而小学的阅读往往是找一篇三四流小文章，然后出一些阅读题。答题像猜谜，让他们琢磨不透。做阅读题才有分，这不是打定主意要让孩子们讨厌阅读，惧怕阅读？儿童是语言发展的关键期。儿子读小学时，英语四年级才开，课时极少。家长大都在外面报英语班，教材五花八门，正式上课时参差不齐，效果极差。音体美课，小学生是不是就只能欣赏儿童歌曲和简单的乐曲？如果在儿童期没有培养对古典音乐的欣赏习惯，很可能终生对古典音乐无感觉。有不少孩子学了乐器，但家长急功近利，只关注考级。音乐教师对技巧重视，对音乐感觉和鉴赏力的培养下功夫不够。体育就更别提了！操场小的可怜，老师告诫学生不要大声喊叫，以免影响上课的同学。学生就是站队，齐步走，跑步，做操。老师压低声音，好像要偷袭。儿子三岁半学习美术，很有兴趣和天赋，三获全国儿童画金奖。学校的美术课对儿子来说就是浪费时间。数学的重复练习太多，没有必要。数学的意义在于逻辑思维的培养。科学课应生动直观，而不是老师拿着课本对学生干讲。这样的学，上得还有意义吗？一天下午，儿子有些咳嗽，我也没课，试试在家学习怎么样？把假条送到学校后，我们一下午学完了半学期的思想品德教材。再试语文，儿子把课文全部读了一遍，除了不会写，只有三个字不认识。看看生字表，为了会写这些字，要学半年吗？儿子能读多少书啊！儿子的智商正常，既不比别的孩子聪明，也不比别的孩子笨。我稍微重视早期识字，就能这样了。儿子和我学得很带劲，我想，在家上学也挺好。开始谋划：语文，阅读，音乐欣赏，美术欣赏我来教；英语和算术（后期）请老师，一对一；体育在周末，寒暑假报班，篮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国际象棋，想报什么报什么。

其次，凡是给过学校帮助的家长，小朋友就能多得小红花，包括奶奶帮老师擦玻璃。孩子们刚上学就面临这种不公正！儿子有一次被留下了，其实就是几个拼音写反了，老师让他们重写，惩罚他们写满一张才能回家。强权和腐败我管不了，独善其身行不行？闲云野鹤行不行？这种应试教育，刀刀扎向母亲的心！我终于下定决心，对应试教育说“不!”让儿子在家上学！救出一个是一个!

我和她探讨：家长最难教的是自己的孩子，因为他会任性，不守时间规则。她说，他想玩，我就陪他玩，我会在玩中给他灌输各种知识。比如，我带他看电影，从《音乐之声》、《小马王》、《狮子王》、《放牛班有春天》到《海上钢琴师》、《悲惨世界》、《黄土地》，让他叙述电影故事，一块讨论其中的道理。我也给同事的孩子们一块讲作文，让他们学会相处，促进学习兴趣。

后来，她的儿子顺利地上了中学，语文、英语达到初中毕业的水平，体育、绘画更为突出；是个不会撒谎、不吐脏字，很阳光的少年。再后来，到英国伦敦艺术大学学了电影制作。

也许，这个例子比较特殊，我的学生本人是教育工作者，她有能力给儿子提供比学校更好的教育。但对于一般家庭来说，即使没有在校外教育孩子的时间和能力，如果拿出购买一平米学区房的钱，也足够在家中营建一个良好的书香氛围。

我自己这一代人，学校教育留下了短长不一的空白，但并非都是无知无识。有个朋友，当年衣服上有二三十块补丁，父母却给了他能买到的一切知识读物。他去了北大荒，父母去了干校，几年间一期不落地给他寄去《参考消息》。后来他考上北大。还有朋友，文革中上小学，小学毕业那年，拿高考语文试卷让她做，她已经能超过及格线。因为她父亲从小给她的礼物和奖励都是书籍。她也考上了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