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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玲玲 一碗热气腾腾的羊汤端上桌。我不觉咽了口唾沫。 浓浓的乳白色的羊汤进了嘴，立刻让味觉细胞兴奋异常。没有一点腥味，也没有一点土味。那是不是膻味？不膻，一点也不膻。羊汤在嘴里是细腻的，一口口润滑着食道；羊汤落在肠胃里，是厚重的温暖的。慢慢的，全身满是被羊汤唤起的热情和勇气——这，每个在内蒙古大草原生活过的人都有体验吧？ 内蒙古草原上的羊肉不膻。因为那里的羊只吃青草喝净水。它们不吃树叶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所以身上没有异味。纯净的羊肉炖出原汁原味的羊汤，比烤全羊更耐人寻味。 说起喝羊汤，还有一段至今想起来就会掉眼泪的事。 有一年国庆节，我们知青集体户杀了一只羊，正巧轮上我做饭。下午，我把羊肉切成了均等的小块；晚饭后，把大柴锅反反复复刷洗干净，再把羊肉放进锅里，加上水就开煮了。女同学们不厌其烦地告诉我加多少水，加多少柴。男同学们不时进厨房掀开锅盖看看羊肉熟了没。那时候大家肚里都没油水，又白天黑夜地里收庄稼，好不容易杀了只羊，真恨不得一口就吃掉整只大肥羊。可是大家都知道，这只羊是明天过节的午餐啊！谁也不能破了规矩。 我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终于，同学们都各自回去睡觉了。就剩我一人在厨房了。我们集体户是谁做饭谁在厨房睡觉，为的是赶早做饭不影响大家出工，还有就是看好厨房的食物。 我那天的重要工作就是看好那锅羊肉。阵阵扑鼻而来的肉香引诱着我一次次去翻锅去看锅里的羊肉……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时，肉已经熟透了，我就把灶里的火撤了，睡觉！ 说起来也真是的——那夜，我做梦都是吃羊肉，醒来也是想羊肉，而且还就睡不着了，那叫一个百爪挠心！我起身，点上小油灯，像小偷一样溜到灶台、锅前……舀一小勺羊肉汤，哇，简直是玉液琼浆啊！喝一口汤，看见了羊肉…… 我心里立刻翻腾起来。 来一碗羊肉？！不就是一碗羊肉吗？干嘛跟自己过不去？吃一碗怎么了？反正也没人知道！内心挣扎激烈…… 我正舀羊肉的时候，外面不知谁家的狗叫了起来。在那万籁寂静的夜里，一声狗吠吓得我一个哆嗦，立马把羊肉倒回了锅里……果然做贼心虚啊。 我知道那锅羊肉是大家的心头肉，我不能独食！ 一个诚实的孩子，差点做了一件错事！ 好在“悬崖勒马”了！ 那年冬天返家探亲，我用自己一年的劳动所得买了半扇羊肉，从内蒙古一路艰辛背到家。一进门，我妹妹说：“大老远弄这个干什么？咱家不吃羊肉。”我们家一直是南方人的饮食习惯，确实不怎么吃羊肉；夏天偶尔吃一回冬瓜汆羊肉丸子汤，也是我们小孩子吃羊肉丸子，大人只尝尝冬瓜和汤。我妈说：“这是你姐姐一年的辛苦，忒不容易！能吃上这口羊肉，是我的福气啊！”听着妈妈这句话，我心里无声流了泪…… 真的，我就是想让妈妈知道，羊肉汤有多好喝。 喝不喝羊肉汤，都可以说出一千一万个理由。我喜欢喝它是因为它让我提升正气，中医说“元气上升浊气下降”，喝一碗纯正的不加任何佐料的羊汤，可以发散心中郁闷，可以醒脑，可以壮筋强骨…… 天冷，喝碗热热的羊汤吧，像我一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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