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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哪个时代，一个商人会讲故事，企业才会做大做强的，至于创业板上市，甚至到纳斯达克上市，都是水到渠成的小事。 那么，一个女商人，一个寡妇，如何将故事讲到皇帝耳边？靠姿色？靠权力寻租？ 这个皇帝是秦始皇，也就是中国第一个皇帝，忙了统一六国，还要忙着将六国的美女掳到自己的后宫，再就是不断地按平天下的乱局，修长城，求长生不老…… 炼制“长生不老药”就是这个寡妇企业的“核心技术”，也是她冲击秦朝创业板，成为红顶商人、秦始皇座上宾的商业故事A级机密。 这个女人就是当时的巴清。她是巴国的一个寡妇。巴国即重庆，重庆的长寿、涪陵、酉阳等地都在争着说，他们那里是巴清的企业厂房所在地。 莫衷一是，不过好像长寿争赢了，还拍了一部片子《丹砂女王之谜》》，还有一个影视基地，就在长寿湖，在我老家的下游，去那里吃过鱼的人一定去逛过。 1 考古人员在秦始皇陵园发现了99座墓葬。埋葬秦始皇的时候，他的后宫嫔妃中，凡是没有儿子的都要陪葬。 秦始皇有多少后妃？秦人的档案已毁于项羽火烧咸阳这场大火，秦始皇后宫情况难知其详。但杜牧《阿房宫赋》描绘的是，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将六国后宫全部占为己有，秦皇后宫洗胭脂的水将渭水都染成红色，可见秦皇嬴政坐拥天下美女何止三千。 那么，为他殉葬的后宫佳丽数量惊人，可以肯定这样做是他的遗嘱。让无数后宫佳丽为自己殉葬，可见他对后宫佳丽何等薄情寡义。秦始皇对后宫佳丽薄情寡义，还突出表现在他终身未立皇后一事上。 坐拥天下美女不止三千，难道选不出一个皇后？秦始皇是我国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皇帝，是忙到没有时间选皇后吗？是众美女都不错，他难以取舍吗？ “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皇帝的政治生活中有两件大事，那就是立皇后和立太子。历史上只有一位皇帝终身未立皇后，这就是秦始皇。 秦国，到了秦始皇手上之前，实际上对于立后和立太子的事已制度化，但秦始皇在长达37年的统治时期一直没有立后，不是他来不及立，实际上是他根本就不愿意立后。 考古发现，在偌大的秦始皇陵园里面，没有为皇后预留陵墓的位置。秦始皇的皇后是谁？任何一部史书都没有记载。因此，秦始皇就成为中国历史上惟一的终身未立皇后的皇帝。 这是为什么？答案当然在他的母亲赵姬。 秦始皇的母亲赵姬本来是商人吕不韦的歌妓，被吕不韦献给秦国的王孙子楚，她与子楚结合后生下后来的秦始皇。但民间相传吕不韦才是秦始皇的生父，这成为困扰秦始皇一生的谣言。 子楚继位后称庄襄王，死后秦始皇继位，但身为太后的赵姬仍与吕不韦重温旧情。 母亲的失检行为令秦始皇恼羞愤怒，无地自容，他最后彻底暴发，杀了两个同母异父弟弟，将母亲赶出咸阳，并迁怒于吕不韦，罢免其相国之职，后又下诏命吕不韦“速徙蜀中，不得逗留”。吕不韦害怕被诛而服毒自杀。 母亲行为的不检点，给他带来的巨大心理创伤，使他心理压抑，而这种心理上的阴影伴随他的一生，因而他的性格变得极为复杂：内向、多疑、妄想、专制、暴虐、冷酷无情。 他对母亲的怨愤，发展到对一切女人的仇视，造成他后来在婚姻上的偏执。可以认为，这是秦始皇一直不立皇后乃至死后要让无数宫女为他殉葬的重要原因。 “宫女殉葬”是不是秦始皇发明的，从此让女人不寒而栗？ 2 因母亲风流成性带来的心理阴影终生伴随着秦始皇，使他对一切女人极为仇视，视所有女人为祸水。 然而，秦始皇却对一位名叫巴清的寡妇十分青睐，成为一大历史之谜。 传说，巴清是重庆长寿千佛人，出身寒微，少年时跟父亲学习诗书，因为相貌与气质出众，嫁给了当地一位青年企业家。 这是创业者最好的故事开头，甚至被2000多年后很多骗子使用，比如她们说，老公去世留下数亿资产，无后，欲寻一帅哥度余生，或借精生子，等等，对于那些想一夜暴富的男人相当有吸引力。他们甚至将广告直接打到各大媒体上，引无数帅哥竞折腰。 是的，不幸的是，丈夫英年早逝，寡妇不顾世俗偏见，毅然挺身主持起丈夫留下的偌大家业——当时勃勃兴起的开汞炼丹业，担起董事长兼CEO，从而成为中国最早的、资产最雄厚的女企业家。 传说，其家财约合白银8亿万两、又赤金580万两。这样的资产，被美国《时代周刊》封面报道鄙视为“假货大王”的马云，也是会感到惊讶的、汗颜的吧。 能够上《史记》的人，哪怕只有69个字，那也是非常不容易的，巴清成功地办到了。 《史记·货殖列传》记载：“巴寡妇清，其先得丹穴，而擅其利数世，家亦不訾。清，寡妇也，能守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秦皇帝以为贞妇而客之，为筑女怀清台。清穷乡寡妇，礼抗万乘，名显天下，岂非以富邪？” 所以，即使今天，巴清也被奉为代表重庆地区巴国、巴郡时期工商业发展水平的标志性人物。 在过去数千年的观念里，“商人”是不劳而获的的代名词，因此历代天朝重农抑商，即使有“四大发明”，有明朝资本主义的萌芽，还是被厚重得令人窒息的重农抑商给压抑了。 3 秦始皇对巴清的关照超出了一般逻辑。 从战国时的商鞅变法，到秦始皇建立统一全国，秦国和秦朝都奉行着严厉的重农抑商国策。在这种政策下，商人是重点打击和节制的对象。巴清通过开汞炼丹业富甲天下，对秦王朝重农抑商政策是一个极大的挑战。 但，秦始皇对巴清的行为采取的是默许的态度。他的这种做法受到后世嘲笑，连著名的改革家王安石都认为，“兼并乃奸回……秦王不知此，更筑怀青台。” 秦始皇不仅默许巴清挑战秦王朝重农抑商的基本国策，还大力支持巴清的事业做大做强。 为何？这位寡妇经营的是丹砂。所谓丹砂，就是提炼水银的原料，也就是炼制“不死之药”的重要原料，除此之外，还可以作为颜料和妇女的化妆品。 天然水银非常稀少，水银主要是用丹砂提炼出来的，产地主要为今西南地区，中心区域在今天的重庆。 巴清所从事的是垄断生意。那个时代，盐巴也是垄断生意，锅里没有这个东西真不是个味。可是，盐巴是“不死之药”吗？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便开始给修建郦山陵，司马迁形容，秦始皇陵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 司马迁是很严谨的。据考古研究勘查，陵墓中地宫里的水银正如他老人家描绘的那样，以百川、江河、大海为蓝本，保守估计至少有100吨水银。 100吨水银即使在今天，也不是个小的数目，这100吨水银从何而来呢？丹砂的产地主要在西南，而巴清又垄断丹砂和水银生意，秦始皇陵中的水银理所当然是由巴清提供的。 巴清的企业虽然不是国营企业，更不是一企独大后掌管多家上市公司，但其产品主要销往秦中央政府，没有任何市场风险，她不富都难。 4 巴清的家族企业，因经营丹矿成为亿万富翁，她作为董事长兼CEO，继承了这份家业，前来打工的人成千上万，其实力足以与万乘公卿分庭抗礼。 