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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生命当中最重要的……

 四十八顷氏 2021-02-02

本期“赤峰记忆”讲的是关于母亲的故事,听起来会让人有点儿心酸。但其实生活就是这个样子的,你的幸福与痛苦,只是你自己的一种感觉。无论如何,希望通过这几行文字,让我们再一次感恩母亲吧,她才是我们生命当中最重要的。

最近几天,天气可够热的了,闷。

这里是赤峰制药厂后的一片平房区。两条窄窄的胡同,就像两根细细的麻绳儿缠在了一起,并且还随随便便地打了个结,于丽杰和丈夫刘振就暂时寄居在这个结上的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里。六平方米的面积,一扇焊了钢条的小小窗子,直到正午时分才会有阳光热热地泻进来。天才亮,刘振就到同兴市场去装卸钢材了,这样辛苦一个月能有一千块钱的收入。“喝药吧。”婆婆轻轻地说着,将一大碗黑黑的稠汁端到了于丽杰的面前:“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你也得喝呀。”于丽杰已经有七个月的身孕了,婆婆担心儿媳妇,特地从乡下跑过来服侍。

此时此刻,家住兴华社区的于素侠也已忙碌了一早上,终于可以安静地坐在女儿于丽的身边喘口气儿,身子骨不行了,干点儿活儿就累得慌。于素侠望了女儿一眼,笑了,她忽然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儿还是那个许多年前的小小婴孩。不是吗?如今二十九岁的于丽还得要妈妈抱着上床,要妈妈帮忙才能洗上脸,吃上饭呀。于丽瘫痪了,高位的,只有双手和头是可以活动的,只比桑兰稍稍地好那么一点点儿。

见妈妈在望着自己,于丽也抬起头,笑了一下,然后低下头,继续拉动着那根小小的绣花针。整整七年了,自从遭遇了那次车祸后,曾被自己称做“大侠”的母亲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半步,再也听不到那爽朗的笑声了。一想到这里,于丽的心情就会不好起来,狠不得将眼前的这幅《清明上河图》撕得粉碎。这幅整整六米长的十字绣长卷,她才只绣了一个小小的边角啊。

“唉——”于丽叹了一口气,手里的活计却没有停。

“唉——”于丽杰叹了一口气,因为她看到了茶几上的那几枚鸡蛋,这是妈妈托人给捎来的。一想到自己的老母亲,于丽杰就想哭。老母亲六十多岁了,还是得顶着毒日头下地干活的,为的只是能给女儿多攒几个药钱儿。一个月前,腿脚不灵便的老爹来看望于丽杰,告诉她,你老妈的累是受得没边了,为了那几亩地能有个好收成,为了能给你多挣俩输血钱儿,你妈每天都要在田地做活计,累了就在田地里爬,爬疼了就在膝盖骨上绑块破棉絮,每天晚上回到家时都下不了驴车了。

于丽杰心疼母亲啊,于丽又何尝不是呢?2003年3月28日,于丽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天的。那一天,于丽到林西去看朋友,却遭遇了车祸,一起打车的四个人,只有于丽受了重伤,另外三个人一点儿事都没有。受伤的于丽经历了两次手术才算是从鬼门关爬了回来,记得在做第二次手术的时候,医生说啥也不给做了,做了也没用!是母亲给人家下了跪,于丽才又被推进了手术室。第二年,于丽得了膀胱炎,经常会昏死过去,还总是便血,又是母亲东打西打听,打听到了一个老中医。可人家就是不给开药,说你女儿下半身什么感觉都没有,治起来风险太大了,搞不好会死人的。又是母亲给人家下了跪,签了“死马当活马医”的字据后,这位老中医才极不情愿地下了药方。没想到,于丽竟然又一次死里逃生。

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安静了下来,看见儿媳静静地睡在床上,婆婆悄悄地关上门走了出去,松口气。于丽杰没有睡,她在心里想着婆婆的好啊,自打自己在四年前进了刘家的门儿,婆婆就把自己当成亲姑娘一样看,而于丽杰也没把自己当成外人,有什么话都愿意跟婆婆说。特别是自己被诊断出得了“原发性血小板减少型紫癜”这种病后,七天就得输一次药。望着刘家老小为自己张罗药钱的身影,于丽杰真的有些过意不去了。她忽然想到离家出去,出走前还要留个纸条,上面写上是自己要走的,与刘家无关。可这事儿还是被细心的婆婆发现了,她告诉她,傻孩子,你这不是见外了吗?咱们可是一家人呐,有什么事儿都要一起扛,活在一起,死在一块。

