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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品珍（1880～1922），昆明人，清朝末年举人，1902 年留学日本士官学校， 期间加入孙中山组建的同盟会。由日本士官学校学成回国后，入云南陆军讲武堂任教官。重九起义时，他率领陆军讲武堂学生攻克清军阵地，破开小西门门锁， 迎接北校场的起义军进城，又在塘子巷与敌军马队肉博，手部受伤。云南都督府成立，他先后任军都督府参谋部第五部部长、云南陆军讲武堂监督，团长、旅长、云南护国军梯团长、师长兼成都卫戍司令。湖北刺史熊辰昶看了他的面相，说他日后“必握重兵”，但不是福相。” 01 — 推动唐继尧反袁 1915 年夏，袁世凯进行复辟帝制的活动，握有生杀予夺大权的云南唐继尧， 在四面受敌的威逼下，在勋爵财富的诱惑下，不得不仔细掂量，瞻前顾后。而云南绝大多数军政人员强烈反对袁称帝，顾品珍与黄毓成等高级军政人员，几乎每天都在罗佩金、刘祖武家密商，他们与中级军官杨蓁、邓泰中建立联系，通过杨、邓，向唐转达意见。杨蓁、邓泰中等人秘密联络并议定：于适当时候，集体要求唐表明态度。 1. 如唐反对帝制，拥护他为领袖； 2. 如唐态度中立，把他送往越南； 3. 如唐赞成帝制，就把他杀掉，另选领导人反袁。 他们上下呼应的行动，造成了波澜壮阔的反袁大气候。唐看到，不反袁就掌握不了部队，就坐不稳“云南王”的宝座，逐渐由拥袁转向反袁。 02 — 歃血为盟 兵出四川 1915 年12 月22 日夜，五华山光复楼悬挂着关羽、岳飞画像，大礼堂灯烛辉煌， 香烟袅绕。唐继尧、蔡锷、李烈钧、顾品珍、黄毓成、赵又新等云南及外地军政要员， 依次刺破中指，以黄钱纸染血，烧灰入酒中共饮，“歃血为盟”，共同宣誓： 拥护共和，吾辈之责，兴师起义，誓灭国贼。成败利钝，与同休戚， 万苦千难，舍命不渝。凡我同人，坚持定力，有渝此盟，神明必殛。 次日，云南将军唐继尧、巡按使任可澄联名致电袁世凯，敦促他取消帝制， 恢复共和。12 月25 日，云南宣布独立，组织护国军，蔡锷任第一军司令官，兵出四川；李烈钧任第二军司令官，兵出广西；唐继尧任云南军都督兼第三军司令官， 坐镇后方，负责筹饷、购械、募兵、策应。 刘存厚任第一梯团梯团长，已先期出动。赵又新任第二梯团梯团长，顾品珍任第三梯团梯团长，随蔡锷的第一军司令部，于1916 年1 月14 日出发。当天， 昆明城内大街扯着“瞒天过海”（用五色布篷搭架把城内大街蒙蔽起来，不见天日）， 各界人士三千人在状元楼外热烈欢送，唐继尧率军政人员一直送到东郊归化寺。 03 — 顾梯团纳溪苦战 第一军经威宁、毕节指向泸洲，驻守雪山关的川军刘存厚部响应护国主张， 与护国军先头部队董鸿勋支队约定，刘军佯败，董军尾追，护国军不费一枪一弹， 长驱直入四百余里。董鸿勋立功心切，不等蔡锷的大军来到，主动率部出击，一度占领与泸州只隔两条小河的小市一带。不料北洋军熊祥生旅化装渡河，突然由南沙湾上岸，刘存厚、董鸿勋部被迫南撤。13 日，敌军倾巢出动，董鸿勋支队三面受敌。顾品珍率第三梯团紧急支援，所属何海清支队迅速赶到，冒着敌军炮火猛烈攻击，北洋军最精锐的二十五团被迫后退，团长吴某被击毙。这一战，我军六个连队，击败敌军一个混成团。何海清奋不顾身，带头冲杀，“何矮子”之名传遍川南。 2 月19 日，蔡锷指挥全军三路反击。禄国藩率一营攻蓝田坝；何海清率两营攻双河场；朱德率两营由棉花坡进攻菱角塘，刘存厚部担任纳溪城警戒。顾与其他高级将领罗佩金、赵又新都上火线指挥，蔡锷也到前线督战。激战三天，取得一定胜利，敌被迫退到朝阳观一带高地，凭险设防。 中午12 时左右，永宁河上游松林间，发现一支敌军迂回我军后方，向纳溪城南运动。