《长寿县志》对她的记载则有更多的信息，说巴清家族的仆人上千、徒附和私人保镖上万。 拥有一支庞大的私人武装保护家业，“用财自卫，不见侵犯”，连司马迁的记载都这么客观——可见她不是不良商人。 秦始皇对巴清拥有一支庞大的私人武装网开一面，这是非常罕见的。 春秋战国就是“私人武装”酿下的苦果。即使在此后的分封制帝国里，比如汉朝、明朝，拥有这么庞大的私家武装也是没有的，如果有了，即使没有那么庞大，皇帝也是睡不着的，想着要把你灭了才行，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 秦始皇统一全国后，为了维稳，把全国所有的兵器都收缴加以熔化，铸造成编钟和12个重达三万公斤的铜人，安放在宫中。 《秦律》明文规定，“天下兵器，不得私藏。”那时私藏一把残戈钝剑，都要受严厉的惩罚，更别说拥有私家武装。 巴清用她无法计量的财富豢养了一支庞大的私人武装，以保护其遍及全国的商业网络——连锁店，如果没有得到秦始皇的首肯，是不可能的。 一个残暴的帝王容不得私藏一把残戈钝剑，为何容得下一支庞大的私人武装？ 她的商业故事的核心是“不老之药”，秦始皇什么都有了，只求长生不老，她抓住了秦始皇的“命门”。 今天，重庆长寿区的城市宣传口号是“人人长寿”，而且借巴清的传说搞城市营销，并拍摄了一部片子《丹砂女王之谜》。 在湖光山色的长寿旅游，本人的口头禅又来了：“学习了！” 5 巴清的晚年受到秦始皇特别眷顾。这样的待遇，即使皇后也会嫉妒到咬舌自尽的吧！ 秦始皇把她接到秦朝的首都咸阳养老，赐令她“旁座”，与自己平起平坐，而秦时就连当朝丞相在皇帝面前也只能站着，少有赐座之事。 有人请你吃饭，或你请人吃饭，简单地吃个重庆小面或稀饭包子什么的除外，“旁座”是不容易的，那是贵宾或买单的位置。 她害病以后，秦始皇默默守候在她床边，为她祈祷。病故后，秦始皇又命人将其遗体运回重庆老家，厚葬于长寿龙山寨，在墓地修建高台，并亲笔题写了“怀清台”，寄托自己无限的哀思，表达对她的怀念和敬意。 这些细节未必真实，可能有很多演绎的成分，但是古来哪个女人受到过帝王如此礼遇？ 秦始皇对巴清的态度不仅超过他的后宫，而且超过当时所有人，与他平时为人的冷酷无情形成了鲜明对照。 连司马迁都嫉妒，感叹道：清不过是一名穷乡僻壤的寡妇，竟然“礼抗万乘”，和秦始皇平起平坐，名声显于天下。 为何？有的人认为，秦始皇一生都在求神仙和不死之药，而巴清经营的丹矿是冶炼丹砂的最大企业，秦始皇陵急需水银，因此对清超乎寻常地礼遇。 如果这样，他们之间只是一种商业往来关系，巴清死后，怎么解释秦始皇对她的刻骨相思？ 还有人认为，巴清“捐资长城，以赞军兴”，即出巨资助秦始皇修长城，她是秦帝国最大的赞助商，排在秦帝国捐资富豪榜榜首。 6 在武力和权力通吃的秦朝，始皇要获得水银，长城要获得民间资金的无偿支持，并不需要讨好商人，可以通过“打黑”来没收他们的财产，比如，你有庞大的私人武装，仅凭这一点，就是最大的恶。 明朝初年，首富沈万山掏钱为朱元璋修南京城，不但没有得到个好脸色，还被小心眼、喜欢把什么都往坏处想的朱元璋流放了三千里，财产被没收。 因此，秦始皇根本没有必要对一个寡妇那样客气吧？ 还有人认为，巴清是秦始皇的恋人。这个显然太八卦了，即使再没有脑子、再穷的的娱乐记者也不会为了挣稿费去写这样的报道吧。 巴清被秦始皇扫描脸蛋，加为“微信好友”时，已经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妇人，守了几十年的寡，据说从未有绯闻，年龄比秦始皇要大十余岁，他的口味不会这么重。 