“丽丽,歇会儿吧,别累坏了。”于素侠轻轻地呼唤着女儿的名字。很多时候,于素侠觉得这个现在只能坐在轮椅上的小小身躯不仅仅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儿,还是自己相依为命的伴儿啊。自从很多年前与丈夫离婚后,这个小人儿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半步,就连姓也随了自己。如今,前夫死了,大女儿也远嫁他乡,小女儿也就成了这个世上的惟一亲人了。

“丽丽,丫头。”想到这里,于素侠又情不自禁地轻轻地叫了女儿一声,好像怕丢了似的。

“妈,妈。”于丽杰朝门外喊了一声。可当婆婆应声而入的时候,于丽杰又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刚才,只是那个尚在腹中的小小生命踢了自己一下。

“妈,你说怪不怪,每当有人说把这孩子流掉时,它就会特别的能折腾,总是踢我。”婆婆听完于丽杰的这话,背过了脸去,指着一块裂了缝的天花板说:“那地方坏了,要掉下来了,我给你挪挪床吧,可别砸着你。”

这个孩子来得真不是个时候。于丽杰得病后,为了看病方便些,就和丈夫由松山区搬到了红山区,每个月除掉四五十块钱的房子租金而外,刘振打工挣的钱还不够于丽杰的药费钱。况且,医生告诫刘丽,因为你的血小板数量太低,生孩子时如果大出血就会有生命危险。

“可你这个小东西还是来了,来了就来了,妈妈舍不得呀。”于丽杰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仿佛摸到了那个小生命的小脸儿:“妈的命不要了,也要你。”

“来啦。”见有邻居来,于丽细声细气地打了声招呼,那双眸子闪亮了一下,又熄灭了,低下头,继续一针一线地绣着。

为了照顾女儿,母亲把服装摊儿兑给了别人,在家里摆了两张麻将桌,算是开了个棋牌室,母女俩现在就靠这点儿营生过活。、

“这两年才刚刚消停点儿,丽丽就又张罗着做起了十字绣。”说到此,于素侠自豪地笑了,丽丽学十字绣纯属偶然,可这一绣起来就没个完了。去年,邻家的一个女孩儿在学十字绣,忽然想起了了于丽,便主动找上门来。就这样,于丽也学会了十字绣,且一绣而不可收,绣了一幅近两米的《花开富贵》,经社区办事处介绍,被一位经理收藏了,绣了一幅近一米的《母子情深》又被残联拿去展出了。

当太阳光总算是将这个小小的出租屋泻满的时候,一个有些不稳当的身影挤进了这扇小小的门扉。“你妈听说你这几天又不太好,急得又打磨悠了,非得让我来看看。”来的人是于丽杰的娘家爹,他由于得了颈椎压迫神经的病,不仅走路不稳当,就连手也拿不住东西了。但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歪歪扭扭地走到女儿面前,伸开那只抖动得十分厉害的手,里面是一卷被攥得皱巴巴的钞票:“你妈帮人收拾地挣来的,你先攒着,等到日子时再用,好把那个血小板给整上去。”于丽杰这病才怪哪,只要输上了药就和好人一样。一停药,深身没劲儿,身子就像一块没有筋骨的泥巴。

“爸、妈,你们都在这儿,我有一句话先搁到这儿,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你们一定要保孩子,别管我。”于丽杰说得好平静,就像这事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于丽还在一针一线地绣着。一只小小的虫儿嗡嗡地飞过来,再飞过去。屋子里安静极了,就连那把轮椅似乎也寂寞地睡着了,悄悄地靠在绣架旁。“别人要绣三年才能完成,我争取在两年内绣完。”说这话时,于丽依然是细声细气的,眸子闪亮了一下,又熄灭了,低下头,一针一线地绣着:“为了我的母亲。”于丽知道,这块《清明上河图》的底样是妈妈借钱为自己买来了,仅各色彩线就有七十八种,她得珍惜呀。


“喝水吧,妈给你倒。”于素侠微笑着,像往常一样安静地坐在一旁。忽然,母亲发现女儿那个可爱的小鼻子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于素侠知道,女儿需要母亲的帮助了。于丽的下半身没有任何的知觉,但一到需要“方便”的时候,鼻子头就会沁汗来。这是母女之间的默契,也只有母亲知道。注:配图归本公众号所有,下图为于丽,上图为于丽杰和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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