顾品珍急令何海清支队阻击，何营赶到时，敌军已占据南岸山头，直逼我后勤人员驻地的小街子，我军伙夫、勤杂都在持枪抵抗。何海清观察后当机立断：“战胜则全军安，战败则全军危，为使敌人来不及增援，我军必须在四小时内歼灭对岸敌军。”他指挥全营官兵在北岸桥头附近展开，掩护各班、排、连强渡浮桥。午后一时，顾率第三梯团主力到达对岸，利用山脚、山坡及农作物隐蔽前进， 向敌军猛攻，敌军被迫退回，棉花坡前线转危为安。 一日，蔡锷身穿士兵服巡视战线，顾品珍、赵又新各带卫兵四、五人随行。经过朝阳观敌阵地前，敌机枪突然向我射击，顾品珍身体轻捷，与士兵跑进安全地区，赵又新身体肥胖，但也及时率士兵退走，蔡锷及二三士兵只好滚入水田隐蔽。天黑后，才爬上田坡，回到纳溪指挥部。 04 — 反攻大捷 护国成功 1916 年1 月26 日，贵州宣布独立；3 月13 日，广西宣告独立，护国军摆脱了北线受困、南线告急的处境，官兵大受鼓舞。蔡锷于３月17 日发动第三次攻击， “连日激战，大获胜利”。顾的三梯团为右路，朱德支队担任主攻，收复纳溪， 夺取五里山，前锋距泸洲仅十余里，何海清支队与刘存厚部为左路，收复江安、南溪等地，北洋军罢兵求和。 3 月23 日，袁世凯被迫撤消帝制，6 月6 日，袁四面楚歌，忧病而死。 护国起义胜利结束。1916 年12 月21 日，大总统黎元洪明令云南护国首义日为全国纪念日。 在护国起义中，云南作出了重大牺牲，云南官兵伤亡逾万，迁回云南的遗骨只有100 具，葬于陆军公墓，叙、泸战场忠骸1300 余具，葬在泸州南锺山麓的陆军墓地。 05 — 倒熊失败 滇军溃退 唐继尧利用护国声威，野心膨胀，在护国战争取得胜利后，不但不撤回留驻四川的护国军，反而扩充为八个军，大批徒手士兵出省，向四川要粮要械，为滇川之战及日后的垮台埋下了祸根。 1917 年5 月，孙中山通电西南各省，呼吁他们拥护约法，起兵讨伐北洋群逆， 揭开了护法战争的序幕。唐继尧把护国军改名为靖国军，顾品珍出任第二军军长。此后，驻在四川的滇军虽然打着“护法”的旗号，但更多地卷入了川、滇、黔军阀之间的混战。 1918 年9 月，唐继尧在重庆召开五省联军会议，提出“准备北伐案”：以四川兵工厂作为北伐军的械弹供应地；以四川全省厘税作为北伐军军饷的补充；兵工厂与厘税由设在重庆的联军总部主持。四川督军熊克武婉言谢绝，唐就策动滇黔联军与一部分反熊的川军，发动“倒熊”战争。顾品珍、赵又新多次向唐反映：士兵连年苦战，疲敝到了极点，已成强弩之末，不可轻易用兵。而唐却说：“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一切行动切记慎重，否则临阵换将，是非得已。”增派邓泰中、杨蓁率部入川，坚持“倒熊”战争。 经过几场拉锯战后，“倒熊”失败，滇军伤亡惨重，军长赵又新负伤阵亡，顾率滇军残部退回贵州毕节。他感到处境困难，向部属说：“如今我们是留蜀不可， 回滇不能，入黔不忍，无路可走了。”他向唐继尧报告：“我由蓉失利，一溃无余。我军三万余人，经收容，约止万，枪械七千余支”，“我伤亡无算，下级干部死亡殆尽，久战之余，气已衰竭。”“杯弓蛇影，惊惧不已”，要求退回云南休整。 唐对顾损兵折将，丢弃四川地盘相当不满，催促顾品珍“扼守原防，以图反攻”。顾认为：“川滇黔三省子弟是一家兄弟，不务相助而务相攻，不过是疲劳人民，伤害将士，即使战胜，也是自杀，有何面目见天下豪杰。”他进一步指出：“前闻（唐主张）废督裁兵，刷新民治，方庆军民有复苏之日，十年作生聚之谋， 不图战事迁延，行事适得其反。护国、靖国两役，拥护共和，帜志光明，所向皆捷，不图倒熊之役，使我误落漩涡，归于失败。现人心厌乱，允宜顺此潮流，以解人民倒悬之厄，何必出兵争四川。”正在这时，有消息传来，唐把留在省内的滇军扩编成八个混成旅。顾感到诧异，怀疑唐有意防范自己，萌生了倒唐的念头， 邓泰中、杨蓁、杨如轩等将领也主张倒唐。 