她是《史记》唯一记载的重庆人。如今，她的故事都在央视纪录片《丹砂女王之谜》里。 司马迁的《史记·货殖列传》,是中国最早的经济史著作,可以说是中国的第一个“富豪榜”。 按照司马迁的眼光,值得载诸史笔、名传千古的杰出企业家,不过寥寥七人:范蠡、子贡、白圭、猗顿、郭纵、乌氏倮、巴寡妇清。巴寡清是列入这个“富豪榜”的唯一女性,也是唯一一位重庆人。 干点好事，生怕连史家都不知道；干点坏事，生怕连鬼神都知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巴清是一个最成功的女商人，虽然她上的不是《中国富豪名录》或《全球女富豪名录》。 在《史记》里哪怕只有69个字，如果你的故事没有讲好，即使这么短的软文，你出巨资或将全部资产都打包捐出来，司马迁也不会同意的——他被阉割了没有后代，再多的金钱于他无用，吸引不了他老人家。 7 巴清的产品，全国连锁店一定开到了秦始皇身边，而产品及企业的形象代言人不是哪个明星，是秦始皇。 又回到那个话题来。秦始皇一直梦求长生，“不死药”是他梦寐以求之物。丹砂与水银在当时的代名词就是“不死药”。 巴清生活在这样一个地方，巫师的力量离不开丹砂，而她又是被看作“不死药”的头号掌控者，在秦始皇眼里，她就是远古巫师的传人，是一个懂得神仙方术的女巫，拥有最多“不死药”的她，是峡江地区最权威的巫师。 类似马云，他成功了，说什么都是对的，都会被人引用。因此，从妇孺到商贾，从民间到官方，很多人在为她做免费的宣传报道。 丹砂除了用作书写、绘画和化妆的颜料外，还用于医药或提炼水银。由于天然水银很少，当时水银的主要获取途径就是用丹砂提炼。开采丹砂之所以成为暴利行业，还与当时的人非常相信神仙方术有关。 古人认为，红色能通神升天，所以往往死后在墓中撒入红色的丹砂。丹砂的“神性”在于用火烧能转变成水银，水银掺入丹砂，又能还原为丹砂。 这种神秘“起死回生”的特性，使得古人认为用丹砂能炼制出长生不老的仙药。许多人都梦求长生，肉身凡胎的秦始皇虽然被人天天叫“万岁万岁万万岁”，更是不例外。这丹砂也就成了供不应求的宝贝。 这是巴清商业故事的内核。 当时的人还相信：丹砂200年后变成青，再过300年变成铅，又过200年成为银，最后经过200年化成金。 那些梦想发财的人显然觉得这样的速度太慢了，于是就产生了“夺天地造化之功”的念头，希望在高温的炉鼎中能做到“千年之气，一日而足；山泽之宝，七日而成”。 巴清进宫后，秦始皇赐她一座壮观的宅院，安排侍女仆人近百人照顾。而他则时时向她求教仙丹炼制之术与长生不老之道。 巴清常常说，炼丹长生需要的是机缘是诚心，而秦始皇的诚心自不必说，只是机缘未到，终有一日仙丹会炼成。 这是故事的结尾。秦始皇应该是吃了很多仙丹的，这些仙丹与淘宝上有些号称“不得了”的产品差不多，水银的防腐功能还是确切的，但并没有让秦始皇“万岁”，他和他的祖先辛辛苦苦打下的秦帝国也只存在了数十年，最后被项羽付之一炬。 最近几天，诺贝尔奖的各个奖项陆续公布了，大家又在列表比哪国的获奖人数、奖项最多，最后都落脚到对国人的恨铁不成钢，好像自己不是中国人似的。 即使没有人给她立牌坊，她也是史上最成功的寡妇。 我相信，如果巴清的仙丹炼成了，她一定是第一个获得诺贝尔化学奖的中国人。 既然历史可以戏说，我也凑个热闹：她虽无缘获诺贝尔化学奖，但她讲商业故事的套路是马云们难以望其项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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