06 — 洋芋辞旧 白菜迎新 1921 年初，滇军第八军以闹饷为名，发生兵变，唐继尧派亲信部队征讨。顾品珍乘昆明城防空虚，令杨蓁率第二纵队在前，自己率大军在后，直逼昆明。2 月6 日，顾品珍、朱德、杨蓁、邓泰中等联名发出讨唐通电：“我公年来行为乖张， 与众异欲，护法其名，而一切设施无一不显为背驰”，“公之为人，复为各省深恶痛绝，此后邻邦或离唇齿而成仇雠，或由仇雠复为唇齿，悉惟我公去留是视”，“故我公暂去，西南或有再造之时机，公留则邻省不仅若秦越之歧视”，“为大局计， 为西南计，为公自身计，实有不能不请我公暂避贤路者。”杨蓁在杨林通过电话告诉唐：“滇军不能与滇军作战，滇军更不能在滇境作战。”唐见他倚为左右手杨蓁、邓泰中都已背叛，远在滇东北的胡若愚、滇南的龙云又不可能赶来救援， 他不愿“以一人关系，縻烂地方”，宣布下台出走。 1921 年2 月9 日，恰值农历新年，顾品珍被众将领推举为滇军总司令兼省长。因为唐继尧、唐继虞是会泽人，会泽出大洋芋；顾品珍是昆明人，昆明产大白菜。于是，昆明百姓凑了一幅对联：“两个洋芋辞旧岁，一棵白菜迎新年。”既讽刺他们无分轩轾，又道出百姓穷困，无力过一个像样的新年。 07 — 改革弊政 顾品珍主持云南军政后，针对唐继尧执政时的弊端，强调休养生息，恢复元气；主张俭德律己，纠正奢侈之风；提倡为官廉洁，避免贪污中饱。他严惩了贪污公款的陆良厘金局局长李培炎；又把他的堂姨夫向他买官的贿款，拿到五华山公之于众，下令惩办。他将唐存在上海银行的购枪款收回，除补发了历年积欠士兵的薪金外，用来整顿金融，稳定货币。他把滇军第一、二军缩编为第一、二旅，编余人员解甲归田。他还花大力气剿除土匪，杀了一批罪大恶极的匪首，改善了地方治安。 他对唐相当宽厚，唐安排的人，凡没有随唐出走的，一律留任。他考虑唐走得仓皇，经济上会有困难，派专人送去10 万元滇币，追回购枪款时，又把存款利息留给唐。有人建议发表文告，揭露唐的罪恶，顾不同意，他说：“唐继尧罪恶诚然很大，但是如果把他的罪状公布出去，不但唐继尧一生完蛋，云南护国以来耗费无数牺牲换来的荣誉也必然因之丧失。” 孙中山催促顾北伐，“速以兵会，以竟护法之功。”顾认为滇军多年征战，疲惫不堪而按兵不动，杨蓁却要响应号召，率师出征。顾对金汉鼎说：“为稳定内部， （对杨蓁）必须有以处之。”就委派杨担任云南省驻上海代表，迫他离开云南。 唐继尧回滇复辟时，滇军内部众说纷纭，举棋不定，不能统一应对。当时， 顾品珍的指挥部，设在宜良天生桥鹅毛寨，身边只有一个没有战斗经验的警卫营。1922 年3 月24 日，被唐招安的土匪吴学显部，突袭鹅毛寨，顾冲出重围时，脚部受伤，跌下马来，被土匪枪杀，享年42 岁。 唐入昆明城后，把顾的首级挂在南城墙上示众三天。被顾枪毙的匪首杨天福的小老婆率领残部，伏击顾军侧背，配合唐回滇。此时，她全身披麻戴孝，骑一匹高头白马，前面一个彪形大汉，扛一面镶着“替夫报仇”大字的白旗，在昆明招摇过市。 顾的女儿顾映秋，后来成为唐的部属龙云的续弦夫人。 顾较为廉洁，注重军纪，爱护百姓，能够与士兵同甘共苦，他曾经对人说：“我不忍心刻薄人民来厚待士兵，又怎么忍心刻薄士兵来厚待自己呢！”有的地方， 当地百姓甚至为他立生祠。1923 年4 月，孙中山以顾“治军有方，勋劳夙著，护国、护法无役不从，艰阻备尝，志气弥厉”，追赠顾为陆军上将。 谢宇俊为他立传，称赞他：“不招匪，不扰民，异口同声亿兆人。不爱钱， 不惜死，岳少保言躬践履。”深深为他婉息：“力能纵横蜀道，而穷于桑梓之邦；气能吞屠北军，而堕于幺幺之手。”“豹死兮留皮，殉名兮何悲！” 作者：王佩华，云南师范大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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